鄧嘉被鄧?yán)咸珷敔恐忠宦废蛭?,錦衣衛(wèi)們則不遠(yuǎn)不近的吊在后面警戒著。不多久,鄧嘉就見到一處山崗,崗上一片片梅花開滿在白皚皚的雪地上。
放眼望去紫紅色的梅花傲然怒放,猶如一團(tuán)團(tuán)的朝霞。微風(fēng)襲過,整片朝霞便好似火焰一般躍動起來,經(jīng)久不息。隨風(fēng)飄來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讓人沉醉。
梅花林盛開綻放,引來無數(shù)文人雅士賞梅吟詩。不過大多數(shù)都是青年男女成雙成對,鄧嘉和鄧?yán)咸珷敹疾幌雲(yún)⒑希惚荛_他們,另尋他徑慢步去向塔坡寺。
鄧嘉與鄧?yán)咸珷斕ぶe雪走走停停,賞賞梅花,看看雪景好不自在。卻不想,轉(zhuǎn)過一處梅花林,撞見了一伙富家勛貴子弟小姐。
鄧嘉和鄧?yán)咸珷斵D(zhuǎn)背就走,卻聽到一年輕男聲笑道:“諸位抬愛,那葉某便獻(xiàn)丑了。我出這上聯(lián)是,老駑領(lǐng)幼駒?!?p> 鄧嘉一聽停下腳步環(huán)顧四周沒人,看了看爺爺,又看看自己,頓時肺就氣炸了。
原來四周無人,只有他爺孫二人,老太爺牽著鄧嘉的手轉(zhuǎn)背走在前,鄧嘉在后。那年輕男聲的那句“老駑領(lǐng)幼駒”,正是在嘲諷他們。
又有一女聲笑道:“葉兄好興致,這可不是老駑領(lǐng)幼駒嗎?”
鄧嘉猛地轉(zhuǎn)過身來,緊咬著牙,雙拳緊握,臉黑似碳,眼睛忽瞇忽張透著殺氣。鄧?yán)咸珷攺澭卩嚰味呎f道:“石三兒,莫要計較!不過是些紈绔子弟罷了!”
鄧嘉死死盯著這群公子小姐,冷聲道:“說我是幼駒就罷了!可他們居然罵您是老駑,我忍不了,我想殺了他們!”
鄧?yán)咸珷敿泵ο肜撸骸澳鷼猓〗袢諛O好的興致,莫要被幾個紈绔壞了!成大事者得忍得了胯下之辱!”
鄧嘉望著爺爺?shù)哪橗?,知道爺爺是不想自己枉造殺孽。鄧嘉長嘆了口氣,沒有說話,轉(zhuǎn)過身去,打算和爺爺離開此地。
鄧嘉剛邁出兩步,就又聽到那年輕男聲喊道:“嘿,那小童!你剛才折轉(zhuǎn)反側(cè),可是能對上我這上聯(lián)?”
鄧嘉停住腳步強(qiáng)忍著怒火,也不回身,冷冷回答:“不好意思,我沒有興趣!”
“哈哈哈!諒你這小童也對不出!嘿,那老頭你能對出來嗎?”那男聲極盡嘲諷的對鄧?yán)咸珷敽暗馈?p> 只見鄧?yán)咸珷敁u搖頭,松開了牽著鄧嘉的手,輕聲道:“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鄧嘉甩了甩被牽的右手,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冷笑一聲:“不勞我爺爺。你這丑男的上聯(lián),我便能對!就怕你不敢聽啊!”
那年輕公子哥披著狐裘聽到鄧嘉罵他丑男,氣得臉色發(fā)青:“笑話!豈有我不敢聽得的對子!你這幼駒休得狂言,若有本事,便對上來看看!”
鄧嘉怒極反笑:“狗東西!一個既無深意又無哲理的破對子,你居然還洋洋得意!聽好了,我對,群豬食一槽。”
對面的這群公子小姐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們嘲諷鄧嘉和鄧?yán)咸珷斒抢像w馬和小幼駒,鄧嘉就反過來嘲諷他們不過是一群共食一槽的豬。
那為首的年輕公子哥本就是一紈绔,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怒道:“放肆!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嘲諷于我!”
鄧嘉不屑的哈哈一笑:“你又是何人?竟敢嘲諷我是馬駒!”
那公子哥旁的一位小姐站出來:“葉公子可是南??h知縣的侄兒,你這小童怎敢如此放肆?”
鄧嘉一聽更是笑的大聲了:“原來是個知縣的侄兒,我還以為他是當(dāng)朝的太子皇孫呢!”
又有幾個公子哥見鄧嘉竟然連知縣的侄兒都不放在眼里。要知道在南??h,知縣便是土皇帝了!聽鄧嘉口音似乎是湖廣人士,一個外地佬竟然如此囂張,這如何能忍,當(dāng)下便冒出一名來開口說道:“你這小童好不知禮數(shù),家里人怎么教的?莫要囂張,我再出一聯(lián)你來試試!螳臂當(dāng)車,匹夫何堪言勇?!?p> 鄧嘉不是詩文高手,這聯(lián)一時對不上來,怒眼瞪著剛想喊錦衣衛(wèi)過來,直接暴力處理。卻感到有人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鄧嘉抬頭一看,原來是爺爺。鄧?yán)咸珷敁u了搖頭,又輕聲說道:“我來處理!”說罷,他跨步擋在鄧嘉身前,對那個公子哥說道:“閣下真是有禮數(shù)的很,仗著讀過幾年書來欺負(fù)一個尚未行冠的幼童?!?p> “呵呵!你這老頭是他爺爺吧,你代他答上也算作數(shù)!免得傳出去他人說我以大欺小?!蹦枪痈缑镆暤目粗?yán)咸珷斦f道。
鄧?yán)咸珷斆嫔绯?,看著慈祥,緩緩說道:“那老朽就獻(xiàn)丑了。我對,蚍蜉撼樹,愚者妄自稱雄。”
鄧嘉驚訝輕呼一句“我擦!”的看著鄧?yán)咸珷敚那目吭跔敔敱澈?,小聲問道:“爺爺,這聯(lián)你都能對上?。磕阒斑€說不會詩詞的,騙人!”
鄧?yán)咸珷斝÷暫呛且恍?,也不回頭,輕聲說道:“跟在蘇軾身邊混了這么久,這種小兒科見多了!”
那才子見鄧?yán)咸珷斠参此剂勘闼查g對上,才識不淺,便不敢再說話。但他們?nèi)硕啵蝗送讼?,一人又登場:“雞犬過霜橋,一路梅花竹葉。”
鄧嘉見爺爺捋了捋胡子,便又張口對道:“夜鶯穿繡簾,半窗玉剪金梭?!?p> 說完,他又彎下身子對鄧嘉附耳說道:“不能讓他們車輪戰(zhàn),我給你一聯(lián),你待會兒刁難刁難他們!”當(dāng)下把一千古絕對說給鄧嘉聽。
鄧嘉聽了笑的兩眼瞇成了縫,不懷好意的對那群公子小姐說道:“你們這群人不是自負(fù)經(jīng)綸滿腹嗎,我也有一聯(lián),你們對對!我這上聯(lián)是,三光日月星!”
那群公子小姐咋一聽,只覺得這上聯(lián)平平無奇,實在簡單。但仔細(xì)一想,不由得個個面露難色,人人低頭沉思都是無甚結(jié)果,這區(qū)區(qū)五個字,竟然如此難對。
他們均是想對三才天地人,可是上聯(lián)既然已經(jīng)有三,那下聯(lián)就不該有。如是對其他數(shù)字,則又合不上這日月星三件事物。
剎那間,此方天地便陷入了寂靜。只有徐徐清風(fēng)掛過梅花樹枝的嘯嘯之聲。
鄧嘉看著這群公子小姐都是來回踱步,滿臉愁容。高興的呵呵直樂。鄧?yán)咸珷斠彩俏⑿χ鴵嶂约旱暮殹?p> 幾名公子哥聽見鄧嘉的笑聲怒視過來,但又無言以對,憤悶的連跺數(shù)下腳底的積雪。
良久,一名小姐怒喝道:“你這上聯(lián)以三為首,而后接日月星。分明是在為難人,這是一個無對之對,你自己可又對的上來?”
鄧嘉拍拍手,陰險的笑道:“我若是對上來了,你等該當(dāng)如何?”
那為首的披著狐裘的公子哥開口說道:“若是你對上來,我等便甘拜下風(fēng)!終身不言風(fēng)月!”
鄧嘉冷笑一聲:“不言風(fēng)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若是對出來了,你們跪地磕三個響頭吧!”
只見那披著狐裘的公子哥額頭青筋暴起:“好!你若是對的出!我們便給你磕三個響頭,但要是對不出來,或是對不公整,你便到我府上當(dāng)三年夜香郎!”
鄧嘉呵呵一笑:“我這夜香郎怕是做不成的,你們就乖乖等著磕頭吧!聽好了,我的下聯(lián)是。。。。。。。?!?p> “且慢!”一個爽朗的男聲突然打斷了鄧嘉。
隨后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傳入鄧嘉耳中。
“呂秀才,你做什么!人家對人家的對聯(lián),你湊什么熱鬧!”一個潑辣的女聲說道。
“芙妹,你不知道。那穿狐裘的是知縣大人的侄兒。若是那小哥對上來,讓他磕了頭折了面子。怕是會有性命之憂啊!我好歹也是讀過幾年圣賢書的,不能見死不救!”
“那你自己怎么辦?他們都對不上,你對上了。不也折了他們的面子嗎?聽我的勸,莫要去趟這趟渾水?!?p> “我祖上任過知州,知縣大人的侄兒應(yīng)該會給幾分薄面,不會為難我的。芙妹,不要再勸。我心意已決?!?p> 鄧嘉定睛一看,一位穿著樸素的年輕文士后面跟著一位英氣十足的少女上前來。
那年輕文士對鄧嘉、鄧?yán)咸珷敽湍侨汗有〗愀魇┝艘欢Y,道:“這位小哥,你剛才的上聯(lián)可是三光日月星?”
鄧嘉點點頭:“不錯,正是三光日月星!不過你是何人?”
那年輕文士微笑拱手盡顯儒雅,說道:“在下不過是同福樓的一名小小賬房!在下不才,能對上小哥的上聯(lián)!”
“哦,你能對上?那便說來聽聽!”沒等鄧嘉沒有開口,鄧?yán)咸珷攨s一副興趣十足的樣子開口說道。
那年輕文士:“請老先生斧正,在下對的是,四詩風(fēng)雅頌!”
那群公子小姐頓時恍然大悟。一名公子哥嘀咕道:“詩經(jīng)可分為風(fēng)、雅、頌三部,其中雅又分大雅和小雅,所以加起來統(tǒng)稱四詩。四詩風(fēng)雅頌,對的好啊!”
鄧嘉瞪大雙眼看著這年輕文士。我去!原來還能對四詩風(fēng)雅頌??!和爺爺告訴我的下聯(lián)不同,看來這三光日月星也不是千古絕對嘛!
就見鄧?yán)咸珷旙@喜的走上前,對那年輕文士說道:“未成想這小小的南??h竟然有閣下如此大才!當(dāng)真是后生可畏啊!”
“老先生謬贊了!我只不過是恰巧對上的!”那年輕文士謙虛道。
“不是謬贊!實是夸耀,這上聯(lián)除開我聽蘇軾蘇子瞻對上來過,再無有人能夠?qū)ι?!你是第一個!”鄧?yán)咸珷斣S是見獵心喜,開心的胡子都翹起來了。
那年輕文士求知欲旺盛,開口問道:“哦?不知蘇學(xué)士對的是?”
“他對的沒你好,頗有些勉強(qiáng)。他的下聯(lián)是四德元亨利!”鄧?yán)咸珷斦f道。
那年輕文士驟起眉頭,疑惑道:“蘇學(xué)士是取自易經(jīng)。但四德明明是元亨利貞啊,這少了一德呀!”
鄧?yán)咸珷斝χ忉屨f:“蓋因貞字犯了仁宗先帝的名諱,所以隱去!”
“哦!原來如此!妙!”那年輕文士點點頭。
鄧?yán)咸珷敋g喜的對那年輕文士問道:“小兄弟可愿隨我們結(jié)伴賞花?”
那年輕文士連忙拱手:“長者邀,不敢推辭!”
“好!”鄧?yán)咸珷敱阌譅科疣嚰蔚氖?,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
“慢著!”那批著狐裘的公子哥突然喊道,“之前說的是讓那小童對出來才行,這旁人對的可不作數(shù)!再對一聯(lián)來,不然那小童還是得去我府上當(dāng)三年夜香郎!”
鄧?yán)咸珷斆媛恫簧?,冷冷說道:“莫非你還真想磕三個響頭?”
那披著狐裘的公子哥此時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也不想想蘇軾的朋友會是等閑之輩嗎?他猙獰著面目,無恥的說道:“哈哈哈!我不信,除了四詩風(fēng)雅頌和四德元亨利之外還有下聯(lián)能對上!你這老頭休要廢話,快讓那小童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