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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南懷杰

第四十一章:佛緣系紅塵,夜雨活死人

神探南懷杰 趙曉展 8096 2020-06-02 11:03:43

  第四十一章:佛緣系紅塵,夜雨活死人

  昨日一山下,今晨明露清

  客逢緣來去,樵斧累無聲

  昨日攀山岳,偶聽泉水鳴

  撥草見白兔,俯臥窺蛛精。

  松動的沃土頂出了一只知了猴,已在泥土之下篝居七八年,知了猴終于飲著夜露爬上樹身占據(jù)樹干,破殼而出,羽化成蟬。朝陽出來后將其羽翼曬干曬硬,外殼曬黑,接著一股晨風迎來,“知了知了”叫了幾聲,風吹枝葉而輕輕搖動,“吱吱吱”的飛走了。夏天的聲音在鄉(xiāng)間小道綠蔭林間演奏著,熱辣辣的陽光穿過樹葉縫隙在蠻草地上拍下亮晶晶的斑點,綠波的河水上成群的鴨子在“呱呱呱”的戲耍。漫過幾片村莊,漫過兩疊蒙山,遠處尼姑庵的鐘聲輕揚又渾厚的傳遍十里山澗與平原。

  這里是河洛之地,華夏文明的發(fā)源地,也是兵家必爭之地,逐鹿中原的終極目的地。歷史是矛盾的,成王敗寇不去理會,兵刀血劍后是文明的融合,近看是禍害,遠看又是人類進化的必經(jīng)之路。從夏商周到今天的大清朝,從河洛之地到幅員遼闊的五湖四海,金戈鐵馬的爭斗,鐵騎之下王者爭鋒。而后一切又歸一平靜,平靜之后又重滔覆轍,起義廝殺爭斗,王權移交,祛除舊疾,洗心革面盛世到來。眼下已是是盛世,實則三藩之亂未波及此處,多年修養(yǎng)生機之下恢復了延續(xù)幾世紀的河洛繁華。

  河洛有洛神,曹魏時代曹植的《洛神賦》,將幾千年的富麗艷彩之詞寫盡,一篇《洛神賦》揉碎了后世唐宋元明的文人騷客。河洛之地也因此賦予這里的女性一種特殊的神秘,神秘的地方總是在鉆研塵外之物,信仰便載著神秘在這里聚集。也就理解為何這一片河洛之地尼姑庵盛起。大大小小的尼姑庵不下百處,大有名氣早在唐朝時代就已建立的比比皆是,例如永慈公主出家建立的永慈庵,永泰公主出家建立的永泰庵,還有香火較為繁盛的初祖庵、齊云塔等等。

  三姑六婆甚是不雅,這里民風淳樸,世人便在大雅之堂前稱呼尼姑為比丘尼。青磚黑瓦的寺院與素衣素食的比丘尼們,天然融合映襯著景色映襯著世道也映襯著河洛之地的千古文明與千古神秘。

  隨著太陽的翻轉(zhuǎn),現(xiàn)已是傍晚時分,夕陽彌漫了西天,霞光緋紅染醉了遠方群山河谷,群山下的這片平原炊煙裊裊,市集上的叫賣聲留意去聽隱隱約約也能聽得到。一行飛鳥盡投林時,“咚——咚——咚——”開齋鐘聲從尼姑庵傳來,疊了群山疊了桃源,撫慰著世人心聲的波瀾。我們的故事伴著這疊鐘聲,開始了。

  洛城有家大戶,姓宋,傳說是河洛谷底王宋玉之后。是個世家,民曰富不過三代,這宋氏一族在這河洛一帶卻是富了近千年,良田數(shù)百傾,商鋪幾條街,壟斷了河洛的紙張,也向軍中販賣著軍糧,雖家中無人在朝為官,卻和皇親國戚攪合的很是熱和。如此世家自有自家的一套家規(guī),便是隔代指定家族掌舵人,爺爺輩從眾孫子們中挑算指定繼承人,爺爺輩花甲之年退。如此做父親的沒有坐到頭把交椅,便會精心培育自個的兒子,子承父志自然無情法則之下順應著優(yōu)勝劣汰規(guī)則,顯赫家世之下是叢林法則的擇優(yōu)而取的無情。

  宋浩明是現(xiàn)河洛宋家當家人宋陽林的孫子,也是他十來位孫子中最器重的一位,十六歲考中秀才后棄學從商。東隨船只去過扶桑,西隨駝隊到過阿拉伯,北去過沙俄,南到過暹羅,見識與氣度和樣貌都是令人嘆為觀止。河洛之地的百姓們評價這位少東家是有商人之精明,有游俠之俠氣,有學士之學問,有才子之風流。

  宋浩明的未婚妻是河洛之地洛城太守之女,姓田名容,長宋浩明三歲,也算是門當戶對。長的花容月貌,性格溫柔賢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典型的大家閨秀府上千金。只是宋浩明對她有點莫名的嫌棄,嘴上不說心里有,但嫌棄人家啥呢,宋浩明也不知道,常理來說是挑不出毛病的。男人嘛,沒辦法,都是饞嘴的貓,擺在面前的家宴沒胃口,來點野味是十足逍遙。嫌棄未婚妻的最終理由應該是她的存在阻撓了男人一顆狂妄飄蕩的浪子心。

  宋浩明同父同母的弟弟前些天出了水痘,發(fā)了幾天的汗吃些藥總算好了,雖說痘印還清晰。按當?shù)亓曀滓埼荒峁脕砑夷钅罱?jīng)圣圣屋子請觀音,送送豆娘娘。宋浩明便受父親所托,備上殷實的香火油錢,帶著兩位小廝午睡后騎馬繞道城西門出城,來到城郊山區(qū)。傍晚時刻住在初祖庵廟前兩旁香客街道的一家客棧里,打算明一早沐浴更衣拜佛,請位比丘尼,租頂轎子抬至洛城府上。宋浩明訂的是客棧二樓上等房,推窗可見飛霞滿天修飾的群山疊嶂,下探又是河水幽幽。見跟來的兩位小廝難得偷閑在偷偷吃酒劃拳。心道:越是佛家門口越是酒色財氣重!宋浩明也是難得一人清靜,便歇了會腳出了客棧,順著山道向初祖庵后山方向行去。美景盡收眼底很是神采飛揚精神氣爽。

  山中無歲月,也不知行了多久,聽到“咚——咚——咚——”的鐘聲在山谷中跌宕起伏,激起一串飛鳥投入林中。夜深不行山路,宋浩明瞅了瞅天色又瞧了瞧山徑又不舍得如此止步,便想不沿原路返回另伐辟徑不就等于又收攬一路景色。主義一生便借著自個身強力壯,順著藤枝溜著荒草斜著山坡向客棧方向摸索而去。走了二三里路,余暉下見另一谷源處有淼淼水汽彌漫,且隱隱約約聽到了女子輕嫩的笑聲。一瞬間激起宋浩明春心蕩漾,不自覺的腳步轉(zhuǎn)彎,向聲音處輕輕探尋而去。而后隱隱約約看到了一群光頭的比丘尼在幽谷間的溪底處沐浴。宋浩明心中一陣惡斗,心想這是圣女之軀,怎可被我這齷齪之眼污染了,但又想,這或許是上天的恩賜,錯過了今生將再無。最后還是歸依了男人本色,尋到一凸石后,伏趴在地輕輕扒開遮面的蒿草,欣賞著一抹霞光景色下天仙的粉嫩軀體。直至比丘尼們離去,宋浩明才意猶未盡的爬起來,突感手臂一疼,針刺一般。往疼痛處去摸,在袖子上摸到了一個錦囊,錦囊里有一副銀針,粗細長短不一十幾枚之多,方才疼痛便是被錦囊內(nèi)銀針所刺。這時那顧得上思考,只想是誰和我這般伏臥在地偷窺時不小心落下的,也算半個伙伴。瞧這錦囊精致銀針也值不少銀子,商人行徑,便將裝有銀針的錦囊塞進懷里。本不方便站身,想想是荒郊野外才撇去優(yōu)雅直直站起身來,接著微渺的最后一抹霞光光線磕磕絆絆的回到客棧。焚心烤體一般輾轉(zhuǎn)難耐,沖了個涼水澡灌下一瓶酒才算半醉的睡去。夢中別有一番風味,只是感覺有人狠狠打了自個一拳!

  第二天清晨,宋浩明被小廝喚醒,感覺鼻子很痛,心想應該是昨晚跌跌撞撞碰到了硬的藤條樹枝。洗了把臉喝杯濃茶,空腹誠心的去拜佛。打點好裝束出房門之際,宋浩明回頭隨意掃一眼房間,看到枕頭上有塊血跡。小廝們也隨目光瞅到了,瞧向宋浩明。

  宋浩明一拍腦瓜“哈哈哈”的笑了兩聲,道:“昨晚夢到了神仙姐姐打架自個激動的流鼻血了?!眱晌恍P抿嘴偷偷一笑,心想:昨晚我倆還偷偷做了回皇帝,主子只能夢中窮荒,心里著實平衡了一次。出門順著山道跟著香客人群幾十步一拜,望初祖庵虔誠而去。

  河洛之地世俗之見,說初祖庵的尼姑最有耐心,從不給施主臉色看,哪怕你僅僅是丟進一文錢,也會向你捧手答謝,不像別的尼姑庵,個個都很勢利。遇到有錢人家是躬身作揖視為衣食父母,遇到窮酸的人家那是一個躲字,能說一個字絕不說倆,一個字便是指著出廟的門,道:請——。

  初祖庵的廟門口小尼姑們,遠遠的瞧見一位瀟灑公子婉若驚鴻,在人群中款款而至,不自覺的笑了笑相互撞了撞肘子道:“瞧,多英俊的公子哥,阿彌陀佛,恨當初沒有遇見我,罪過罪過?!?p>  一位很懂風情的道:“就是啊,早點遇到了,來點塵間煙火,阿彌陀佛,再削發(fā)為尼,即使罪過罪過,那也值了?!?p>  大師姐無色前兩天便得知,河洛首富宋家今天會來寺廟請菩薩送豆娘娘,便早先就留意人群。雖未見到認識的管家,但憑這些年識人的眼色,便已知快到眼跟前的這位年輕人便是要來迎接的宋家公子哥。

  無色迎兩步上前,錯過人群斜側的立在宋浩明面前,宋浩明眼睛一亮心里一片低估,認出了昨個傍晚沐浴更衣中的一位佳人便是眼前美尼,本能的有些羞澀,面部微紅的側臉低垂施禮道:“在下宋浩明,虔誠來拜佛祖,想請位菩薩到寒舍洗洗晦氣,送走豆娘娘?!?p>  無色瞧見眼前俊郎有如此神情,心里猛然一喜,喜色未從心底上浮到眉梢時趕緊壓住,又聽語氣和順彬彬有禮,不自覺的搓了搓手,而后捧手道:“在下無色,主持頭兩天就聽說宋家人低調(diào)來迎位比丘尼到宅上灑灑圣水送送豆娘,想必施主便是貧僧要等之人。施主請。”

  宋浩明便隨無色走僧人通道直接來到大雄寶殿,焚香跪拜完佛祖,獻上燈油錢。有無色引薦去主持院拜會主持無相,無相正在客房敲著木魚打坐念經(jīng),見宋浩明跟隨無色來到客廳垂手恭立的站著,沒有起身依舊半瞇眼睛口中喵喵有聲的誦讀完一段,這才慢慢的放下木魚。雙手捧十的道:“昨日一山下,今晨明露清,客逢緣來去,樵斧累無聲。”

  宋浩明一聽一品,心道:還真如幾位堂兄弟所言,這位主持師傅見面就參禪,想必是前幾位堂兄弟在此逞能耍了銀子又耍墨。突想起一位前輩教誨,在妓女面前要裝正經(jīng),在尼姑面前要耍無賴。便笑了笑道:“昨日攀山岳,偶聽泉水鳴,撥草見白兔,俯臥窺蛛精?!?p>  無相素聞宋家經(jīng)商有一套,教子有一套,家中弟子品學兼有者大有人在,今日見如此瀟灑公子,有意小考一番。見其張口便能對答,心里頗有佩服,細細一品方知不妙。尼姑庵中除了極個別的打小入廟在尼姑庵長大,中途出家人皆為紅塵浸泡過的紅塵女子,這位主持也曾是半路出家人。品了品淡淡的羞怒一笑,搖了搖頭,道:“施主,腿腳虔誠,心地不見得虔誠?!?p>  宋浩明與無相對視微微一笑,二人心意瞬間相通一般,你懂我詩意便懂我性情,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曾經(jīng)也是紅塵囂囂的鬧騰兒。

  無色很少留意到主持如此表情,自己悟性還未到主持境界,宋浩明所言詩句隱隱約約懂一點,但生怕自個思想齷齪將自個帶入不正之界,便不再多想。引入正題道:“師傅,宋公子昨日便到山腳下,今早虔誠來請位比丘尼回宅府做做法事請請觀音,送送豆娘娘。”

  無色想了想又打量一眼宋浩明,心道:愛徒約素聰慧善良,可終究在廟院長大,對塵世有些不解,因不解而好奇,因好奇而心不凈,這次便是一次試探也是給予的一種修煉,入世方能出世,不經(jīng)歷一番煙云怎能分清佛學無量無邊。便嘆了一口氣道:“讓約素去吧。”

  無色一驚忙道:“師傅是不是再斟酌一下。畢竟太過年輕,怕她連自個照顧不過來自個,做法事就更要另論?!?p>  無相好似就等著這句話,淺淺一笑道:“你也跟去作個伴,凡事多指點一些,我就放心了?!?p>  無色半喜半慮,偷瞄一眼宋浩明,瞧見宋浩明也在偷瞄著自個,面色一紅不再言語。無相智慧一笑,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時時勤拂拭,無使惹塵埃?!?p>  無色趕忙雙手合十,道句:“阿彌陀佛,弟子領會?!?p>  無相點了點頭,道:“去喚來你小師妹,我囑咐幾句?!?p>  無色點點頭退下,僅留宋浩明一人面對一位中年比丘尼。無相好似沒有話再與宋浩明說,便又拿起木魚輕敲繼續(xù)念起經(jīng)文來。宋浩明眉頭皺了皺,好氣又好笑,便轉(zhuǎn)身瞄向墻上的一副山水畫,來化解尷尬。

  不大會兒,聽到一夜鶯般的笑聲由遠及近的飄來,宋浩明心頭一震,這不就是昨個傍晚溪水處一位最漫爛活潑的比丘尼笑聲嗎,那位比丘尼當真是人間尤物無可挑剔。這時腳步近了,宋浩明趕緊振作精神,與無相有得一拼的專注墻上的這幅山水畫。門被推開了,宋浩明斜視眼角,先是滲進門縫粒粒陽光,接著進來一面不笑而甜不言而懂的面孔,清純漂亮,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泛著精靈的光芒。宋浩明的目光從面孔游到腳底而后收回到畫上,等待這位法號約素的回眸。

  約素當真好奇的打量一眼這位英俊儒雅又樣子風流的珍稀動物,無相的木魚便停了下來。

  無相道:“宋公子,從這幅畫里又讀到了什么?”

  宋浩明在佳人面前有意顯擺一番,便道:“山水有型,多了幾分煙云霧氣,霧氣里有昏鴉數(shù)只,但若細看,才知曉山是一副家具的圖案,水是一碗清水,整張畫是鏡子里的反射,至于煙云霧氣與昏鴉,才是真正的墻上一幅畫,折射到鏡子中,變成了一副好似山水畫的山水畫?!?p>  無相頷首稱贊,輕輕的微笑。無色這才真正細心瞅了瞅這幅眼前晃了十來年的畫,第一次悟出還真是一副鏡中畫。

  約素一拍手再次瞅了瞅眼前的俊郎公子,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宋浩明察言觀聲心道:這語氣哪像是一位比丘尼,分明就是一位天真漫爛的開朗女孩。便道:“你猜?”

  約素也瞅了瞅畫道:“阿彌陀佛,你看到畫的最右下角一根浮木無木紋且是朱漆,又看這群昏鴉是倒著飛的?!?p>  無相會心一笑慈祥的道:“別凈耍小聰明,其實他就是一副山水畫,是畫中畫而已,鏡面也在畫中,昏鴉有的在畫中有的在鏡中看似一群昏鴉,實則僅一只昏鴉,煙云霧氣是一杯清茶潤了鏡面。世間便是這幅畫,真真假假又帶分辨?!?p>  宋浩明心頭一震,記下了這幅畫的作者,南懷仁,也記下了這幅畫的年份,短短二十年前。畢竟是精明的商人,是為了結識這樣的畫家,商機無價。

  宋浩明道:“這位畫家當真是洞察世曉,天才人物。”

  無相苦苦一笑,道:“只是遠在京城為官,匆匆一別已是陌路人。佛教與他信仰的教義也是各具千秋,唯有善字做懷是相同的。不說紅塵事,約素,這位是河洛之地家世顯赫的宋家宋少主,你今日隨之去趟宋宅代我做場法事,大師姐無色相伴?!?p>  約素自小在尼姑庵長大,出了隨師姐們出廟做些日?;墸少徯┥罨拘栌闷?,別的時間幾乎未出過寺門,最多就就是躲在禪房里從窗欞隔來觀察燒香拜佛的香客。這一次竟要與師姐一道去大戶人家做法事,很是興奮,畢竟這是一件新鮮事。便很爽快的答應了。無相無奈的搖了搖頭,令其去準備,盡量抓緊些時間傍晚時刻定要趕回。

  宋浩明拜別無相大師,在寺門口等候。兩個小廝還算手腳麻利,已經(jīng)請來了一頂轎子兩名轎夫。宋浩明笑道:“這次沒有師太,是兩位年輕的師姐妹,一頂轎子誰坐的好,趕緊再去雇一輛過來?!?p>  兩位小廝有點犯愁,欲要推脫,宋浩明眼睛一瞪,二人便不再說話,去找轎子了。尋了半天趕回來時剛好無色與約素兩位比丘尼躬身背著佛家器具從廟內(nèi)走出。宋浩明與眾人雖感嘆兩位比丘尼的美貌,與那道袍下依稀可見的婀娜多姿的仟仟細腰,很想上前幫一把替其背上。但行有行規(guī)道有道規(guī),佛家法式器具是不讓俗人來觸碰的,轎夫很懂行,宋浩明與小廝也懂。便拉開轎簾迎兩位美尼上轎?;蛟S是人性本惡吧,男人們知曉轎里坐著兩位美尼,心里甚是快活的跟著宋浩明的高頭大馬,向河洛之地洛城宋家趕去。約素將側窗簾子拉開半個縫,欣賞沿途的風景。無色也是如此,只是故意撥了撥簾子,伴著轎子的晃動閃出的縫隙來欣賞塵間煙火味。

  本是六月天,朝陽還在天上掛著卻飄起了毛毛細雨,這樣的景象在河洛地帶的夏天很是常見。宋浩明心里是心猿意馬,昨個傍晚景象總是在腦海中漂浮不定,時不時的出現(xiàn)一次,是種回味的甜美也是種心癢的反感。便望望天長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廝納悶,便追上宋浩明用眼珠子使勁的撇了撇兩頂轎子,打趣的問道:“我的爺,你嘆啥氣呢?”

  宋浩明道:“等你下輩子投胎做了富家公子哥,記住,一定不要與太守家的千金訂婚,這是枷鎖?!?p>  小廝們笑道:“少東家,您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作的慌啊?!?p>  走過十里山路穿過一寬闊谷口,面前豁然開朗,河洛之地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便趁現(xiàn)在眼前。楊柳依依金色麥浪房屋方正的排列成村,又走了十來里,便到了洛城。從東門進,穿過大街來到城中心地帶,商業(yè)繁茂建筑富麗堂皇。約素很是興奮,眼睛比小光頭還要亮。宋浩明在一府門前停下,朱紅大門金釘鑲嵌,兩旁兩尊大石獅子威武琳琳,一塊鑲金大匾上流光溢彩的刻著:河洛宋家。宋浩明下馬將馬韁繩交給小廝,親自去迎落轎的兩位美尼。躬身道:“兩位小師傅,一路勞累,已到寒舍,出轎子慢些?!?p>  約素看了一路風景,也是頭一次坐轎子,顛簸了一路,走出轎子后回望一眼四周,總感覺整個天地都在上下豎直晃竄動。背上法式法器,左腿邁過轎子轎粱,右腳待過,突感覺轎粱要上揚一般,趕緊將右腳邁出,重心不穩(wěn)一個鋃鐺“啊”的一聲驚叫,身子向前栽倒。

  有危便會有機,宋浩明可是生意人,很會把握良機。便奮不顧身的直接“咣鐺”一聲摔在地上,摔得是五臟六腑皆疼,眼睛冒出金星,但恰恰好的用自個身子接住了約素,一個面孔朝上一個臉帶朝下,四目相對瞬間錯開但一人左臉還是擦到一人的右臉。約素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一下子蒙了,一股強烈的無法言語的男人氣息讓其有些莫名的舒坦。這也驚住了旁人,都趕上來卻又不知所措。

  宋浩明嘆了口氣道:“我的你姑奶奶,你砸死我了,你再不起來我的二兄弟就要起來了!”

  小廝們聞這句話捧腹大笑,轎夫們也是頗有感性的偷偷笑了笑,畢竟還沒給錢不敢放肆。約素聽不懂,但知曉不是啥好話,趕忙按住宋浩明的肩膀爬起來,滿臉通紅的望向師姐無色。無色面孔緋紅捂嘴一笑,瞧見眾人知曉自個懂得,更是羞澀難耐。趕忙單手豎立在胸前念一句阿彌陀佛,以化解尷尬。

  宋浩明爬起來拍拍手,很是瀟灑的起身去了。因為側門旁已走出兩位老媽子帶著兩位丫鬟來迎接兩位小師傅,畢竟后院的是都是女人的事,男人只做好宅院外的事就是了。

  約素雖聰明機靈,但畢竟年輕又是首次跟辦法式,生疏是難免,但總算順利完畢。收拾好法器功德箱里也填滿了各式碎銀子,只是太陽已在西方欲要墜落,知曉天色已晚。

  無色與約素畢竟是僧人,不敢隨意在外留宿,一是不便二則寺規(guī)不準。便謝絕挽留,上了轎子對轎夫道:“請施主加快些腳步,到寺院門口會記功德箱內(nèi)。”

  轎夫們笑了,道:“俺們才不要功德虛名,銀子來的實惠,小師傅放心吧,少東家已賞賜了銀兩,還每人賞賜了壺美酒,坐穩(wěn)了就好?!?p>  兩位美顏比丘尼的轎子剛走個把時辰,天空突變,涼風吹來烏云密布壓頂,而后不大會兒,便是電閃雷鳴,再接著傾盆大雨砸下。向來投機注意的宋浩明,又嗅到了一個天大的機會,沒有帶上任何人,披上蓑衣帶上斗笠跨上大馬只對門口小廝道句:“我去看下小師傅,以防不測?!北悴唏R揚鞭而去!

  第二天的山林在陽光出頭時格外清新,一夜暴雨洗刷掉了所有污垢,樹葉樹干,草兒石頭兒都是一塵不染。一頂小轎在林間醒目的放著,轎夫不在,轎內(nèi)卻有一人,是位美艷的比丘尼,昨天的無色。只是無色已停止了呼吸,嘴角銜著一抹微笑甜甜的睡去,身上披著一件有些沾染了泥土的道袍,裸露著手臂腿腳。身上無淤青無刀痕,只是隱私處有男人之物,也無中毒跡象,至于怎樣死亡的,是個謎。

  宋家府宅大門口跑回一匹馬,一匹無人空馬,昨晚宋浩明所騎之馬,宋浩明失蹤了。

  非但宋浩明失蹤了,另一位美尼,天真爛漫有顆少女情懷的約素也失蹤了,她所乘坐的那頂轎子摔散在山石溝壑里。四位轎夫找到了,四人瘋癲了一般記不起什么東西什么事情,只曉得大雨灌頭,說天空中出現(xiàn)了一條金龍,張牙舞爪的要抓他們四位,便撒腿就跑,沒跑兩步就一腦袋扎地失去了知覺。再醒來時已被官差給捆綁了起來。

  一位美尼裸體含笑的死亡在河洛之地引起了軒然大波,再加上宋浩明與約素的失蹤,也引發(fā)了河洛之地人們的各種猜測。陰謀論、私奔論、山妖輪等等,搞的滿城風云。

  無色之死成謎,失蹤的一位是宋家少主,一位無相愛徒,宋浩明又是洛城太守的乘龍快婿。在宋家與各方各種糾結之下,洛城開始地毯式的搜查。三天后一天夜晚,也是風雨交加電閃雷鳴,洛城的大街上跑來一位瘸著腿披頭散發(fā)的男人。男人跑到宋家大門前拼命的砸起了門,宋家小廝把門打開,怔怔的望著眼前人,喊出:“宋少主!”。男人便暈了過去。

  宋浩明醒來時已是清晨,陽光回復明媚。宋浩明瞧了瞧周圍,自個一條斷腿被固定上竹板,一位老媽子在趴在床沿前的桌子上睡著了。宋浩明敲了敲床頭,老媽子睜開眼睛,老油條的她沒去照料宋浩明,而是跑到門口大聲呼喊:“少主醒了,少主醒了?!?p>  家人們與官差趕到,宋浩明用顫抖的嘴唇嘣出幾個字:“快去齊云塔山腳下?!?p>  眾人火速趕往距離初祖庵不遠處的齊云塔,在其山腳下的一棵蒼松下找到了一只僧人鞋,僧人鞋的旁邊是座新墳。眾人們相互交換下眼神,便齊齊跪下磕頭四下,扒開了墳,松弛的沃土之下是用厚厚的草席子裹著的一具光頭女尸。草席鋪開,一席牡丹花鋪滿草席,女尸花瓣做襯,套著一件僧袍肩膀腿腳裸露。面孔天真爛漫,嘴角抿著一團微笑,美的像一朵睡蓮,此人便是約素。眾人看如此美貌的年輕女孩如此遭遇,皆是惱怒的恨天恨地。突然一位官差瞧見尸體鼻孔處的草席葉在擺動,疑惑之下探了探呼吸,驚喜的大叫道:“她還活著……”

  南懷杰從睡夢中醒來,驚醒他的是賈秀才的敲門聲。賈秀才道:“老師托人帶來的信?!?p>  南懷杰懶洋洋的道:“哪位老師。”

  賈秀才道:“我就一位老師,南懷仁老師?!?p>  南懷杰困意一下子全消,趕緊圍上去,突一想,便又無精打采毫不在乎的樣子躲開了。

  賈秀才笑了笑道:“你們倆道真是一對師徒。想不想知道老師說了些什么?”

  南懷杰豎起耳朵卻又搖了搖頭,賈秀才道:“信上寫到,速去河洛地帶,速破尼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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