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姐？五姐姐？咦，五姐姐最近起的好晚啊?！鳖欫惿徱婎檳粞┮荒?biāo)坌殊斓墓蛔舆€未起床的樣子，甚是疑惑。
“六小姐，你不知道，可能是快入夏了，蚊蟲總是跑到屋里來，搞的小姐晚上都睡不好，你那屋里沒有嗎？”允兒一邊準(zhǔn)備水盆巾帕，一邊回復(fù)顧麗蓮的話。
“是有些小蚊蟲，不過我睡的沉，沒什么感覺?！?p> 顧夢雪不知如何作答，接連幾天半夜出門，她實(shí)在是沒法晨起了。這鍋，就讓不會說話的蚊蟲背了吧。
等洗漱完畢，和姐妹眾人一道吃過早飯，母親將幾人留下，卻是明日就到了太子迎娶側(cè)妃的喜日，東宮設(shè)宴，請柬上又要求各官家將家里的小輩帶上，是以顧家四姐妹都可同行。
這是幾人頭一次進(jìn)宮，心情都很興奮，不用母親多說，一個(gè)接一個(gè)纏著母親詢問各種問題。顧夢雪倒是還好，畢竟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皇宮嘛，想象的出來大概的樣子。
幾人聽完母親的囑咐，便各自回屋準(zhǔn)備明日的著裝。顧夢雪一向?qū)Υ藳]太大興致，而且她也就那么幾套繁復(fù)隆重一點(diǎn)兒的服裝，掃一眼，就確定穿哪件了。選完衣服后，見其他三人還在熱烈地討論，比較穿哪件衣服，顧夢雪便自己去找祖母了，前幾日祖母心情似不太好，她還沒有機(jī)會仔細(xì)去問問。
待走到半路，卻見古嬤嬤正朝此處走來。古嬤嬤一見著她，便笑著迎了上來。
“五小姐，這是去哪里??？”
“古嬤嬤，我正要去給祖母請安呢，古嬤嬤要往哪處去？”
“可巧不，老夫人正要我來尋你?！?p> “祖母有何事尋我？”
“去了就知道了?！惫艐邒咝Χ淮稹?p> 兩人攜手來到凈慈堂。祖母正坐在榻上，面前放著一個(gè)精致的首飾盒子。見顧夢雪來了，祖母抬起手招呼她上前坐。
“祖母安好，找雪兒可有要緊事？”
祖母拉過顧夢雪的小手，安撫她道：“祖母無事，只是聽聞明日你們要去宮里赴宴，祖母這兒啊，有幾件首飾，明日你去的時(shí)候，記得帶上?！?p> 顧夢雪這才仔細(xì)觀察起案幾上擺放著的首飾盒，里面皆是一些頭飾，醉步搖或者簪子之類的。而首飾盒旁邊，則另外放置了一塊紅布，上面擺放著幾樣首飾，皆是青玉所制，鑲金邊，從頭飾到手飾皆有，似是一套，感其質(zhì)地，似乎不同尋常。
“這一套首飾啊，原本是南詔進(jìn)貢的金絲玉珠首飾套裝，有些年頭了，原本，是你生母的隨嫁之物，也不知道她，帶過幾次……”祖母手上拂過那紅布上的首飾，眸子微暗。
“祖母……”顧夢雪握緊了她的另一只手，祖母鮮少這樣直白地提起顧清。
“唉，今天只叫你來，不是為了回顧往事的，而是祖母有話對你說。”祖母微微挺了挺背，抬起眸子注視著顧夢雪。
顧夢雪見祖母鮮少這般嚴(yán)肅，她微微頷首，坐正姿態(tài)，洗耳恭聽。
“雪兒啊，你來顧府七年了，今年也已及笄，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jì)了。這幾年，在顧府，祖母對你并未有特殊照顧，那三個(gè)姑娘，皆有生母照拂，明面上你們幾人的吃穿用度相差無幾，但祖母知道，她們有幾個(gè)姨娘給的零花錢，實(shí)際上，比你是要滋潤些。你可有怪祖母，沒有撫恤你？”
“祖母這是什么話，雪兒的性子，祖母難道不了解嗎？顧府難道還缺雪兒一口飯么？身在顧府，有何不知足的，再不知足，豈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嗎？若樣樣都要跟別人比較，那得多累，祖母一視同仁，雪兒覺得這樣是對的?！?p> 顧夢雪頓了一會兒，又補(bǔ)充道：“不過雪兒知道，祖母心里是偏愛雪兒的，其他的身外之物，對雪兒來說，都不重要?！?p> 聽到孫女說，自己心里是偏愛她的，祖母眼里含上了水花，她一邊拭淚一邊卻欣慰地笑了。
“那是，就偏愛你，可不能讓別人知道了?！弊鎸O倆相視一笑。
“不過，你是顧府的嫡女，原本這著裝用度，就該是用最好的。以后啊，只要你自己想，就不要委屈自己了。嬤嬤？”
古嬤嬤手里拿著一本小冊子，遞到了祖母手里。祖母又將這小冊子遞給了顧夢雪。
顧夢雪接過，上面只有清單二字。抬頭以眼神詢問祖母，祖母只是示意她翻開了看。
第一頁，寫著清單的目錄，從各種首飾，到錦帛，到擺件，還有字畫藥材，最后是田產(chǎn)鋪?zhàn)印Ｔ酵路?，越是心驚，那些長長的首飾名字，看著就很貴重，來處皆不同尋常。
“祖母，這是？”
“這是你生母的嫁妝，把你從江南帶回來的時(shí)候，這個(gè)嫁妝，也一并帶回來了。”
“父親他？”
“姓陶的？哼，他消受不起清兒的嫁妝。這個(gè)嫁妝，只能留給你。”
原來如此。祖母從一開始，就替她，考慮好了一切。
想到祖母這般為她謀之深遠(yuǎn)，顧夢雪忍不住眼底漫上了霧氣，這份恩情，著實(shí)貴重。
“傻孩子，哭什么?！?p> “這原本就是你的東西，祖母只是提前交還給你罷了，等你出嫁了，祖母另有一份嫁妝給你。不過可沒有這么多哦。”
“這可不是原本就是雪兒的，這原本，都是祖母您的東西，只不過是祖母慈愛，一代一代傳下來罷了?！?p> 祖母微微一笑：“我都年過半百了，要這些東西有何用？”
“半百算什么，祖母的壽命還長著呢?！痹诠糯?，年過半百，就已經(jīng)算高壽了，但在現(xiàn)代，哪個(gè)不是活到至少七八十，因此顧夢雪一點(diǎn)兒不覺得半百就很老了。
“丫頭嘴甜，好了，待會兒啊，讓嬤嬤帶你去庫房認(rèn)認(rèn)那些東西，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問嬤嬤要，就不必經(jīng)過我了，只是在你出嫁前，東西先存放在我這里，可好？”
“祖母的意思，雪兒明白，祖母放心，雪兒知道該怎么做?！?p> “祖母就是對你放心，才會現(xiàn)在就把這些都交給你的，顧府的嫡女，出去了，可不能寒磣，祖母啊，就是怕你太隨意了?！?p> 額……這個(gè)意思是，她平時(shí)太不注意形象了？干干凈凈就好了嘛，穿紅戴綠的，她不習(xí)慣啊。大概這在祖母眼里，就是寒磣吧……
古嬤嬤聞言，在一旁掩嘴偷笑。這五小姐啊，沒有那攀比之風(fēng)，自然心性高潔，但也太素雅了點(diǎn)兒，在府里是無所謂，不過出門后，那可是會被笑話的。
“喏，這幅首飾，明兒帶上，待會兒再讓古嬤嬤陪你去庫里找一些合身的成件，要是眾人問起，就說是我給的，以后啊，我就偏愛你了?！?p> 顧夢雪心頭暖洋洋的，一頭撲進(jìn)祖母懷里，糯糯地說道：“謝謝祖母?！?p> “傻孩子，謝什么?！?p> 祖母又吩咐古嬤嬤，從庫房里取出一些首飾，給華芳苑送去，讓幾個(gè)姐妹自行挑選，好明兒個(gè)帶著進(jìn)宮去。
顧夢雪和古嬤嬤從庫房逛了一圈后，讓丫鬟們提了一堆東西，朝華芳苑走去。
顧秀蕾最先發(fā)現(xiàn)這一行人。見丫鬟們手上提了一堆東西，立馬迎上前來。
“古嬤嬤，這是什么呀？”
“回四小姐，這是老夫人聽說明兒您們要進(jìn)宮，送過來的一些首飾?！?p> “呀，真的呀，二姐姐，六妹妹，快來，祖母送首飾來了?！?p> 這一聲，將顧錦蘭和顧麗蓮都招呼了出來。幾人簇?fù)碇恍腥诉M(jìn)了顧夢雪的房間，古嬤嬤將首飾盒放在案幾上，任眾姐妹挑選。
“咦，五姐姐，你怎么不選啊？”顧麗蓮見顧夢雪站著不動，拉著她問到。
顧錦蘭卻是眼尖，見古嬤嬤身后的丫頭還提著另外一個(gè)首飾盒，還有一盤衣物，遂問道：“古嬤嬤，那些是什么？”
古嬤嬤笑著道：“這些啊，是給五小姐的，老夫人說了，五小姐平日里太過素雅，不適宜進(jìn)宮了，還如此這般，否則這顧府的嫡女，豈能讓人看輕了？是以特意讓老身替五小姐挑了衣裳和首飾，明日進(jìn)宮才像樣?！?p> “可不是嘛，五姐姐素來不愛打扮，我剛剛進(jìn)去看了她準(zhǔn)備的明日的華服，就和平日里沒兩樣，是該拾堆拾堆?！鳖欫惿徱桓贝鬄橘澩哪印?p> 顧錦蘭瞧著那丫鬟手上端著的衣物，沒有說話。
幾人挑選了幾樣首飾，便散去了。
顧夢雪在心里嘆了口氣，關(guān)上房門，試穿起那一套成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