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輕靈
清暖酒樓里。
二樓雅間的窗從里面被人推開，偌大的房間里卻只坐了兩個男人。
兩個人一個穿著長衣，眉眼見風(fēng)流，一個穿著短衣，眉目慵懶散漫。
這時候，遠遠有輛馬車尋來。
穿長衣的人開口看到馬車，嘩啦一聲開了手里的折扇，道：“顧兄，你桃花又來了?！?p> 短衣男子依舊一副懨懨的模樣，道：“你最好祈禱她不是來找我的，不然你去攔著她，讓她滾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我看她糟心?！?p> 長衣男哈哈大笑：“好歹是一國公主，你天天讓人滾來滾去的成何體統(tǒng)？”
“不然我滾？”短衣男挑開眼皮看了一眼和自己坐對面的人，道：“你又換武器。花里胡哨，能打嗎？”
“打架有損我的威儀，你懂什么?！?p> “呵呵，戰(zhàn)五渣。說的像回事，還有損威儀，直接說不敢打就行了?！?p> “顧兄，你這樣毒舌，你也不用躲著公主了，你直接往那一戳，這張嘴吧啦吧啦別停，公主肯定知難而退?！焙啒芬幌率樟耸掷镎凵龋溃骸澳氵@張嘴，也就我這皮糙肉厚不怕的受得住。除我之外，還有哪個姑娘受得了你?！?p> 顧櫟聞言抬眸。
簡樂為自己扳回一城洋洋得意。
顧櫟傾身，拿起一盞清酒，輕輕道：“有的。”
“嗯？”
顧櫟呷口酒，想著那雙宛若壓滿了驟風(fēng)暴雨的眸，喃喃道：“那天晚上我還夢到她，看上去是過得不錯?！?p> 那個怕黑的傷痕累累的小姑娘，好像終于有了值得自己保護的東西。
那也不枉他費盡心思，甚至還搭上條命。
顧櫟看著遠方，天色陰沉欲雨。
他沉沉開口：“云家那些子余孽，你查的這么樣了？”
簡樂聽這話，道：“查出來了，祭司在上大陸，就是不知道貓在哪里躲著不見人，他們家那個巫女倒是有意思，高調(diào)張揚拽的沒邊的要往上大陸走?！?p> 顧櫟垂眸，道：“早點清了，省心省事。通天塔呢？背景還是一片空白？”
“你一說這通天塔還真是奇了哈，我動了關(guān)系查了半天，通天塔第一任掌事的一點都挖不出來。就這手筆，我估摸著，來頭不小?！?p> “云家運走的那批東西也還是沒頭緒？”
“大哥，要是有頭緒我還能在這跟你喝酒？”
顧櫟聞言抬眸，涼涼道：“兩眼一抹黑，一問三不知，就這你還有臉在這跟我扯皮喝酒，滾去查?！?p> 簡樂對他無聊時拉人喝酒，心煩時就不擇手段趕人的操作做出簡潔的評價：“狗東西，負心漢?！?p> 顧櫟抄杯欲砸。
簡樂立刻溜到了門邊，帶門的時候，聽見里面顧櫟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動作快點，已經(jīng)，沒時間了?！?p> 簡樂臉色微沉。
這世界上將雨的，又何止這一個地方。
墨羽今天起的就稍晚了一些，醒來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這邊一個江臨安拿刀，那邊一個沈若木暴走。
媽的，這都什么事啊。
墨羽揉著太陽穴，用冷水洗漱完畢，這才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拉開房門。
然后墨羽就讓門口佇立的倆門神嚇得夠嗆。
“靈靈……穆止，你帶著靈靈一大早站我門口干什么，想當招財貓？”墨羽太陽穴都快跳出腦門了，偏生還得應(yīng)付這倆貨。
萬靈靈看墨羽一臉煩躁的樣子，有些怯怯道：“不……不怪穆哥，我是想來，謝謝你?！?p> 穆哥？
墨羽眼光自倆人身上轉(zhuǎn)溜一圈，漫不經(jīng)心的應(yīng)了聲：“嗯，收到感謝了。不過以后大早上一臉上墳一樣的站在我門口還是不必了啊?！?p> 萬靈靈頗為尷尬的側(cè)過頭，不敢看墨羽。
穆止這時候知道出來打破尷尬了：“神女姐姐，窩們?nèi)シ艧舭??！?p> “花燈節(jié)都過了，還沒過那新鮮勁呢？”墨羽說完，忽然想起來萬靈靈昨晚匆匆下葬的母親。
按理來說，下葬那么快，是不和規(guī)矩的。據(jù)說好像是什么新鬼不認輪回路之類的迷信，在這時候最好是有人去祭奠一下，放個河燈什么的，指引鬼魂找到輪回路。
萬靈靈家里就她們母女倆，放燈肯定是萬靈靈來的。
墨羽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掩飾的咳了聲：“我去似乎不太好，要不穆止你陪萬靈靈去吧。這樣也剛好，我也好再去找易言一趟。”
穆止一聽墨羽還要找那個怪老頭，急忙道：“泥找他做神么？”
墨羽知道強硬的對穆止幾乎沒多大用，只好溫聲勸道：“我去找他問點事。你乖乖跟著靈靈，我很快回來?！?p> 穆止歪歪頭，看看萬靈靈，又確實擔(dān)心她一個人出事，道：“那……那說定了，窩回來給你帶糖酥次。”
被強行投喂許多次的墨羽敷衍的點點頭，一點都沒把穆止放在心上的模樣。
穆止對人對事簡單到直接，直接到有些犯傻。可是萬靈靈不一樣，萬靈靈看著穆止和墨羽的互動，難免想起來昨晚上，墨羽和另一個冰山樣的男子，也是如此親密。
……
是一個很受歡迎的人呢。
萬靈靈看著穆止已經(jīng)松口，墨羽也回頭看自己，彎眸笑了。
可為什么這個那么恐怖的人會受到那么多人的歡迎呢？
穆止歡快的跟著萬靈靈下樓，而墨羽則在原地踟躕半晌。
墨羽看出來這個小姑娘似乎有點害怕她了。
誠然，自己昨晚確實表現(xiàn)的有點嚇人。但是……
墨羽想想小姑娘連正面看自己一眼都不敢，深深的懷疑是不是自己昨晚上殺了人而不自知。
算了，還是去多說兩句吧。
萬靈靈昨晚已經(jīng)打定主意跟著墨羽，那墨羽也不好讓人一直這么害怕下去。
畢竟墨羽覺得自己大部分時間裝的還挺像個正常人。
然而，萬靈靈被墨羽攔下穆止在穆止眼皮底下拉走時，心跳還是要突破極限。
萬靈靈永遠都忘不了昨晚那雙仿佛倒映著地獄的眸。
墨羽把人拉出來，單刀直入：“你是不是有點怕我？”
萬靈靈知道說謊瞞不過她，但也不能直接說是，只好沉默。
墨羽皺眉，語氣生硬道：“昨晚我做的過分了，我道歉。你若是真的下定主意跟我去上大陸闖蕩，那我們就是朋友，犯不著這樣?！?p> 萬靈靈看著墨羽，此時墨羽眸里墨色琉璃一樣剔透，讓人更移不開眼的是她右耳上的耳釘。
純粹的暗色，在陽光下折射出一種厚重的藍色。
許是道歉不太熟練的緣故，墨羽特意微微壓下了視線，這讓萬靈靈更大膽的看這個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姑娘。
據(jù)說，她剛剛成年。
剛成年的姑娘，為什么會有那種眼神呢？
萬靈靈覺得她忽然明白了為什么墨羽那么受人歡迎了。
而是因為，她身上，藏著一個讓人無法不感興趣的秘密。
那秘密透著她那雙眸，熠熠生輝，惹人忍不住想要去接近，去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