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潁川郭家四字之時,淳于瓊拿著令旗的手定在了空中。這潁川郭家他當(dāng)然知道,只是憑借郭家與袁紹的關(guān)系,這邢臺之上怎么會有郭家之人呢?淳于瓊雖說心中疑惑,但還是先且將令旗收起,轉(zhuǎn)過頭,看向袁紹的反應(yīng)。
袁紹本來滿是笑意,在聽到喊話之后,臉上的笑意直接凝固了,隨即眉頭鎖起,看向擠進(jìn)刑場門處的年輕男子。
這位男子當(dāng)然就是又睡過頭的郭季了。
郭季也是剛剛起身趕往潁川,還未出城,路過這里,一眼便看到了跪在邢臺上的殷華曼。聽圍觀眾人所談,這些待斬之人都是冒犯了郡內(nèi)的大人,這才觸怒袁公,連帶家人一同問斬的。郭季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袁紹殺人的真正原因,不過心中思量,這么多的人集體犯了冒犯之罪,而且還連帶家人,這罪名怕是有些蹊蹺了,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人都不是犯了惡行之人。
這女子問斬之事恐怕與自己有些關(guān)系。
郭季生活在現(xiàn)代,別說殺人,就連雞都沒有殺過,若是今日有人真因自己而死,恐怕以后別想睡得安穩(wěn)了,郭季當(dāng)即決定救下那位女子。
哈哈,還不知道那位女子的姓名呢。
在郭季看來救人不會太過困難,之前袁紹就有過忌憚自己身后郭家之意,抬出郭家,袁紹不會太為難自己,最多會受些苦頭罷了,而且自己那便宜叔父也不會放任自己不管。
如此說來,此時不蹬那袁紹的鼻子,那么何時上臉才算合適呢?
“公則,你這侄兒投奔于我,是特意為了給我難看的嗎?”袁紹眼神似劍般直指郭季,一邊對著郭圖說道。
其實在郭季剛剛向官路之中擁擠之時,郭圖就已經(jīng)看到郭季了,同時郭圖也猜到了郭季所想,若是郭季阻止了問斬之事,恐怕袁公怒極,不會善休啊,只是想阻止郭季時,已經(jīng)晚了。
郭圖眼睛微瞇,站起回身,瞧了眼正盯著郭季的袁紹,深施一禮說道:“袁公息怒,袁公以姬昌之態(tài),禮待我這侄兒,實屬明恩浩蕩,只怪我這侄兒實在智短,不識恩情,望袁公重責(zé)?!?p> 袁紹聽了郭圖之言,便是一愣,自己本是怒極,奉孝是潁川郭家嫡系后人,雖殺不得,但也可以略微懲處,只要不動了筋骨,這郭家不會說些什么,只是沒想郭圖竟然直言重責(zé),這倒是讓袁紹有些為難了。
“這個...”袁紹有些訝然的看向郭圖,不知該說什么好。
“袁公大量,奉孝年幼,望袁公念及公則忠心耿耿,網(wǎng)開一面,將奉孝逐出渤海即可,莫要重罰了。”辛評隨即說道。
這辛家不虧是與郭家共進(jìn)退的,辛評與郭圖配合不可說不默契。
袁紹聽了辛評之言,有些意動,也是覺得如此做來還算合適,就在將下決定之時,又一個聲音響起。
“袁公莫急,您大人大量,想放過那奉孝,可見那奉孝模樣,不知領(lǐng)不領(lǐng)情啊?!睕]想逢紀(jì)這時開了口了。
此話一出,原本將下命令的袁紹又停了下來。
“你這話是何用意?”郭圖直接問向逢紀(jì)。
“公則兄莫怪,你我都是一心為袁公考量,袁公大量,欲放你侄兒,可你這侄兒恐怕不救下自己想救之人,是不會離開的吧,若讓其將人帶走,袁公大計失之毫厘又該誰人負(fù)責(zé)呢?公則兄嗎?”逢紀(jì)一臉笑意的看著郭圖。
在郭圖看來,雖說自己有些逼宮之意,之后一段時間,袁紹可能都會看自己不順眼,但是奉孝是郭家的未來,若能護(hù)得奉孝平安,也沒什么大礙,可如今逢紀(jì)這話一出,事情就變得復(fù)雜了,逢紀(jì)此人著實有些可恨。
“全聽袁公安排?!惫鶊D又是深施一禮,此時郭圖不能再深說什么了,若再說下去,怕是會再次惹怒袁紹,若真如此,奉孝就該受苦了。
袁紹眉頭緊鎖,沉思不語,聽了逢紀(jì)之言,感覺所說也是在理,這奉孝所救之人不能放,而這奉孝又不能重處,袁紹越想越是頭大,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郭季看到袁紹如此,肯定會想到,這事情如何發(fā)展還未明了,就有如此多的想法,這袁紹真是想的太多了點。
“袁公且聽我一言,袁公要的是那些人的身家商路,又不是他們的血肉,若是奉孝想救之人明白事理,將袁公所需獻(xiàn)出,放他們幾條人命也不是不可?!?p> 袁紹聞言,臉上恍然之色乍現(xiàn),轉(zhuǎn)看聲音的來處,只見田豐抱拳而立,這讓袁紹一愣,隨即又是哼了一聲,白了田豐一眼。
而郭圖沒想到這田豐會幫助自己,也不由得多看了田豐幾眼。
幾息過后,袁紹吩咐看臺之下兵士道:“帶那喊話之人過來?!?p> 臺下兵士應(yīng)了一聲跑向了郭季,不一會兒,郭季便來到了袁紹臺下近前。
“郭奉孝,我待你不薄,你又為何阻我刑場呢?”袁紹面沉似水,對著郭季問道。
郭季見袁紹冷面模樣,也不驚慌,抱拳行禮道:“袁公息怒,邢臺之上有我一位丫鬟,我是為了她與她的家人,那位丫鬟并未冒犯于我,還請袁公放了她們?!?p> “就為了一個丫鬟?”袁紹還是一臉冷色。
“她不止是位丫鬟,我與她一見鐘情,待我回到郭家,便將她明媒正娶了?!惫菊f起謊來也是面不改色。
一旁的郭圖聞言,眉頭一臺,嘴角一撇,轉(zhuǎn)頭看了郭季一眼。
袁紹先是沉吟片刻,接著嗯了一聲,對著臺下兵士招呼道:“來人?!?p> 臺下一名兵士小跑上前。
袁紹也不用郭季指認(rèn),直接抬手,指著殷家三人說道:“將他三人帶過來?!?p> 袁紹當(dāng)然知道郭季說的丫鬟是誰,這丫鬟還是他自己賜給郭季的,當(dāng)然郭季見此也并未有絲毫驚訝。
不多時,殷家三人便跪到了袁紹臺下近前。
郭季之前所喊之言,殷家三人都是聽在了耳中,如今這年輕男子站在旁邊,袁紹又將自己三人帶到了臺前,如此說來,自己三人處刑之事,怕是有了轉(zhuǎn)機。
想到此處,殷侖啟與丫鬟樂兒老實跪著,等待袁紹下文,只有殷華曼看著身旁郭季,滿臉都是驚疑神情。自己一家被抓,明面上是自己冒犯了這位郭公子,但在牢里聽父親所言,自己也已猜到,自己一家怕是入了袁紹的圈套,而袁紹看得上眼的,也就只有自家的家底與商路了,如此一來,袁紹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找到機會之后,肯定不會讓自己一家善終,只是自己死都沒想到的是,這個在自己心里不識大體、不要顏面之人,竟然為了我這只見過一面之人,去惹那一時無二的袁紹。
袁紹瞇眼看著臺下跪著的三人,看了一陣,嘴角微翹,對著殷侖啟說道:“侖啟啊,我說送你一件天大的好事,是否未曾欺騙于你?如今奉孝與你女兒一見鐘情,還要將你女兒正娶過門,你們殷家就算入了士門了,這可是興盛子孫后代的大好事情。”
待袁紹說完,殷華曼先是一愣,自己何時要嫁與郭奉孝了?自己終身大事,豈能兒戲?接著心頭一緊就要說明自己與那郭奉孝沒有半點關(guān)系,只是話未出口,便被自己生生忍住了,這次處斬的不只是自己,還有父親和樂兒。
“謝袁公大恩。”殷侖啟看了眼自己的女兒,最后開口說道。
袁紹接著說道:“如今因奉孝饒你不死,你便隨奉孝回潁川郭家去吧,與郭家結(jié)親,郭家不會虧待于你,在那里可以安享余生,你之身家,全部充公,也算是對眾人有個交代?!?p> “是?!币髞鰡⒅皇谴鹆艘宦暎睦镆彩敲靼?,袁紹這是要將自己趕出此地,如此一來,自己多年的經(jīng)營便會落入袁紹之手。不過,若是自己身死,這些還是那袁紹的。
只是郭季心里卻是一驚,還要帶他們一同回去?
時間回到現(xiàn)在,在明亮的月華下,坐在馬車轅座之上的郭季,手掀起馬車車廂門簾,與馬車內(nèi)的殷華曼,四目相對。
這月光,如此美麗。
“郭公子稍等,我去去就回?!弊谝笕A曼身旁的殷侖啟開口道。
“好。”郭季回過神來,沖著殷侖啟微笑點頭。
接著殷侖啟下了馬車,向著遠(yuǎn)處院子后面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