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晃帶著幾大包的糧食急忙驅(qū)馬回程的時候,鐘繇與許褚同時上了來時的那輛馬車。
“元常怎么不提重擬皇詔之事?”許褚一邊掀起馬車一側(cè)的簾子向外張望一邊沖著鐘繇問道。
鐘繇嘴角扯開,一臉的得意,意味深遠地說道:“既然語不相合,便不要過多暴露。”
鐘繇此話一出,便想著對方此時應(yīng)是一臉恍然的稱贊神情,隨即一臉深奧地用眼角看著許褚,今日定會收個迷弟無疑了。
鐘繇嘴角噙笑,等著許褚的反應(yīng),這一等,車廂內(nèi)隨之靜了下來,這一靜,便靜了許久...
許褚向著簾外張望,不知在看些什么,一直未曾回頭...
鐘繇這番端著姿態(tài),亦是頗費力氣,待嘴角眼角都有些酸楚,方才放松下來,無奈地皺了眉頭,搖頭苦笑,仲康怎的如此不配合…
恰在此時,再次聞聽許褚問道:“元常為何走的如此急切?”
鐘繇似是失了興趣,身子向著身后車廂一靠,隨意地說道:“我知仲康不會吃那飯食,若不提早離開,拖得晚了,豈不要餓了肚子。”
許褚聞聽此言,募地回過頭來,有些愣神地盯著鐘繇看了起來,此番動作突然,倒是驚了鐘繇一下,二人四目相對,都有些愣神模樣。
許褚眨了眨眼睛,沒想鐘繇是在念著自己,此番話語,倒是將這粗糙的漢子的心,觸了一下,曹營之中,鐘繇可是算作自己的第二位朋友了。
許褚是位標準的漢子,心事自然羞于表達,盯了鐘繇半晌,隨即募然回過頭去,繼續(xù)張望簾外,弄得鐘繇一陣云里霧里。
就在鐘繇有些索然無味的時候,沒想許褚忽地說道:“元常心思細膩,謀...謀定..甚遠,仲康佩服。”
鐘繇本想閉目養(yǎng)神片刻,聞聽許褚之言立馬來了精神,沒想許褚這般面矮,鐘繇輕輕一笑,眼中精光一閃,興致盎然地便要調(diào)笑許褚?guī)拙洹?p> “仲......”
“老哥且停留片刻。”
鐘繇一字都未吐露真切,便被許褚一聲大喝斷了后言,隨即便見許褚出了馬車,許褚走的有些急切,弄得馬車都是一陣搖晃,獨留下一臉目瞪口呆地鐘繇愣在原地。
看來是無法好好聊天了,鐘繇撇了撇嘴,不禁暗嘆,此時馬車止步不前,車內(nèi)只剩自己一人,倒是顯得有些寂寥,肚子恰在此時叫了兩聲,令鐘繇不禁想起剛剛那宴桌之上嘗的那口菜式,那味道,當真是回味無窮,想著吃食,鐘繇只覺得肚子更加餓了,心想還是早些回到住處,叫些上好酒菜,與仲康小酌幾杯,定是歡快的緊。
就在鐘繇想著美事之時,車身又是一晃,卻是許褚折返回來,馬車隨之再次前行。許褚進了車廂,手上還提著兩三個扎好的紙包,待其近了,所提之物隨之瞧的清楚,正是答應(yīng)了小曼的蜜糕。
看著許褚那高興的模樣,鐘繇也是不禁心中一暖,自己都已經(jīng)忘了所提誓言,沒想許褚這粗枝漢子竟還記得真切,自己都這般餓了,不知小曼那孩子學(xué)沒學(xué)過自己吃飯,自己吩咐備下的吃食也不知吃沒吃。
鐘繇也不禁記掛起小曼那孩子來。
馬車緩緩前行著,車后不遠陰影暗處,卻是跟著二人,鬼祟模樣,絕對心懷不軌,此二人并非同路,雖說同時跟著馬車,但二人相距卻是甚遠,而且好像并不知曉對方,二人皆是平民打扮,唯一不同的是,一人服侍整潔,另一人的服侍,卻是陳舊異常,而且滿是補丁。
二人跟隨馬車很快便回了洛書樓,看著鐘繇與許褚進了客棧,便藏身暗處,偷眼觀察起客棧內(nèi)動靜。
鐘繇與許褚上了客棧二樓,走到郭季昏睡的那間客房門前,輕聲推開房門,先后邁了進去,房內(nèi)很是安靜,令鐘繇、許褚不禁有些心急,未聽見小曼玩鬧的聲音,莫不是小曼真的跑了出去?
細細看了房內(nèi)一眼,房內(nèi)擺設(shè)簡單,門邊擺著一個洗漱的木盆,木盆邊是一座衣架,房間正中有一方矮桌,最后就是一張木床了。
此時的矮桌之上,擺著一桌的殘羹剩飯,看菜色很是鮮美,盤碗之中盡是抓拾的痕跡,桌上地下滿是油膩膩地污漬,像極了小動物胡亂吃食下的狼藉場景。
這里不見小曼的身影,鐘繇、許褚的視線隨即移向木床的位置,待看的真切,二人心上一輕,不禁莞爾,只見蓋在郭季身上的那方錦緞繡花棉被之上,此時滿是油膩膩地小小手印,木床靠里的位置,小曼蜷著身子,倚著郭季,睡得十分香熟,臉上滿是油泥,若非小曼懷中的那顆骷髏頭骨太過搶眼,這一幕倒是頗為溫馨。
想來那一桌的飯食都是進了小曼的肚子,如此倒是令鐘繇不再擔心了。
“呦!是二位爺回來了?!?p> 身后突兀地響起一個聲音,二人回身看去,只見店中的小二端著一個木質(zhì)托盤站在開著的房門之外。
小二聲音頗大,惹的鐘繇沖其瞪了一眼,小二見此,不禁縮了縮脖子。
不過好在未將小曼吵醒。
“可曾喂了我那朋友一些吃食?”鐘繇小聲問道。
這個小二倒也機靈,見鐘繇將聲音壓低,便明白了鐘繇的意思,同樣將說話的聲音壓到了極低,滿臉堆笑,討好地說道:“爺給了那般賞錢,小的怎能不盡心力?只是躺著的那爺不得咀嚼,小的只能喂了稀粥了?!?p> 鐘繇聞言輕嗯一聲,奉孝此時身子虛弱,吃些粥米倒也應(yīng)該。
鐘繇思考的當口,那小二繼續(xù)討好地說道:“那女娃兒十分聽話,小的小心看護,未曾亂跑,飯食也吃了很多,小的這是來收拾碗筷的。”
鐘繇看來小二手中托盤一眼,隨即讓開門口說道:“做的不錯,你去忙吧?!?p> 小二聽鐘繇所說贊言,眉開眼笑,滿是欣喜,應(yīng)了一聲進得屋內(nèi)開始收拾起殘羹剩飯,看著弄得到處都是的油污,小二神情一滯,背對著鐘繇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一邊收拾一邊小心地偷眼看向床上的小曼,當先入眼的是那些錦緞上的油膩手印,小二臉色更加難看,眼中泛起怒意,隨之看向床上的小曼,看著小曼懷中的那顆頭骨,再看向小曼的眼中滿是嫌惡的神色,這一眼時間極短,小二神情變化亦是一閃而逝,在其身后的鐘繇也并未留心什么。
小二很快便將殘羹收拾妥當,又簡單的擦拭了到處都是的油污,隨即站起身來,臉上恢復(fù)堆笑模樣,轉(zhuǎn)過身來,低眉垂首地向外走去。
小二剛走到門口處,便聽鐘繇再次開口說道:“準備些上好的酒菜,做好后直接送至我房中?!?p> 小二腳步頓了一下,討好地回道:“還請爺您放心,我這就去吩咐,保證爺您滿意。”
鐘繇輕嗯一聲,小二便直接離開了。
待小二離的遠了,鐘繇笑著對許褚說道:“仲康可與我小酌幾杯,待吃飽喝足再回房安歇可好?”
許褚甕聲一笑,開口說道:“元常念得周到?!?p> 擔心吵到睡熟的小曼,就連許褚的聲音都是極小,可是難為壞了這個粗糙的漢子了。
鐘繇微微一笑,當先出了房門,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只是剛走幾步,卻未聽見身后許褚跟上,疑惑回頭,只見許褚回了屋內(nèi)矮桌旁,正將手中蜜糕放在桌上。
鐘繇不禁搖頭苦笑,對著桌旁的許褚小聲說道:“仲康,先將蜜糕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