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露的表現(xiàn)很明顯,就是不管冷谷雨的死活的。
當然,冷谷雨也沒指望著冷白露能救自己,她只是不放心家里的冷小雪,以及被她救上來的那個少年,他的腦子燒壞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沒有可能好起來。
如果冷谷雨能夠回去的話,肯定會好好的照顧他的,最起碼照顧他度過這個冬天,但如果她真的被那位漂亮的夫人強買下做丫鬟的話……
冷谷雨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全身而退,因此,她只能先做最壞的打算。
“冷白露,我要你發(fā)誓,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照顧小雪以及我救下的那個少年!”
冷白露不屑地說道:“憑什么?小雪也就罷了,但那個人憑什么也要我照顧?這不是你自己招來的麻煩嗎?”
冷谷雨把裝銀票的匣子拿了出來,說道:“我這一去,不知道能不能回得來,冷白露,我要你發(fā)誓,最起碼也要讓他過去這個冬天!”
冷白露看著冷谷雨拿出來的匣子,眼睛一亮,露出貪婪的光。
她伸手想要接過匣子,卻被冷谷雨阻止了。
冷白露不耐煩地說道:“行了行了,不就是發(fā)誓嗎?我發(fā)就是了。我冷白露在此發(fā)誓,一定會照顧好小雪,并照顧那個傻子到冬天過去!這樣行了吧?”
冷谷雨說道:“還不夠,我要你說‘若是違背諾言,賈仁將會對你始亂終棄’?!?p> 冷白露怒視著冷谷雨,但看在了那一匣子銀票的份上,她到底是按照冷谷雨的說法發(fā)了誓。
冷谷雨這才把銀票給了冷白露。
冷白露拿了銀票以及冷谷雨帶過來的包袱,頭也不回地出了城門,坐上了回橫七溝的牛車。
冷谷雨看到冷白露那涼薄的樣子,心里一陣堵得慌,總感覺自己的這一個決定是錯了。
不過,此時她沒有時間多想了,那黑臉大漢見她跟冷白露說完了話,又過來催促她:“趕緊走吧,夫人和小公子還等著呢!”
冷谷雨無奈,只好跟著黑臉大漢走了。
半個時辰之后,冷谷雨被帶到了一棟大宅之內(nèi)。
這是一棟三進的宅子,是上一任宛丘縣達魯花赤的私宅,后來紅巾軍作亂,宛丘縣城淪陷,達魯花赤也被紅巾軍給“咔嚓”掉了之后,這宅子自然落在了紅巾軍的手中,后來李察罕收復了河南,紅巾軍離開之后,這宅子又落在了現(xiàn)任的宛丘縣達魯花赤別速里臺的手里。
原先的時候,別墅里臺不知道王保保來了宛丘縣,直到阿達找上門,他才連忙找人收拾了宅子請了王保保的內(nèi)眷碽憐兒住了進來。
剛巧小四兒被阿達帶回來之后,夜里就發(fā)起了高熱,請醫(yī)問診的一通忙活下來,碽憐兒正覺得住在客棧里有諸多不便,就同意搬進了這里。
冷谷雨在一間偏房里等了許久,久的她都快睡著了,才有小丫鬟過來喊自己去見主人。
夜風很涼,吹在冷谷雨身上,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跟著小丫鬟出了院子,穿過長廊,又進了一個院子。
“夫人,您要的人小婢帶來了。”
冷谷雨聽到屋內(nèi)傳來一陣孩子的歡呼,又聽到那夫人低聲說了句什么,然后那孩子安靜了下來。
“進來吧!”
小丫鬟掀開門簾,讓冷谷雨進去了。
冷谷雨一進屋,頓時感到一股熱氣迎面撲來,她不由得又哆嗦了一下。
“夫人!”冷谷雨行了個并不標準的禮,然后說道:“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嗎?”
碽憐兒此時與白天見到時的氣質(zhì)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白天的時候,她看上去溫婉柔和,而此時卻神情冰冷,一雙白日看上去如一汪深泉的眸子,此時竟散發(fā)著幽狠的光。
一個人怎么會有如此完全不同的兩面性?
看得冷谷雨心生畏懼。
“說說吧,你那玉佩是哪兒來的?”碽憐兒見冷谷雨垂下了頭,便開口問道。
冷谷雨見不是一開口就說買自己做丫鬟的事,頓時暗暗松了口氣,再次解釋道:“夫人,這玉佩來路絕對沒有問題的!”
“我問你是哪兒來的?”碽憐兒斥責道:“少扯那些沒用的,說實話!”
冷谷雨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事情要從那日我下河摘菱角說起……夫人明鑒,我家里本就不富裕,想要再負擔一個人,真的是負擔不起,因此才會……才會……”
“煦哥哥好了嗎?他為什么不來接我?”小四兒突然從里見跑了出來,站在冷谷雨的面前問道。
碽憐兒的面上有所緩和,她招手把小四兒喊道自己的面前,將她抱在自己的懷里,這才說道:“這么說,倒是我錯怪你了!”
冷谷雨連忙說道:“夫人嚴重了,是我自己沒講清楚。”
碽憐兒不說話了,她抱著小四兒,臉上的神情一變再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呼吸也時而緊促,時而平緩。
“娘親,我想去找煦哥哥!你讓我跟這個姐姐一起去找煦哥哥好不好?”
小四兒抱著碽憐兒的手臂搖晃著撒嬌。
碽憐兒看看小四兒,白嫩的手指拂過他的臉,拂過他那雙與自己相似的眸子,拂過他那與他父親如出一轍的唇,她那么認真,仿佛要把他的樣子刻印在自己的心里一般。
“小四兒,你是不是想家了?”碽憐兒幽幽地問道。
小四兒重重地點頭:“是的,娘親,我想家了,我們回家吧,我想大哥還有母親了,還有弟弟,我們出來的時候,弟弟還在睡覺,我們出來這么久了,他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
小四兒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都是他平時在應天時的人事,他說的很興奮。
碽憐兒的眼中卻閃過一絲受傷,她突然有了一絲的悔意。
不!她不悔!
事已至此,她已經(jīng)沒有了回頭路。
她不能悔,不該悔,也不會悔的!
可是想到才出生沒多久的小兒子,以及被她帶出來卻幾番遇險的大兒子,碽憐兒的心中一陣酸澀……
碽憐兒不是個蠢人,恰恰相反,無論是見識還是謀略上,她都不輸于人!
因此,大兒子的幾次遇險,她就算之前沒放在心上,此時也已經(jīng)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