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爾馬上慌了,這鬼面戰(zhàn)神所言豈可兒戲,他是真的開始怕了,一直磕著頭:“將軍恕罪,將軍恕罪,都是知府大人逼下官的,不然下官……”
“將你知道的,都寫下來?!?p> 等鳳卿晚些時候回到客棧的時候,只有霍辰一人在大堂中坐著,鳳卿放輕了腳步悄悄的過去,坐到他身旁撐著頭看著正假寐養(yǎng)神的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就呆呆的望著他的面具,像有吸引力一般就伸過手去,有些魔怔又猝不及防的就將那面具摘了下來。
兩人都愣住了。
鳳卿是第一次見到面具下的霍辰,就看著眼前英氣俊朗的男子,發(fā)著呆嘴角還帶著笑意:“霍辰,旁人都傳你模樣駭人,倒也不是。”
霍辰是真的愣住了,她摘下了面具?忍不住的還有幾分欣喜,還好是她。
“看夠了?”
鳳卿呆住了,手懸在半空中不知所措,臉也逐漸紅了起來。便看見霍辰若無其事一般拿起面具,卻未帶上,只是笑著起身:“走吧,回長安。”
回長安,我娶你。
便就又上了路,哪知馬車行至樂夫鎮(zhèn)遠(yuǎn)郊,突然冒出了十幾位黑衣人,一擁而上,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馬車,霍辰一緊,握緊了劍,撥開窗簾縫看了眼,有了數(shù)。
鳳卿本睡著也突然驚醒了,順手也拿著劍聽著動靜,外頭的隨從同黑衣人糾纏著,隨行的都是會些皮毛功夫的,自然在那群訓(xùn)練有素的黑衣人面前敗下陣來,霍辰找準(zhǔn)時機(jī)便跳下了馬車,鳳卿緊隨其后,不過片刻,無一活口。
本以為可以松了心,可又飛出許多黑箭,身邊的隨從侍衛(wèi)都沒了,只剩下他們兩人,霍辰擋在鳳卿面前盡力用劍擊開箭,鳳卿巡視著四周,慌不擇路,拉著霍辰退進(jìn)了一片竹林。
林中昏暗,又有毒霧籠罩,不見活人,周遭都充斥著異獸的叫聲,看著便只覺暗藏玄機(jī)。這便是王屏兒提到的樂夫王家世代鎮(zhèn)守的竹林。
林深幾十里,仿佛見不到底,又仿佛是在繞圈,兩人走了許久,又不知曉林口狀況,不好原路返回,更不知曉時辰,不知走了多久,終于見到一只活物,那是一只狼。
霍辰緊緊的把鳳卿護(hù)在身后,慢慢抽出了劍,眼神凌冽起來,打量著那前頭虎視眈眈的灰黑色的狼,那狼生來莽撞,直接朝他們撲過來,霍辰同它糾纏在一起,打斗幾番,鳳卿也跟了上去,抽出劍,刺傷了那狼的背,逐漸沁出血來。那狼有些畏懼了,退后了幾步,有些哀嚎一般低語著,直勾勾的頂著鳳卿。
“這狼,似乎是有主人……”
說話間,那狼忽的躍入林中消失了,林中的霧氣越來越濃,甚至模糊了視線?;舫?jīng)]說話,退回去離鳳卿更近一點,拉住了她的手,警惕的看著四周。
鳳卿愣了愣,看了看被他拉著的手,帶著笑意:“將軍可不能以權(quán)謀私。”
“將軍可以?!?p> 說著拉著她小心的往前面走去,隱隱的聽得有些人或動物踩踏著地上枯葉的聲音,越來越近,又猛地消失了,急促且短暫。
兩人繼續(xù)往前走著,突然腳下一滑,掉入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石洞中,那洞口狹窄,周遭都是石頭,還猛地飛出了幾只受驚的蝙蝠。
霍辰墊在鳳卿的底下,鳳卿倒是沒怎么傷,霍辰的腿卻被劃出了一道口子,血沁紅了褲腿,鳳卿忙扶著他看有沒有搶到筋骨,倒是萬幸。
給霍辰扯了塊布包扎了傷口,鳳卿就在那洞中四處走了走看了看,只有一條路。兩人歇了會就順著往里走,如迷宮一般都是石塊,兩邊墻壁上有些巖畫,鳳卿認(rèn)不出那上頭的文字,漸漸不安起來。
再往里走,有一道石門,那石門是翻轉(zhuǎn)的,進(jìn)里頭去,是一個墓室一般的石室,里頭放著一口棺材,棺材緊緊的釘著,除了那棺材,什么都沒有。鳳卿翻翻找找的在那棺材附近看,依舊什么都沒有,反而是靠在墻上歇息的時候,無意推出了一道暗門。進(jìn)了暗門,是一道狹長的黑道,一點光亮都沒有,鳳卿只牢牢的抓著霍辰,這時說不怕是假的。
出了黑道,又是一個石室,空蕩蕩的,連棺材都沒了,卻突然對著她們冒出一大排箭來,鳳卿反應(yīng)快,拔出劍便都破了陣,這才看見,地上全是白骨,慎人得很。
鳳卿眉頭逐漸皺了起來,有些猶豫了,霍辰偏頭看了看她,輕聲笑了,握著她的手漸漸緊了,他自小手便沾了血了,又征戰(zhàn)沙場多年,便是白骨堆積成山在他面前,也掀不起半分波瀾:“怕了?”
“自然不是。”鳳卿抽了抽鼻子,調(diào)整了下呼吸,舒了口氣。
“別怕,你有將軍?!?p> 鳳卿瞥了他一眼,難得的笑了,也安心了些。
又過了幾個石室,終于走到了一個不同些的石室里,見到了往下走的長階梯,下了一層,又下了一層,便見得空中都是懸起的棺材,上好的棺木打造,都用鏈條鎖著。地上逐漸變得空曠起來,幾個石桌石凳子,散落著一地的書,有些雜亂的模樣,一處角落里還有幾只正在吃蘿卜的花白兔子。
突然聽見一聲低吼,是方才那頭狼。
那狼背上已經(jīng)抹了些草藥,此時正惡狠狠的頂著他們。霍辰拔了劍,對著它,時刻警惕。
這時,便見著一個身著素白曲裾流仙裙發(fā)如瀑布一般的女子拿著一扎布匹從那狼身后走了出來,那女子尤其白,就像是從未見過日光一般慘白,赤著腳。
見著生人,那女子有些激動,慌張又驚喜的丟下了手中的布匹就朝鳳卿他們跑去,跑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竭力抑制著興奮一般理了理衣袖,沉下了臉,拔出腰間的匕首對著她們,試探著開了口:“何,何人擅闖公主陵墓!”
鳳卿回頭看了眼霍辰,沒回應(yīng)她。
那女子逐漸慌張起來,退后幾步:“大膽賊人,還不報上名來!”
鳳卿扯了扯霍辰持劍的那邊的衣袖,擋到他前面去,彎腰拱手行禮道:“姑娘莫怕,我二人都是往長安去的,路過此地,誤打誤撞摔了下來,姑娘海涵?!?p> “長安……那是何處?你們不是聿國人?”
“姑娘說的,是一千年前的聿國?”
那女子沉默了,面色逐漸緊張起來,不可置信的模樣,眉頭漸漸糾緊了:“一千年前?”
“現(xiàn)今是六州古歷上唐永安二十年,聿國,一千年前便敗于周了?!?p> “……”
“姑娘……你活了一千年?”
“一千年……”那女子怔住了,出了神,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
“原來這世上當(dāng)真有長生不老之術(shù),想來傳說也不盡是謬言?!兵P卿覺得有趣,邊打量著那女子,自言自語道。又想到什么,朝那女子揚聲道,“姑娘既是這墓中人,可知出墓之法?”
那女子沒回應(yīng),只朝身后那頭狼低語著什么,那狼低嚎了一聲便轉(zhuǎn)身去了。
“您若要出墓,跟著大狼便好?!?p> “多謝。”鳳卿扶著霍辰便就要跟上去,路過那女子身邊時只覺得有些陰冷,步伐快了些,可腦中不停回映著女子清冷孤寂的模樣,只覺于心不忍,又替她不甘:“姑娘在這墓中千年,可想看看外頭如今是何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