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
聽著聲音趙逸淵馬上朝回了頭,便看見鳳卿一身紅衣提著裙擺走了出來,微低著頭看著路,那端莊模樣,倒是真真的像極了母親,一時間回憶起來。等她越走越近,又回了神,笑著:“我還擔(dān)心霍將軍遠(yuǎn)去邊關(guān)你心中難過,看來是好些了?”
“將軍志存高遠(yuǎn),心懷天下,鳳卿自然也知道輕重?!?p> 趙逸淵淺笑著,就平靜的看著她:“可有什么同我說的?”
“那日在南苑,是我撒了謊,并沒有什么有救命恩情的女子,是我胡謅的……”鳳卿舒了口氣,知道他在說什么,微低著頭悶聲說道。
趙逸淵聽著,沉默了一會,突然笑了笑,嘆了口氣,抬頭看著她,眼中滿是關(guān)切:“你身體如何了?”
“前幾日已解了毒,并無大礙?!?p> “走吧,隨我入宮,太后想見你。”
慈寧宮中,太后正坐在坐塌上,笑著同陛下說著話,一派祥和。
見著趙逸淵被推著進(jìn)來,太后笑著忙朝他招著手,那有些蒼老的手都直顫抖,眼中還閃著淚花:“淵兒,淵兒,好孩子,快到祖母身邊來?!?p> 趙逸淵笑著,眉眼溫和,就靜靜的坐在四輪車上,總是給人一種高貴清冷的感覺。
“皇祖母,”趙逸淵笑著看著太后,又看了一眼陛下,朝他頷首,“父皇。”
太后慈愛的望著他,等他走近些,忙拉過他的手握住了,似在給他取著暖:“哀家的好孫兒,一晃啊都這般大了。”
一轉(zhuǎn)頭目光都落在一旁的鳳卿身上,皺著雙眸,有些顫抖的手試探的小心翼翼的過去抓住她的手,一臉的慈愛:“你是……阿云的女兒?”
鳳卿有些愣了愣,先轉(zhuǎn)頭看了陛下一眼,見著陛下朝她笑了笑,才回過頭來回著太后:“是?!?p> “好孩子,好孩子,這些年委屈你了?!?p> “不委屈,阿翁他們待我很好?!兵P卿笑著。
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滿心滿眼的憐愛,卻突然止不住的咳了起來,身旁的紀(jì)英馬上拿了一盞熱水過來,太后一飲而下,才好了些。陛下看的憂心忡緊皺著雙眸,正要說話見著抬頭微抬了下手朝他示意,想是怕孫兒們擔(dān)心,陛下也沒再說話。
鳳卿有些疑惑的打量著太后的面色,猶豫的朝陛下開口道:“太后這病可是由來已久?”
陛下有些驚訝,忙點頭:“你會醫(yī)術(shù)?”
“不過會些皮毛,還總是被人取笑?!?p> 鳳卿說的倒是真的,她醫(yī)術(shù)并不怎么好,雖說是相較與燕公尹而言的,燕公尹還總是取笑她連藥方子都開不準(zhǔn),也不知是從哪看來的。
“試試吧?!?p> 鳳卿應(yīng)了,便輕輕點頭搭在太后的脈搏上,微閉著眼,靜心診著脈。
過了一會兒,收回手,暗自思索著,又回頭看了看趙逸淵,皺著眉頭。見她沒說話,趙逸淵只覺得是情況不好,猶豫又小心的問出口:“如何?”
“這病根并非風(fēng)寒,而是一昧慢性毒,當(dāng)是有些許年了?!?p> 陛下一聽馬上怒了,猛地站起來,眼睛里盡是怒意,看著鳳卿:“什么?”
趙逸淵難免擔(dān)憂,緊張的追問道:“如何能治?”
鳳卿還在心中擬著藥方,又聽見太后有些期待的說道:“鳳卿啊,不如你便在哀家這住幾日吧,哀家老了,也享不得幾天福了,如今啊見著你歡喜,你就在宮中多待些日子吧?!?p> 她聽著就想拒絕,可是又怕被誰鉆了空子,這太后的病怕是禁不起折騰了,便就應(yīng)了:“好?!?p> 自那日鳳卿住進(jìn)宮中,宮中嬪妃便時常會往慈寧宮來,可都被擋在了外面。鳳卿又遣散了慈寧宮中大多婢女,煎藥等事都是親力親為,方過了兩三天,便有宮女看見太后在宮中散步了,瞧著氣色好了不少。
而這幾日戰(zhàn)報傳來了合隆關(guān)的消息,說是都護(hù)府打了場勝仗,卻因此折了不少將士,卻久久沒有臥龍城的消息。而朝中紊亂,近日爭議不停,而今日,在得知榮貴妃去了太后寢宮之后,往日沉默的四殿下突然上前進(jìn)言。
“父皇,兒臣有本啟奏。”
陛下平靜的看了他一眼,還是側(cè)靠在龍椅上:“說?!睆堖M(jìn)聞言馬上接過趙逸淵手中的折子遞上陛下,陛下咳了一聲,翻看起來。
“前些天兒臣去城門相送霍將軍,偶然見得陳大人返程行色匆匆神色緊張,兒臣以為他家中事,便多問了一句,陳大人說家中母親病重,忙著回府照看。兒臣以為理應(yīng)關(guān)懷,便提議與他一同回府,陳大人回絕了。而后待兒臣車馬行至福雎樓,又見陳大人與一男子一同進(jìn)入,兒臣不解,便派人查明此事,才發(fā)現(xiàn),那人是鹽城打鐵匠,幾月之前,為陳大人打造了近百柄長劍,兒臣不知,陳大人為何需要上百柄刀劍防身自保?”
一直顫抖著的陳列忍不住雙腿軟了跪了下來,連磕著頭:“微臣惶恐,微臣的確找了那鐵匠,不過微臣要的是四柄長劍,想是那人……那人聽錯了,還請陛下明鑒。”
趙逸淵冷笑著,沒回頭,又拱手道:“上頭有那鐵匠按字畫押,以及他妻兒所言,陳大人又作何解釋?!?p> “我……我……微臣一時糊涂,陛下恕罪,陛下恕罪!”陳列見藏不住了,也只有先認(rèn)了,況且只有刀劍,并無甲胄,理應(yīng)不會定了大罪。
“陳大人用這上百長劍做甚?我自然是查的清楚明了的才奉上,大人若再扯謊,那便是以下犯上,欺瞞陛下的重罪了,是當(dāng)秋后斬首禍及九族的?!壁w逸淵回頭看了他一眼,帶著笑意。他在賭,陳列方才認(rèn)下這罪名,是為了父母妻兒。
“微臣,微臣,都是三殿下讓微臣如此的,三殿下,你快說句話,快同陛下解釋啊?!?p> 陳列這句話將所有的矛盾都引到了三皇子趙嘉術(shù)的身上,趙嘉術(shù)頓住了,馬上跪下行禮:“父皇明鑒,兒臣與陳大人素不相識,平日并無交集。如今更是不知為何他此般構(gòu)陷!”
陛下有些生氣,將那折子砸到他面前:“與你無關(guān)他平白無故冤枉了你?趙嘉術(shù),朕對你付諸重望,你就此般回應(yīng)朕!你要那長劍為何,是要逼宮?要殺了朕?要這皇位?”
趙嘉術(shù)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連連磕頭:“兒臣不敢,兒臣并無此意,兒臣只是同陳大人……”
“你不敢?鐵證如山你不敢?”陛下龍顏大怒,倒也是許多年未如此生氣了,他辛苦栽培的兒子,雖說并不指望他為儲君,可沒想到,養(yǎng)了個禍害。
趙嘉術(shù)滿眼凄涼,轉(zhuǎn)頭看了眼四輪車上平靜坦蕩的趙逸淵,不屑的笑了笑:“四弟啊,你好手段。”他知道趙逸淵此次入朝并非善事,可沒想到他偽裝沉浮多日,竟是直奔他來,究竟是他看輕了他。
“父皇明鑒,兒臣所知,還有一事,”一個奴才從旁又遞上了一個折子,趙逸淵親眼看著陛下打開了才繼續(xù)說,“多年前,揚(yáng)州梁家因殺害朝廷命官,不敬陛下而滿門抄斬,兒臣暗中查訪多年,找到了一個人?!闭f著侍衛(wèi)帶上來一個衣衫樸素的年齡尚老女子,還有一個二十來歲出頭的青年。
“草民李衛(wèi)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蹦悄凶油瑡D人行了大禮。
“你二人若知道什么如實說來。”陛下?lián)P手坐下,看著他們,威嚴(yán)甚重。
“回稟陛下,草民的父親便是當(dāng)年被害的李同,父親身亡前日,草民年紀(jì)小,與乳母躲藏玩耍,誤入父親書房,父親將錯就錯將我鎖在柜中,只叫我不要言語,而后草民便見得一黑衣人出現(xiàn),與父親爭執(zhí)不休,草民記得那黑衣人威脅父親,若一再違背國公之意,相助陛下,便要身首異處?!?p> 陛下氣的臉色鐵青,大手一揮便將一旁的燭臺物件都推翻下殿階,碎了一地,明顯的怒極:“混賬!”
不光榮國公,朝臣們都馬上跪了下來,低著頭,不敢說話。
榮國公只叩著頭,言語有些畏懼:“陛下恕罪,老臣……”
“你們眼里可還有朕這個陛下!”陛下有些暴躁了,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轉(zhuǎn)身平復(fù)了情緒,嘆了口氣,終于下定了決心,“傳朕旨意,四皇子趙逸淵德才兼?zhèn)?,是奉太子,入主東宮,輔佐朝政,即日起徹查李梁冤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