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有人說宋軍戰(zhàn)斗力差,打不過女真人,這是一種誤解。
事實上河北禁軍根本沒跟女真交手,金軍南下時東路壓根沒打,一路上要么直接開溜,要么就是投了,反倒是西路王稟靠三千人就守住了太原,抵擋住女真一半兵力,當然,那三千人是西軍。
散席后二人回屋,趙樞坐在窗邊發(fā)呆。
李鹿坐在床上發(fā)呆。
十分鐘后,李鹿打破了沉默,
“又有什么不對勁了?”
趙樞沒回頭繼續(xù)看向窗外,
“沒有,只是再想一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后天黑妞的同伙就該下山了,咱們就定在兩天后動手,支開侍衛(wèi),殺光王高斐和他的護院,然后把尸體收拾好,再用他的名義找他家里要錢?!?p> “我說怎么看起來你想是老手,殺人越貨這種事說起來就像殺只雞那么自然?!?p> “咱們是要做大事的人,如果這點小事都畏首畏尾,趁早別忙了,回家娶堆婆娘趁女真人還沒南下好好享受幾年吧?!?p> “道理確實是這么說,但真正輪到自己身上,還是難免胡思亂想的,至少我就沒你這么坦然,哎……原來還瞧不起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現(xiàn)在看來,我又何嘗不是呢?也許我天生就不是干大事的料吧……”
“沒有誰天生就能做大事的,你要學會欺騙自己,無論做什么事,哪怕是卑劣之事也要給自己找高尚的借口,告訴自己那些人的死是為了更多人能更好的活下去。我心中也不是表面上這樣平靜的,但我知道這是必須要做的,而且以后還要做很多類似的事,所以要強迫自己做下去?!?p> “所以你心里覺得殺王高斐不對嗎?”
“你覺得呢?”
“從道理上來說,此人欺壓百姓死有余辜,但我還是覺得應該三堂會審由官府定罪明正典刑,然而濟南知府又是他大伯,所以我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辦,或許像你說的那樣,直接肉體毀滅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吧?!?p> “你能這么想最好,伯林啊,不要優(yōu)柔寡斷,做大事者不顧小節(jié),只要目的純正,何必在乎手段。”
“你這話有些……?!?p> “不太好,太過功利,沒錯,我也這么認為,但非常之時必須行非常之事,咱們太缺錢了,現(xiàn)在商行和酒樓的盈利剛剛能養(yǎng)活幾百個工匠和小孩子,養(yǎng)兵遙遙無期,如果能從王高斐身上敲出十幾二十萬貫錢,咱們至少可以少奮斗一年半到兩年時間,實在太需要時間了啊?!?p> 軍隊實在太花錢了,趙樞從日本搞了十三萬斤銅,聽起來很多,但如果造野戰(zhàn)炮,只夠十門的材料,大口徑艦炮就別想了,也就夠三門。
“嗯,你明白就好,我也不是要說什么,只是希望你能記住你的初衷,一切都是為了救大宋的江山社稷,救黎民蒼生,你現(xiàn)在的樣子真是讓人有些害怕……”
“怕如果有一天我登大位,會成為一個暴君吧?沒什么可怕的,歷史上暴君這么多,不也沒把天下人殺光嗎?放心吧,不管少了誰,太陽每天還是會照常升起?!?p> “你越說我越怕了……”
“開個玩笑,我可不想當皇帝,能保持現(xiàn)在這樣再好不過了?!?p> “然而這不是咱們說了算的?!?p> “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到了那一天也不是自己不想干就能拒絕得了的……你剛才又在想什么?”
“黑妞。”
“你不會真看上她了吧?”
“不是那回事兒,你不覺得她出現(xiàn)在這里太巧了嗎?”
“我不相信巧合,但她出現(xiàn)在這里不奇怪,她趕馬車往西走,必然是會在這里留宿的?!?p> “是這樣,但我總覺得有什么不對,我有沒有跟你說昨天的噩夢?”
“沒有。”
“我夢見在一片樹林里被一個黑衣人追,腿都快跑斷了才把他甩開,然后……”
“然后一回頭發(fā)現(xiàn)黑衣人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到了前面堵住了你的路?!?p> “你怎么知道的?”
“因為你現(xiàn)在還在夢里,我就是那個黑衣人啊哈哈哈……不好笑嗎?鬼怪小說都是這么寫的。”
“我被這噩夢纏了一天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做人要樂觀?!?p>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堵在前面的黑衣人好像是個女子……”
“所以你是被那黑妞迷住了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笑話不好笑,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也許只是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罷了……”
“你只是一個多月來的連續(xù)奔波有些累了,等咱們回東京給你放半個月假好好歇歇。”
雖然一年來趙樞一直強迫李鹿鍛煉,但這一路實在太長了,來回三千多里,即便趙樞都覺得勞累,李鹿只是做個噩夢已經(jīng)表現(xiàn)很好了,在濟南府跟王高斐分別時,他都有些精神恍惚了,回應天后怕是得好些日子才能緩過來。
“但愿只是我瞎想吧……”
趙樞沒再說話,拍了下李鹿的肩膀便回屏風后自己的床上睡覺了。
這晚上李鹿沒做噩夢,但白天睡得太久,晚上反而來精神了,知道深夜才睡著。
第二天二人起床時都不知道什么時候,因為陰天了。
去大廳吃飯的路上李鹿伸了個懶腰,
“啊~咱們下次出門應該把擺鐘帶出來?!?p> “帶了啊,在船上?!?p> “我是說隨身帶著?!?p> “在馬上又不能用,每到一個地方都要重新對時間,不方便,等以后小型化再說吧。”
進到大廳中,李鹿先用眼神掃了一圈。
趙樞打趣道:“在你找相好的?”
“嗯,她是不是走了?”
李鹿抓過驛館伙計問道:“小兄弟,昨天來店里那位趕著馬車的小娘子還在店里嗎?”
“這位公子說的可是那膚色有些黑的小娘子?天還沒亮就趕車走了,不過您現(xiàn)在要是騎馬去追還來得及?!?p> “哦,謝了?!?p> 伙計走后,趙樞看到李鹿眉頭緊皺像是在思考什么,開口問道:“又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了?”
“沒錯,你看,她是從濟南府落后咱們趕過來,現(xiàn)在又比咱們提前走了,這不正對應了我的噩夢嗎?從后追趕,繞到前方堵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