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芙不知何時站在宮墻內(nèi),侍衛(wèi)長趕緊說道:“……公女,怎么是你?”
“侍衛(wèi)長何以如此問我?莫非——”鄭芙眉目輕挑,眼露精光,氣勢逼人,“你早已知曉我不該在此處?”
侍衛(wèi)長顧不得其他,生怕她再多說一句,高聲下令:“此女行刺華陽太后,立刻斬殺!”
王賁聞言,揮劍,眾人開始攻擊咸陽宮的宮門。
鄭芙不疾不徐地掏出袖中之物,高高舉起。侍衛(wèi)們看到,立刻扔下兵器,雙膝跪地。
“拜——大王!”
她手中的東西,正是秦王玉璽。
侍衛(wèi)長驚得目瞪口呆:“你怎么會有此物?你……”
“這可是太后日思夜想從我這得到的東西,自然在我手中。”鄭芙說完,不再與他廢話,聲色俱厲,“我以秦王玉璽命令你們,活捉此叛逆,打開宮門迎接王賁將軍!”
“是!”
即便侍衛(wèi)長武藝精湛,可架不住人多勢眾,很快便被制服,王賁從宮外帶兵進來,朝鄭芙點頭示意,而后帶著自己的人馬把麒麟殿圍得密不透風(fēng)。
“留活口,別叫他死了!”鄭芙把幾日前陳權(quán)用在她身上的話,又對著眼前的人說了一遍。
侍衛(wèi)長用盡全力掙脫兩個侍衛(wèi)的束縛,持刀逼近鄭芙,鄭芙側(cè)身躲過,拔出寒光劍毫無遲疑地刺入他的胸膛。
“依臣之見,太后盡早還政為上……”大殿內(nèi),馮劫還未說完,王賁帶著黑壓壓的一群人持兵器走入大殿。
華陽太后站了起來,指著殿下之人,鳳顏大怒:“王賁,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持武器帶兵進入朝堂,簡直是不想活了!快給予退出去!”
“太后這般惱羞成怒,是在害怕什么?”
聞聲,華陽太后和呂不韋皆是一驚。兩人對視一眼,深感莫名其妙。她不是被關(guān)在咸陽城外五十里的地方嚴(yán)刑拷打嗎?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鄭芙越過士兵,慢慢走到王賁跟前,她一襲深色長衫,不施粉黛,蒼白的臉色顯得她此刻有些妖冶。她將面紗捆在脖頸上,用以遮掩恐怖的傷痕。
“芙兒,予還以為鸞兒被封了夫人,你傷心離宮了。你回來就好。”華陽太后臉色并不太好。
鄭芙大笑起來,只是笑聲中再無往日的純真,她說道:“不過是你的又一顆棋子,我有什么好傷心的?把太后抓起來?!?p> 為首的四名士兵齊齊出列。
“予看誰敢!”
有幾個大臣擋在華陽太后面前,一副忠心赴死的模樣。
鄭芙冷笑:“諸位大人甘愿當(dāng)雞,不知這大殿中可還有猴看!”
王賁下令:“但凡阻擋者,盡數(shù)捉拿關(guān)押!”
一時間兩人身后的士兵紛紛上前,將幾個強行出頭的大臣拖了出去。
華陽太后見情勢已無法回轉(zhuǎn),一把甩開士兵的手,冷面說道:“予自己會走!”
四個士兵將她圍在中間,一路帶著走出麒麟殿。
“大王都不敢這么對予。鄭芙,予真是小瞧你了!”
“我一個小角色,哪里入得了太后的眼?!编嵻睫D(zhuǎn)身,跟上眾人押解的步伐,低聲在華陽太后耳邊說道,“多虧太后教導(dǎo)有方。”
“予一定要將你千刀萬剮!”
鄭芙不再理會她,又對其余士兵發(fā)號施令:“去搜宮,核實所有人的身份。太后帶來的宮人全部杖殺,其他人若敢違抗,一律按叛逆處置!”
更多士兵四處撤走,殿中剩下鄭芙和王賁與眾大臣面面相覷。
鄭芙展露笑容,似和善倒也不和善:“諸位大人受驚了,還請移步側(cè)殿稍加休息。”
她正要邁步離開,身后的呂不韋冷不丁開口說話:“鄭公女,這般對待自己的外祖母,總歸不太妥當(dāng)吧?”
鄭芙停下腳步,額上冷汗直冒。
若此時與呂不韋攤牌,一定會掀起巨大的風(fēng)浪,眼下秦國內(nèi)外空虛,經(jīng)不住多一次的政變。
再轉(zhuǎn)回身的時候,她臉上已是盈盈笑意:“我這樣做都是為了大王和相國?!?p> “此話怎講?”
鄭芙走近呂不韋,以僅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太后妄圖離間相國與大王的關(guān)系。先是韓夫人在華陽宮里不知所蹤,后又將我囚禁,那幾個叛逆明明是太后的走狗,卻聲稱是相國的家仆,已被我斬殺?!?p> “斬……殺?”呂不韋不動聲色,但語意略微顫抖。
“不錯,因為涉及到相國,此事我不敢聲張,只敢聽大王的命令,帶著玉璽前來制住太后?!编嵻焦室獍奄f出來,讓呂不韋不敢打別的主意。
呂不韋輕笑:“大王遠在函谷關(guān),這咸陽城的消息倒是靈通。”
見他并無其他說法,鄭芙說道:“相國受驚了,我馬上安排人送您回府?!?p> 話罷,鄭芙行一記常禮,徐徐退出殿外。
鄭芙與王賁同行在宮里,至平陽殿內(nèi),她才放下威儀姿態(tài),拖著疲憊的身體癱坐在席子上。她僅僅是傷口結(jié)痂,體力并沒有恢復(fù),仍舊很是虛弱,這樣折騰一番,屬實太過傷精費神。
她的身子越發(fā)單薄,王賁看了十分心疼,關(guān)切問道:“蹊妹,你這幾日恢復(fù)得如何?”
“不必擔(dān)心我?!编嵻阶约喝嗔巳嗵栄ǎ百S哥哥,等下我就用秦王玉璽封你為衛(wèi)尉,取代華陽太后的羽翼駐守咸陽宮,這樣你就能更好地為大王效力了?!?p> “都什么時候了,你先別管這些,我派人送你出宮去醫(yī)館?!蓖踬S上前,伸手想要抱起她,又改變了姿勢,將她一把拉起。
現(xiàn)在的他,有什么立場能在將她抱起來?王賁的心一下子黯淡下去。鄭芙以后會嫁給嬴政,嫁給她從小仰慕到大的人。一個是他要效忠一生的君王,一個是他幼時初見便一見鐘情的姑娘,無論如何,他都不該存有非分之想。
鄭芙又開始眼冒金星,故而只好妥協(xié):“那有勞你多照看宮中的情況了,我明日再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p> “我辦事你盡管放心,快走吧。”
于是乎,王賁安排了自己的兩個親信駕車,將鄭芙安安全全送出了咸陽宮。
晌午,道醫(yī)館。
步惜歡正在館中忙碌,看到鄭芙進來,語意略有責(zé)備,但更多的是關(guān)切:“鄭姑娘,你怎么如君房一般喜愛亂跑,身子還未痊愈便好好待著,免得落下病根?!?p> “步姐姐教訓(xùn)的是,我這就進去躺好?!编嵻捷p松地笑著,而后走入后院。
那個白色的身影正站在院落中央,用樹枝在地上劃著什么符號。鄭芙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盡量不打擾到夏無且。
夏無且知道她進了院子,冷冷說道:“若你又被人抬進來,即便是十個徐福跪地求我,我都不會再救你?!?p> 鄭芙有些不好意思,欠身說道:“宮里出了大事,我不得不去一趟,還要勞煩您多操心我的身體了?!?p> 夏無且柳葉般的眼睛瞥向鄭芙,看得鄭芙有些發(fā)毛,他又低下頭繼續(xù)擺弄自己的事情,嘴里卻不客氣:“光你一個病人就治得我頭痛,去躺好,不準(zhǔn)再出來!”
“是?!编嵻讲桓以俚米锼?,依言進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