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質(zhì)問下來，云騰的臉上很是不好看，云承元倒是沒覺著什么，仿佛對這種場面早已司空見慣。
“我不過是說你一句，你能回十句。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父親，你心里可還把世間孝道存于心中！”
“父親是把孝道放在前，還是把那群欺我辱我的那群人放在前，只有您心里知道。如今您又岔開話題只為了想把之前的事抹平，您以為沒人說，我不再問，我所受的苦就全都煙消云散了嗎？”
云騰氣得把桌子上的茶杯扔到云夢的頭上，云夢并未躲開，不多時頭上就流了血。
“妹妹…父親，您…來人啊，快喊軍醫(yī)過來！”
“予恩，你先下去，我教訓(xùn)我的女兒，你不要管！”云騰怒道。
云承元從來沒聽過云騰這樣怒氣沖沖和他說過話，一時也接受不了，把給云騰準(zhǔn)備的生辰賀禮扔在地上轉(zhuǎn)身出了門。
“你不是脾氣很倔，有很多委屈要說嗎？怎么，你哥哥走了，就沒有膽子了？”
“父親七年未曾歸家，祖母一直說是您心里記著哥哥的親生母親。怎么，如今她死了，父親就把那些伺候過她的人都當(dāng)做她嗎？”
“滾出去！”這話是對呆在房間里的下人說的。
正要出去，云夢開口了：“如玉和如珠留在這里吧，免得父親氣死了沒有人替他叫大夫?！?p> 如珠忙止住腳步，悄悄站在一旁，本要說什么的如玉也跟去了她身后。
“小小年紀(jì)，說出如此狠毒之話，你還有臉別人待你不好！”
“我的那些不狠毒，早在父親騙我母親會醒來，林嬤嬤的毒藥，父親幾年的不聞不問中，消失殆盡。”
云夢說完，見云騰還是面無表情，顯然是根本不把云夢這一腔委屈看在眼里，記在心間。
她一時又怒又悲，想起母親去世時的場景，想起這幾年來凄苦的日子。云夢用手把臉上的淚水抹了一把，說道：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娘已然身隕，這輩子云夢都是無法再報答她，父親賜我軀體，如今我就以命相償，再無父女緣分！”話音剛落，云夢就拿出早已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刺向肚子上。
“啊！”
尖叫聲響起，云夢手里的匕首也隨之落地，云騰怒道：“你這是做什么！以死威脅嗎？”
“老爺，小姐不過還是個小孩子，一時糊涂了，您何苦與她計較這些?！比缬袢崛岬穆曇繇懥似饋怼?p> 如珠暗中翻了個白眼，依著云夢的囑咐學(xué)著云承元先前的眼神看著云夢不語。
“我何必威脅您，您既然不想要我這個女兒，何不讓我一死，也好過如今這樣活著。想必父親當(dāng)年試探母親鼻息，也是懷疑她裝死騙您了，父親相信過誰？是早死的林憶月還是性格軟弱的云承元？”云夢見說起林憶月惹得云騰發(fā)怒，更是刺激他。
云騰的怒氣卻似乎一下沒有了，云夢額頭上的血跡也讓他回憶起了往事。當(dāng)年，他與憶月爭吵，也是一失手扔了杯子在她頭上，之后憶月再未與他說過一句話。他當(dāng)時年輕氣盛也不愿主動低頭，一氣之下就一直待在邊關(guān)，直到…收到了憶月出意外的消息。
再見面，已經(jīng)是天人永隔了。
“云家不會虧待你，你我既然無父女緣分，便不要強(qiáng)求了?！痹乞v說完，站起身彈了彈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就要出了門去。
“如玉姐姐，你一句別人的壞話也不曾說過，真是個頂好的人?！?p> “如珠今日起一切待遇等同云家的姨娘，小姐院子就由如珠姨娘管著，如玉貶去漿洗房?！痹瞥性獙χT外守著的管家說道。
如珠一時喜上眉梢，如玉則臉色灰敗地癱倒在地。
“看我這身衣裳，好看嗎？老爺新給的料子做的！”如珠，不，珠姨娘興奮地轉(zhuǎn)著圈。
云夢與茯苓對看一樣，茯苓笑道：“珠姨娘，如今您可是時來運(yùn)轉(zhuǎn)了，答應(yīng)小姐的事你可別忘了，不然…”
如珠嘟嘟嘴：“沒趣，我怎么可能忘記啊。不過因著林嬤嬤跑了，所以少爺大發(fā)雷霆呢，老爺也不開心，我哪里敢提起您的事啊？”
“林嬤嬤跑了？”
“對啊，聽說是清瑤那丫頭把兩人份的毒藥都喝了，林嬤嬤就趁著寅初人最疲困時殺了守衛(wèi)跑了，清瑤也跟著死了?！?p> 這林嬤嬤倒是命大，居然讓她跑了，不過這時候也不好再讓云承元以逃奴的名義抓捕她了。畢竟她是林憶月留下的舊人，云騰心里也指不定再為她的逃跑暗喜。
云夢心有不甘，加上如今云騰雖然在吃穿上不再虧待她，府里下人卻待她如寄人籬下的客人，祖母的信件也是自從她與父親關(guān)系惡化以后再也沒收到。
如不是茯苓和如珠陪在她身邊，不然天地間就只自己孤獨(dú)一人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林嬤嬤逃了，我怎么也要出去看看。母親的墳頭我一次都沒去過，你只去說我吵著鬧著要去替母親上墳，他會同意的?！?p> “我的好小姐誒，您現(xiàn)在鬧著出去做什么，林嬤嬤指不定在哪里守著您呢，到時候給您一劍，可不是您之前肚子上藏個枕頭就能騙人的?！?p> 如珠說得夸張，云夢卻無害怕的感覺，這些感知早已隨著生活的打磨慢慢變得不重要了。
“你只管去就是了，你要是害怕，茯苓陪著我就好了。”
如珠見她說得堅決，只好說道：“還是我陪著您吧，要是您丟了，老爺就是再不待見您，他也得要了我的小命?！?p> 很快，去前院的下人來回復(fù)，老爺不讓小姐出門。
“走吧，去套馬車?！?p> “老爺可沒同意呢?！避蜍邠?dān)憂道。
“反正只要我想做的事他都不會贊同，管他同意不同意。走吧，把我前幾日為娘做的衣裳帶上，我在上面細(xì)細(xì)的修了桂花，娘一定會開心?！?p> 說完，也不管茯苓兩人做何表情，自顧自去收拾了包袱。如珠沒法子，只得喊來跟在身邊的小丫鬟去套馬，果然三人出門并沒被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