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周說你最近時不時去租馬車,家里的馬車坐著不舒服?”
云夢今日還沒來得及出門,就被云騰叫去了書房。一直在書房干站了一個時辰,桌子上的茶換了一茬又一茬,云騰才放下手里仿佛是世間瑰寶的兵書,與她說話。
“管得著嗎您?”云夢不是沒火氣的,既然你不給我好臉色,憑什么我得對你恭敬有加?。坎贿^為了被少抓著些話柄,還是用了尊稱。
云騰沒想到這一年來沒有管她,她倒是越發(fā)無法無天。
“將軍,小姐畢竟是女兒家,不比我們這些粗人,什么都能將就著過了。我看不如讓人撥些銀子來修繕一下府里的馬車,這樣我以后替小姐趕車也輕松一些?!?p> 老周的話還在他耳邊作響,就算云夢再對他不喜,不聽他的話,畢竟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難道還真能讓她過得和那些無父無母的人一樣。
“你祖母來信了,讓你在中秋節(jié)之前趕回去?!痹乞v把書桌上的信遞給她。
云夢一把搶過,果然是祖母身邊喜鵲的字跡,字里行間全是祖母對她的關(guān)心與想念。她悄悄把眼角的眼淚擦去,問道:“什么時候走?”
“等這次忙完,我與你哥哥都要一起回去?!?p> “您也要回?”云夢驚訝問道,順勢把手里的信放入袖中。
云承元沒有對她的舉動說什么,只道:“最近幾年治梁國的將士越發(fā)沒有以前兇悍,又送了馬匹金銀求和,周圍幾國虎視眈眈,皇帝陛下不愿才打了治梁國就讓別國漁翁得利。所以讓我只留下副將和部分精兵駐守,一來不至于邊關(guān)無人守著治梁國又起歪心,二來我回去正好可以給治梁國的特使一些厲害看看。”
他說了一堆,見云夢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去,不由好笑,總以為自己的親生骨肉總能和自己一樣,對兵事會有興趣,哪知卻是多想了。
“罷了,和你說這些做什么。去吧,讓老周趕車帶你去買些禮物給你祖母帶回去,要有什么好友,也可帶一些回去。不要擔心錢不夠,讓老周都記了賬,到府上管家那里去領,知道嗎?”
云夢這是長這么大以來,第二回見著他對她說話如此溫和,把想諷刺的幾句話咽下,乖巧地點點頭。
“去吧?!痹瞥性坪跸朊念^,抬起手卻又放下,讓她出去了。
老周聽得過翠兒說幾日要回也興城,本來套馬的手停住,“還是我先去車馬行租的好,免得買的東西多了放不下。”
“老周叔,您也太夸張了吧,這么大的馬車哪有裝不下的?”
“你個小丫頭片子,還是見識得太少。老夫人那里,將軍哪回送回去的不是幾大箱子的東西,小姐幾年沒見著老夫人了,這輛小馬車能裝得下?”
翠兒白他一眼,想想又有些道理,叫來一個仆婦,讓她去云夢的院子把話傳回去。
“這么幾步路,自己走過去說就是了,非得這樣偷懶,以后珠姨娘身邊有了別的丫鬟,看你怎么辦?!崩现芾^續(xù)套馬,又語重心長勸說翠兒。
翠兒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珠姨娘早說我憨得很,以后回去了就把我安排到廚房去燒火,這才好呢,廚房的好吃的全要先經(jīng)過我的嘴。”
老周一時也不知道她是真傻還是假傻,也許這世上真有這么萬事不憂心的人,他拍拍馬頭不明所以地笑了一聲。
不多時,云夢就帶著茯苓兩人并幾個身材健壯的仆婦過來了。
“小姐,姨娘,您們怎么過來了?咱們還是坐家里的馬車去嗎?”
“先坐馬車過去,再到車馬行租大一點的,這幾個婆子先去買禮品的鋪子等著。”
云夢等人到了車馬行,老周去選馬車,幾人等在貴客室喝茶。等來等去,老周一直沒過來,外面本來安靜的院子突然吵鬧了起來。
“好像有人在喊什么?!痹茐粽f道,她們在的貴客室離外面太遠了,聽到的聲音并不真切。
“有人過來了?!?p> 外面的門很快被敲響,翠兒打開門,車馬行里的一個婦人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罢垎柺窃萍业男〗惴蛉嗽谖輧?nèi)嗎?您們家里那個馬夫被人害了…就是那個瘸子!”
“什么?”珠姨娘驚呼道。
“小姐,外面都是些粗人,還是我出去看看吧?!?p> 云夢推開翠兒,邊走邊道:“你去?你連替你姨娘倒盆洗腳水都能灑,去了有什么用。你先去問問管事這到底怎么回事,再租輛馬車回去叫哥哥過來?!?p> 急匆匆趕到老周選馬車的地方,四周都是圍著看熱鬧的人,替他檢查的大夫一直在搖頭。云夢叫來管事把周圍的人趕走,見老周果然出氣多進氣少,與江停雁當初的光景一模一樣。
“這位是?算了,想必是認識之人吧,他被人刺中了心脈,老夫也回天乏術(shù)了?!?p> 老周指指大夫,又指指門,大夫識相地走了出去。
老周從懷里掏出用油紙包住的一份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遞給云夢。
“小…小姐,求求…求求您,替我送…送到也興城…客來…來客?!?p> 云夢才一接過去點點頭,老周就頭一歪斷了氣。
接著房梁上突然竄出一個黑衣人,伸手就要來搶云夢手里的油紙包,云夢往后一躲,把油紙包往懷里一塞,拿過門后的掃帚與那黑衣人打斗起來。
黑衣人的功夫似乎和云夢所學師承一脈,手里的利刃卻不是云夢手里和木棍差不多的掃帚可比,幾招下來,云夢漸漸有些支撐不住。
茯苓本來被珠姨娘拉著躲在桌子底下,見云夢被黑衣人逼著一直往后退,眼見就要撞到柱子,茯苓從桌子下面鉆出,順手抓過茶杯朝黑衣人身后扔了過去。
黑衣人聽得身后有風聲,瞬間回身舉起劍把茶被劈碎,又往前幾步,劍風直指茯苓,顯然已經(jīng)把在場的三人當做了死人。
云夢豈能容忍他傷到茯苓,咬咬牙,忍著肩上被劍刺傷的痛處,揮起掃帚又往前去。
那黑衣人反應卻很快,舍了茯苓就朝云夢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