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育松中學(xué)的考場就在本校,這讓應(yīng)屆生們又多了一份安全感。
在家待的這幾天,燕然突然理解了喬席浙是如何做到夢中刷題的,她如今也是一個有技能的異能人了。
若是頭一天晚上背的是地理,那夢中一定會出現(xiàn)洋流、地形;若是數(shù)學(xué),那避免不了函數(shù)、立體幾何;若是政治,必有國家與人民……
但是無論夢中的題目如何奇奇怪怪,燕然都能對答如流,又快又精確。然而夢醒那一刻,便忘得干干凈凈,什么也不剩了。
還是沒有喬席浙的境界高?。?p> 燕然一家又搬回到周屹尊的地產(chǎn),也試著沾沾小區(qū)的風(fēng)水,雖然倪北嵐那么優(yōu)秀的學(xué)霸都沒有在第一年摘下狀元的帽子,但是能沾著點運氣是一點。燕然在家也漸漸不換睡衣了,吃喝的時候就披著一件外套出臥室門,拉撒睡的時候在自己臥室就可以了。
燕然媽媽在陽臺上撲了一塊灰色榻榻米,坐在上面背書是最愜意的了。
頭兩天還意氣風(fēng)發(fā),躊躇滿志,越往后就越覺得心慌。
每當(dāng)快要踏進(jìn)患得患失的深淵的時候,燕然就會給喬席浙打一個電話。
“同桌,你在干嘛呢?”
“背文言文?!?p> “那我應(yīng)該干嘛呢?”好像只要是從喬席浙嘴里說出來的話,燕然都會奉為金科玉律。
換了別人,或許會說,“你要干什么干嘛問我呀”,可他是喬席浙,燕然心頭的白月光。
“嗯,上次你說你的計劃表安排太密,那這樣吧,文綜的話只背關(guān)鍵詞,或者用簡單的拼音縮寫代替。數(shù)學(xué)的話,就不用記背基礎(chǔ)了,那些東西早就刻在你潛意識里面了,你就看錯題集,也不用特地做一遍,有了思路直接看步驟是不是對的。至于英語,反正是你強項,那就在下午三點的時候開始練習(xí)聽力。語文你就隨便應(yīng)付一下,對你來說,主要針對的是基礎(chǔ)常識,答題邏輯和公正的字跡。調(diào)一調(diào)自己的生物鐘,嚴(yán)格按照考試那兩天的流程學(xué)習(xí)和休息?!?p> 喬席浙在日歷上又畫上一個叉,代表倒計時還有五天。五天了,臨時抱佛腳也抱不到真佛了,情緒和作息才是最最重要的。
“嗯,”燕然懷里抱著一個白色玩偶,發(fā)出的鼻音明顯氣流不足,有撒嬌嫌疑,“知道了?!?p> 電話那頭的小男生舍不得掛電話,特地關(guān)上了房門,臉朝天花板地仰躺上席夢思,舉起左手上的信物——硬幣,問道:“胡舞今天好不好?”
“胡舞嗎?”燕然這兩天忙著備考,好久沒見著胡舞了,忽被喬席浙這么一問,扭著脖子四處找:“我找找?!?p> “不用找不用找。”喬席浙只是隨口找了個話題而已。
偶爾犯病,犯強迫癥的燕然不達(dá)目的偏不罷休。
“不行,我非得找到它不可?!?p> 書桌、陽臺、電腦桌,甚至洗手間、衣柜床柜都被燕然搜索了個遍。
燕然手中的電話還沒掛,就長嘯一聲“媽”,語氣不太好地詢問:“您看見我那彩色仙人球了嗎?”
“沒有啊?!毖嗳粙寢屄劼暥鴣恚匆娊辜眹?yán)肅的燕然,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
“怎么可能呢,每天都是您在打掃屋子,那么大盆花你怎么會沒看見?!?p> 喬席浙聽都聽急了,勸道:“同桌,冷靜,冷靜一下?!?p> 手機握在燕然手中,她并未聽見,跟著了魔似的非要找到仙人球不可。
“你的房間,媽媽是不會輕易進(jìn)來的呀,至于你的東西,媽媽更是不會拿了。然然,”燕然媽媽這兩天正擔(dān)心燕然情緒失控呢,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咱們坐下來慢慢說,慢慢說哈?!?p> “不行,”燕然總算想起沒掛電話,便終止了和喬席浙的對話,氣沖沖走到隔壁周屹尊的臥室,拳頭毫不客氣地砸在門上,“周屹尊,是不是你拿了胡舞!”
周屹尊不在自己臥室,且家里的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周屹尊!”
燕然陡然失態(tài),燕然爸爸都湊過來觀察:“然然,想吃什么嗎,爸爸給你買?!?p> “不吃?!?p> 接到喬席浙的求助電話后,周屹尊趕著從游戲室跑出來:“老姐,怎么……怎么了?”
語氣由驚到柔,周屹尊也不嬉皮笑臉了。
“胡舞不見了?!币豢匆娭芤僮鹉菑堅偈煜げ贿^的臉,燕然突然冷靜了下來,回想著剛剛的無端任性,燕然找不到一個為自己開脫的好借口。
滿臉委屈無處訴的燕然,腦子似乎并不是很清醒。
周屹尊走近,手背靠在燕然腦袋上,燙得厲害:“你之前把胡舞放在哪兒呢?”
沒有當(dāng)場揭穿燕然,而是先替她解決一塊心病。
“陽臺?!?p> 周屹尊走到陽臺,找了一圈,確實沒看著。不過,按照燕然的習(xí)慣,一定會把胡舞放在不太安全的地方。
仙人球耐旱,燕然就一定會把它暴露在太陽底下。
果然,周屹尊撥開陽臺盡頭攏在一起的窗簾,那棵彩色仙人球正愜意安詳?shù)劂逶£柟狻?p> 周屹尊沒有開口,做了一個“請”動作,動了動眼皮子,暗示燕然:“這兒呢!”
燦爛的歡笑頓時回到了燕然臉上,她搖搖晃晃走向周屹尊,走向喬席浙,一把撥開窗簾……
那仙人球哐當(dāng)一下砸在地上,花盆碎成了三塊,里面的土渣子攤成了一片。
周屹尊擔(dān)心仙人球的刺扎著燕然,瞬間蹲到地上,把那棵完好無損的仙人球順著堅硬的球刺緩緩拎起來。
燕然爸爸去尋一個一花盆,燕然媽媽去找掃帚。燕然驀然站在原地,哭了又笑了,上演一出破涕為笑的大戲。
胡舞沒根,是個塑料仙人球。
周屹尊把沒根的彩色仙人球立在陽臺某處招眼的地方,指著那球物,安慰燕然說:“幸好,質(zhì)量不錯?!?p> “嗯,沒摔死……摔壞吧?”燕然檢查了一遍,連根刺都沒斷。
“那你去醫(yī)院看病吧。”
燕然早就覺著自己不太對勁,搖晃著腦袋,感覺里面被人注了水:“頭暈?!?p> “可不?!?p> 高考在即,不可病。燕然換了衣服,跟著爸媽一起去醫(yī)院輸液了。
爛攤子,是周屹尊主動收拾的。
“喂,沒事了,發(fā)了溫?zé)??!敝芤僮鸾o喬席浙報了信。
“溫?zé)?,”發(fā)了溫?zé)瓦@么大發(fā)脾氣,那高燒豈是不得了,“讓她好好休息?!?p> “多喝燙水我知道,掛了?!敝芤僮鹈髦麄z會私下聯(lián)系,自己就不浪費自己時間且占用別人時間了。
高考前兩天,燕然又恢復(fù)成那個活潑亂跳的小機靈鬼了。
高考當(dāng)日,燕然帶著剛換了新發(fā)型的豆哥進(jìn)了考場。
“你上廁所不?”
“不去?!?p> “那正好,幫我拿著東西?!?p> 周屹尊去了五六分鐘。
“小妹!”聽起來像是杜俠勇的呼喊。
燕然回頭,迎面走來五個發(fā)光發(fā)亮的人,她將他們稱為普度眾生的和尚。
周屹尊突然剃了光頭,不是一時興起,是群體合謀。
“什么度眾生,明明是度你!”杜俠勇不習(xí)慣地往頭頂上摸,卻已是“不毛之地”。
喬席浙、杜俠勇、田旭斌、周屹尊、閆肅為了給燕然一個驚喜,都剃成了光頭。
“小妹加油!”周、杜、田送上祝福。
“你加油。”閆肅略微害羞。
“同桌,”喬席浙是光頭仔中最靚的那一個,“加油!”
高中生剃了光頭的本就很吸睛了,還更何況五個剃了的還在警戒線外扎了堆。
空惹來多少目光,羨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