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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小都督

第四章 夜間天子

逍遙小都督 關(guān)關(guān)公子 3143 2019-11-08 08:00:00

  曹華站在房門后,持著門栓一等便從華燈初上,等到滿城寂寂,再到東方發(fā)白。

  ‘咯咯..’

  雞鳴聲響起。

  他猛然驚醒,持著門栓重新站好,等著獵物的出現(xiàn)。

  淡淡血腥味飄來。

  這具身體對血腥味很敏感。曹華抽了抽鼻子覺得不對勁,便放棄蹲守,順著味道一路找過去。

  閑置三進(jìn)宅院,已經(jīng)長滿雜草,些許落葉留在地面。

  他順著味道一路走到后宅,遠(yuǎn)遠(yuǎn)便看到一個血紅身影趴在院墻下。

  后背插了兩只弩箭,渾身是傷,也不知在院內(nèi)躺了多久,血液流出丈余遠(yuǎn)的距離。

  他連忙跑過去,蹲下身查看。

  血跡斑斑模糊臉頰,但從身材上還是可以確認(rèn)是綁他的謝怡君。

  此時此刻,謝怡君如同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身上沒有一塊好的。

  曹華出生現(xiàn)代,又不是京都太歲,不可能因?yàn)楸淮蛄藧灩骶统脵C(jī)要人命。

  他將血衣女子抱起來,跑回屋里。

  雖然不是醫(yī)生,但尋常急救止血還是會一些。

  沒有傷藥紗布,便出門跑到石泉巷外街道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一間醫(yī)館,敲開門亮出典魁司腰牌,拿了些傷藥白布,順便還要了些干餅熏肉。

  典魁司辦事,醫(yī)館也不敢多說,要什么給什么。

  回到小院,從井里打了盆清水,剪開女子紅裙背部,也沒時間欣賞皮膚咋樣,小心翼翼擦干凈弩箭周圍血跡。

  “嗚...”

  弩箭拔出來,趴在床上的女子一聲悶哼,手指本能抓住他的大腿,差點(diǎn)擰掉一塊肉。

  他只能強(qiáng)忍,用帶著傷藥的白布捂住傷口,現(xiàn)在也只能希望弩箭沒毒傷口不會感染,不然肯定死透了。

  鮮血浸透白布,剎那染紅潔白脊背。

  不過片刻功夫,他已經(jīng)滿頭大汗,總算明白占地護(hù)士的心里素質(zhì)得有多高。

  除去兩根弩箭,謝怡君已經(jīng)臉色煞白,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連呼吸都微不可聞。

  此時此刻,也只能聽天由命。

  他渾身血污,臉也被擦汗弄的占滿血漬。

  就這清水啃了幾口干餅,把剩下的放在桌上,天已經(jīng)大亮。

  用被子把謝怡君蓋住,便離開院子,朝典魁司飛奔而去。

  上班要遲到了!

  -------

  晨曦升起,紅日懸掛宮城上空。

  踴路街典魁司衙門內(nèi),黑羽衛(wèi)全部散入城中搜索反賊下落。

  曹華消失一夜,幾個司中主薄忙的焦頭爛額,不停向屏風(fēng)后的寒兒啟示。

  房間藥味彌漫。

  丫鬟寒兒坐在屏風(fēng)后,解開左邊衣襟露出胳膊肩膀,醫(yī)女小心翼翼擦拭鎖骨下的傷痕。

  稍許后,門外小吏大喊:“都督回來了!”

  幾個主薄松了口氣,連忙出門迎接。寒兒忙驅(qū)開醫(yī)女,穿好衣服走出屏風(fēng)。

  “見過都督!”

  見他滿身血衣,眾人略顯不解,卻也不敢過問,寒兒上前躬身道:“公子,昨夜...”

  “我已經(jīng)知道了?!?p>  他喘著粗氣,招呼人把衣服取過來,皺眉道:“昨天多少人打進(jìn)來?大門都被打爛了...寒兒,你受傷了?”

  瞧見寒兒臉色微白,他上下打量幾眼,倒是沒有外傷。

  寒兒神色落寞,微微低頭:“屬下無能,不是謝怡君的對手,被她強(qiáng)行闖到正廳,發(fā)現(xiàn)公子不再才離去?!?p>  她也算典魁司中頂尖的高手,一個反賊闖進(jìn)來竟然沒攔住,此時面對武藝通天的公子,自然覺得沒臉見人。

  他安慰性質(zhì)的拍了拍寒兒肩膀:“不關(guān)你事,讓外面的人都回來,鬧得滿場風(fēng)雨,嚇到老百姓怎么辦?!?p>  “不可!”

  寒兒一急,連忙開口勸阻:“這是義父下的命令?!?p>  寒兒和曹華一樣,都是被薛九全從小培養(yǎng),只是曹華天資太過聰慧脫穎而出。典魁司真正的掌權(quán)者是宦官薛九全,曹華只是代管,真要驚動圣上,還是得聽薛九全的。

  他微微皺眉,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誰都不得罪,可現(xiàn)在事情壓不下去有點(diǎn)麻煩。

  正思索間,衙門外突然傳出一陣呼聲:

  “參見公公!”

  ----------

  典魁司外,依仗緩緩?fù)O?,紅色車輦停在門口。小太監(jiān)趴在地上當(dāng)階梯,另有人小心翼翼掀開車簾。

  在小太監(jiān)攙扶下,身著紅色蟒袍的白發(fā)老人,手持拂塵,緩緩走下馬車。

  年余甲子,身材消瘦,臉上滿是褶皺,看起來慈眉善目。誰能想到這樣一個老人,便是最受皇帝信任的閹人,朝野聞風(fēng)喪膽的薛老狗,執(zhí)掌典魁司三千鷹犬,被暗地里稱為‘夜間天子’。

  “參見公公!”

  典魁司內(nèi)外,以寒兒為首,齊刷刷跪下。

  曹華正在屏風(fēng)后換著血衣,探出腦袋道:“稍等,馬上過來!”

  此言一出,滿場寂靜。

  主簿小吏深深埋下頭,連氣氛都壓抑起來。

  “快點(diǎn)!”

  年邁的薛九全,在小太監(jiān)攙扶下緩步行走,公鴨嗓唉聲嘆氣:“圣上昨兒個發(fā)火,罵老奴養(yǎng)了一群飯桶,老奴是一晚上沒睡著。思前想后,覺得這典魁司上下,得換一批人,曹華,你覺得這些人,還要不要留著?”

  “公公饒命!”

  百余個主簿小吏跪在地上,以頭觸地瑟瑟發(fā)抖。

  典魁司名義上是天子近衛(wèi),實(shí)際上權(quán)利極大,禁軍巡城兵役都得服從典魁司調(diào)遣,如今典魁司被人捅了老巢,薛九全不會遷怒與曹華,肯定是拿他們這些小官吏開刀。

  寒兒自知難逃其咎,跪在地上默然不語。

  曹華察覺氣氛不對,從屏風(fēng)后面走出來,輕笑道:“他們挺聽話,不用換?!?p>  “他們聽話,還出了這么大亂子,那就是你出了問題?!?p>  薛九全聞言幽幽一嘆,在大廳主位坐下,望向曹華。

  眾人更是噤若寒蟬。

  侍女寒兒猶豫少許,跪著往前走了兩步:“公子昨夜..”

  “寒兒,不該說話的時候,不要吱聲?!?p>  薛九全端起茶杯,淡然望了寒兒一眼。

  寒兒身體微微一抖,連忙低頭趴在地上,再不敢多嘴一句。

  曹華第一次見到這名義上的義父,也不知該怎么打招呼,便擺了擺手:“你們都先出去!”

  “諾!”

  主簿小吏如蒙大赦,顫顫巍巍的退了出去。

  宮里來的幾個小太監(jiān),也在薛九全授意下離開了正廳。

  ---------

  諾大衙門中,點(diǎn)點(diǎn)熏香繚繞。

  頭發(fā)花白的老太監(jiān),手端茶杯,神色此時才顯出幾分憂色。

  “華子,你行事一向穩(wěn)重,為父才把典魁司交給你。昨夜讓一個反賊闖入典魁司又揚(yáng)長而去,這說明我典魁司無能,光吃飯不做事。”

  “是我疏忽!”

  他可是糟了無妄之災(zāi),就畫了張地圖,其他事情和他無關(guān),但這個鍋肯定背定了。

  薛九全搖了搖頭:“你不能讓這種事再發(fā)生,圣上想要天下太平,至少汴京得天下太平,不能讓文武百官找到由頭?!?p>  他自顧自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

  說起這個便宜義父,他旁敲側(cè)擊打聽過,在宮里伺候了一輩子,臨到老來才收了他這個義子?;蛟S也抱著百年之后有人送終的寄托,把曹華當(dāng)做親生兒子對待,對曹華要求很苛刻。

  總的來說,是個很厲害的老頭子。論位置和履歷北宋末年的奸宦楊戩很像,但薛九全不貪財不附勢,只是天子身邊的一條忠犬,唯一的私心也就膝下一個義子。

  現(xiàn)在他想當(dāng)和事佬置身事外,但畢竟用著‘京都太歲’的身份,是典魁司二把手不能光吃飯不做事。昨晚皇帝明顯發(fā)火了,京城中都能出現(xiàn)反賊,還打入他管轄的天子近衛(wèi),就差沒把他梟首示眾,連個治安都管不了還監(jiān)察什么百官。

  若非如此,常年呆在深宮的薛九全也不會忽然跑過來說教。

  事到如今,看來是得上點(diǎn)心,至少在遠(yuǎn)走高飛之前得讓汴京太太平平。

  大廳沉默許久,見曹華沒有回話,薛九全抬起眼簾:“華子,你最近心軟了?!?p>  “嗯?”

  白袍玉冠的曹華輕笑道:“有嘛?”

  “你以前只有殺人的時候,才會笑?!?p>  薛九全干枯手指捏著茶杯,緩緩搖頭。

  他那兒知道以前自己啥脾氣,倒也沒有多說。

  薛九千捧著茶杯,絮絮叨叨:“殺人立威,該殺的人要?dú)?,比如陳家那個小姐,既然冒犯了你就不能放她離開,唉...”

  陳家小姐,自然是初來時差點(diǎn)被侮辱的女子,他不可能因?yàn)楸慌牧艘换ㄆ烤桶讶私o弄死,事后也沒追究。

  薛九全打量著全然不同以往的曹華,干枯手指輕彈茶杯,一滴水珠飛濺而起,屈指再彈,水珠激射而出。

  破風(fēng)聲疾響,直沖太陽穴而來。

  曹華正埋頭沉思,心弦驟然緊繃,右手條件反射猛拍桌上,一盞茶杯彈起。

  “啪!”

  水珠擊中茶杯,白色茶杯凌空爆裂粉碎,水霧彌漫。

  京都太歲的武藝,果然出神入化。

  “不錯?!?p>  薛九全緩緩點(diǎn)頭,站起身來唏噓道:“若不是這身功夫還在,為父還以為你被人調(diào)了包?!?p>  曹華滿眼不可思議,愣愣看著右手沒反應(yīng)過來。

  我這么厲害?

  試著又拍了下桌子,可惜,這次再無方才的動靜。

  頭發(fā)花白的老太監(jiān),緩步走出正廳,臨走前,不忘吩咐道:

  “切記,莫要再讓汴京出亂子,圣上那邊為父不好交代。”

  曹華輕輕點(diǎn)頭,依舊打量著手掌,待老太監(jiān)走出門,才喃喃自語:“什么鬼?這條件反射也太恐怖了些,昨晚上那瘋婆娘武藝得多高才能把我敲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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