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追獵
天空稍微有些暗。天上沒有烏云,季節(jié)也正值夏季,天空卻依舊灰暗,仿佛有著透明的瘴氣漂浮在空中阻隔了光線一般。
可這個大陸上的人對這樣的天空和風景早習以為常,這在這個世界中反倒是常態(tài),若是烈陽高照反倒是天生異象的光景。
卡諾鎮(zhèn)位于這片無名大陸的北半大陸上中東部分一小國的南方,四面環(huán)山,東西兩側(cè)連成一道長長的道路,東邊往北是通往商業(yè)城市彭比爾的商道,在旁邊還有一條直通首都的捷徑,洛基山脈,不過據(jù)說極其險惡詭秘,通常情況不會有人嘗試通行。
西邊朝南,有著一條流入大海的河川,河川分為兩大支流,往東流向人類無法踏足的死迷之森,往西,流向了王國的邊境,是大多是難民居住的村落或不法之徒藏匿的都市,順著支流再往下,那就到了與鄰國接壤的空闊地域,同時……也是惡魔最泛濫猖獗的焦土。
實際上,無名大陸之上超過九成的土地都被惡魔占據(jù),而大海更是九成九都是惡魔棲息的絕對禁區(qū),唯有傳聞中的圣殿騎士或是傳奇獵魔人可以進行穿越。
作為這片大陸上數(shù)量第二的智慧種族,人類并不是這片大陸的主宰,甚至連強大勢力也算不上……
畢竟,如果惡魔有心,稍微抽出百分之一的人力就足以將人類從這片大陸上徹底抹去。
他們的差距就是懸殊到了這種程度。
而之所以不做,除了大多惡魔不像人類一樣具備權(quán)力欲和掌控欲外,還有最重要的兩個原因。
如果這片大陸上只有惡魔的生命,畢竟還是有些冷清無聊。另一個理由……懶。說實話以惡魔的強大,他們絲毫沒有將人類放在眼里,不過是牲畜而已,哪怕其中有稍微強大一些甚至能對他們生命造成威脅的……那也不過相當于具備觀賞性的獅子老虎而已。
這只是個粗糙的比喻,但對惡魔而言卻還算恰當。即是,人類無法真正對惡魔的族群造成威脅。
在我們這個世界,如果有人被動物園里的獅子誤傷了可能還會引起一定程度的恐慌。可對惡魔而言,如果真有惡魔被他們眼中的猛虎給殺死了,反倒會引來其他惡魔的嘲笑。
“聽說了嗎?東帕奇斯山的那個家伙被人類給搞死了!”
“嗤嗤,那家伙,我記得已經(jīng)成年了吧?都達到魔將級了,竟然還會被人類給搞死?真是丟臉!”
“算啦,好歹同族一場,東帕奇斯山是吧?我記得那里好像是有個人類的村鎮(zhèn),叫啥來著?明天我順路過去就把它鏟了?!?p> “唧唧,諾布,可別想,那個人類我看中了,難得有這種程度的人類,怎么能讓你輕易殺死?”
“要干嗎?嗯?沙布其?”
“唧唧,諾布,別以為我怕了你。不過是比我早出生幾個月蝕,你就以為你比我強了嗎?”
惡魔的交流大抵如此。
不過,若是人類真的毫無反抗之力,對惡魔而言怕就如失去了觀賞性的猛虎,倒是很有可能被直接抹去。
這樣說來,若非圣殿騎士團的存在,人類可能真的在千年之前便徹底滅族了也說不定。
這一日,卡諾鎮(zhèn)上就來了這樣的一位圣殿騎士。
圣殿騎士團的制式鎧甲,通體散發(fā)著白金色的光芒,看起來威嚴而又猙獰。這名圣殿騎士戴著全罩式的頭盔遮掩面容,呈現(xiàn)流體式樣的頭盔面罩看起來圣潔而又神秘,沿途的行人望向這名圣殿騎士,紛紛露出景仰敬畏的目光。
咔嗒、咔嗒。
在路人驚訝的目光中,圣殿騎士竟然走進了一家酒館之中。
“那……我沒看錯吧?圣殿騎士大人竟然進了那種骯臟邋遢的地方?”
“噓!沒看見,你什么也沒看見!圣殿騎士大人何等高貴高潔之軀,怎會和那種街頭流氓之輩等同?”
圣殿騎士仿佛沒有聽見身后路人的竊竊私語,推開了破舊的酒館的木板門。
鈴。
推開木板,酒館之中隨即響起一聲報信般的輕響。
若是正常狀態(tài)的酒鬼們或許已經(jīng)注意到尊駕的到臨,可酒精上頭的醉鬼們,此刻哪怕是圣王親臨怕也只會覺得是在做夢而已。
“尊、尊駕?。俊?p> 但酒店老板顯然不在此列,清醒的他聽到了門鈴聲,只一輕撇就嚇得楞在原地,手握著酒杯,調(diào)到一半的酒卻怎么也繼續(xù)不下去了。
“老爹,怎么了……我的酒呢,我的酒怎么還沒好?。俊?p> 坐在吧臺上的酒鬼憤怒地捶了捶桌子,平日肯定好生安慰的老板此刻卻不敢輕言,他只是看著圣殿騎士緩緩走進這充滿酒氣和汗液的空間中。
“你有看到一個半大的少年么?大概比你稍矮一頭,黑頭發(fā)黑眼睛。而且……左臂負傷?!?p> 圣殿騎士開口了,聲音低沉磁性,聽不出明確的感情。
少年?
酒店老板楞了一下,原來這位尊駕是過來尋人的?只不過為何會來到酒館?
負傷?是了,根據(jù)尊駕所說,那少年是負傷藏匿,那么或許就需要酒精來處理傷口。只是……
酒店老板犯起了嘀咕。
少年?圣殿騎士不是處理惡魔和保護人類的專家么?怎么會要追查一個人類少年?
“哈?你小子干嘛?。繘]看到剛才是我在和老爹說話嗎?你又是哪里來的哪根蔥?”
剛才要酒的醉鬼怒氣蓬發(fā),轉(zhuǎn)身朝著圣殿騎士噴起口水來。
酒店老板整理著思緒,卻沒想到這酒鬼竟然敢沖撞眼前的這位大人,當即冷汗掉了一地。他顫巍巍地看了眼圣殿騎士一眼,見對方毫無反應,松了口氣。
“大人,他——”
“喂,我和你說話了!*&%”
醉鬼卻罵罵咧咧地跳下了椅子,欺身過來,似乎要揍那圣殿騎士。
跳下了椅子,離得近了,模模糊糊地醉鬼也有點察覺,眼前這人的打扮似乎有些怪異,好像,好像是那些圣殿騎士團的大老爺?。???
醉鬼的酒醒了一半,掄起的拳頭停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酒店老板開口了。
“大人,關(guān)于您說的對象,我似乎并沒有見到,您說的身高描述相近的幾個都是我平日熟知的家伙,而且手臂上也沒有傷勢,應當不是你要找到的目標。”
畢竟是???,能拉一把酒店老板也不會吝嗇,現(xiàn)在只希望這位大人不是什么嗜殺之輩了。
令酒店老板心下稍安的是,聽著他的成熟,圣殿騎士并沒有動手,只是像一個華美的雕塑般靜靜聆聽。
此刻,漸漸的,其他的酒鬼們也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異狀,漸漸停下了各種怪聲嚷嚷,待醉意稍褪之后,紛紛震驚地擦亮眼睛。
“是嗎,謝謝你的情報?!?p> 圣殿騎士甚至輕輕點頭,這讓酒店老板有些受寵若驚,他看著背過身似乎要離開的圣殿騎士,他看到對方背上的那柄寬刃銀劍,眼中不禁閃過一絲驚艷。
好一柄鋒銳的兵器!而且,竟然通體都是銀金屬鑄就,圣殿騎士都是配備著這樣奢華的武器的嗎?
咔。
突然,剛剛朝前走了幾步的圣殿騎士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看向了酒館的角落。
那里有個披著亞麻披風,面容的一般被暗紅的布巾遮擋住的,看起來有些神秘的家伙正在獨自飲酒。
“你,掀開你臉上的布巾?!?p> 一時間,酒館中寂靜無聲,只有圣殿騎士的聲音在清吟。
神秘人放下了酒瓶,和其他用敬畏、畏懼目光看圣殿騎士的酒鬼不同,他的目光平淡得如同一湖冰泉。
圣殿騎士的語調(diào)沒有什么變化,可周遭的酒鬼們卻隱隱感覺到了一份嚴厲。他們的呼吸不自禁緊張起來。
神秘人似乎并不打算違抗,伸手抓住了臉上的紅巾。
咔吧咔吧。
骨節(jié)響動聲中,神秘人的身形突然拔高了一節(jié),而幾乎同時,他扒下了紅布巾,狠狠地撞在了酒館木質(zhì)的墻壁上。
雖是木質(zhì)的墻壁,可在合理的建筑學下其堅韌程度也不可小覷,可這木墻卻愣是被神秘人狠狠撞開、碎裂,木屑飛濺。
“哼!”
圣殿騎士的面具下傳來一聲冷哼,他毫不猶豫地一步邁出,穿著一身重甲,可卻縮地成寸般躍至神秘人身前,同時右手一伸、一拉、一扯,銀劍已被他抽出,朝那神秘人揮砍而去。
咻。
紅色翻騰,神秘人扒下的紅布巾好像被扯出了遠長于應有面積的長度,它呈倒三角形裹住了銀劍,領(lǐng)人難以想象沒有被斬斷,甚至卸去了部分的力量。
呲呲呲。
銀劍最終偏折,斬擊落在了地上,如同削開豆腐一般滑開了一道裂紋,而后毫無阻隔般穿過了地面撩起。
“抹除!”
隨著圣殿騎士一聲低喝,后撩起的銀劍如同風車般繼續(xù)向前斬去。
神秘人這一次舍棄了亞麻披風,遮住對方視野的同時疾身后退。
然而不知是什么原理,這亞麻布并沒有像那紅布巾一樣成功阻攔利劍,反倒被輕易滑開,但好歹是起到了一瞬間的視野控制,讓神秘人——正如圣殿騎士描述的那樣的黑發(fā)少年——跑開了一段距離,此刻已經(jīng)朝房屋間隙間遁去。
酒店老板還有酒鬼們透過酒館破開的墻壁看著這眨眼間的攻防,紛紛驚嘆著圣殿騎士大人的強大。而后也意識到的另一個事情。
能夠躲過那樣迅捷的斬擊,那少年的敏捷同樣遠超常人。
圣殿騎士盯著少年離開的地方看了一眼,看向了地面。
斑點般滴落在地的血跡上,暗紅色的火焰燃燒著,很快熄滅。
逐云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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