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s 005 她的名字
當(dāng)云天再次出現(xiàn)在籃球場的時候班上所有的同學(xué)都望向了他,他們青澀的臉上寫滿的驚訝和目光投來的不解,一度讓云天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班。
可當(dāng)云天再次看到那位有著好看眼睛的女生,云天知道自己并沒有走錯。和上午不同,她披在身后的長發(fā)已經(jīng)高高束起,黑色的馬尾不時在空氣中擺動。陽光灑了下來,在她圓潤的臉上布滿了光澤,螓首蛾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巧笑倩兮,凌亂的劉海顯然是被汗水打濕后還沒來得及整理。
此時的她看上下去倒平添了幾分地氣,臉上是和周圍的人一樣的神情??僧?dāng)她看見云天明顯朝她這邊射來的目光后,卻是本能的把頭低了下去。
“你還來干嘛?”看著眼前上午在籃球場出盡風(fēng)頭的云天,陳教官有些挖苦的問道。
“參加軍訓(xùn)?!痹铺扉_門見山的說道。
陳教官差點一口氣沒給憋死,他已經(jīng)想好千萬種反駁云天為自己辯解的話,卻沒想到云天壓根不給他這個機會。他一臉堂而皇之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仿佛上午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他就是來參加軍訓(xùn),和其他同學(xué)一樣,自己是明知故問。
“你先歸隊吧?!标惤坦僮詈箢┝嗽铺煲谎?,心想著待會有的是時間收拾他。
同樣的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云天走回了隊伍。身旁的劉康悄悄的向他豎起了拇指,云天打掉了他的手,向前望去,仗著身高的優(yōu)勢,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個黑色馬尾的背影。
“點名了?!?p> 陳教官拿出了花名冊,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名字傳到了云天的耳朵里,他還在等著——
“尹悅希子?!?p> “到。”
還真是不讓人失望的好聽呢。云天心里想著,只是不知他所指的到底是聲音,還是名字。
“云天?!?p> “到。”
很快的,花名冊上也點到了云天的名字,陳教官狠狠地在云天名字后面打了勾,筆尖戳在文件板上,發(fā)出噠的一聲脆響。
所有人都聽到了。
劉康轉(zhuǎn)過頭正笑嘻嘻的看著云天,你小子完了,他臉上就寫著這五個大字。
云天嘴角抽搐了下,后背一陣發(fā)涼。
好在,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太陽依舊熊熊的燃燒著,烤在人身上是火辣辣的疼。
咸稠的汗水仿佛從訓(xùn)練開始打開了天靈蓋的水龍頭,一刻也不停止的流動著。它從發(fā)尖滑落,在每一張發(fā)紅或發(fā)白的臉上撲騰騰的冒著熱氣,它們的盡頭,或是呈倒三角狀的尖尖下巴,或是布滿了汗痕早已濕滑的脖頸。
云天不敢馬虎,即便只是簡單的稍息立正,起立坐下。
教官也不馬虎,他不斷換著花樣。
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的猜著稍息后到底是不是立正,所有人都死死地盯著那透明的水瓶趕著在它落地前坐下。
云天第一次見識到,原來部隊的生活可以是這么趣味橫生,原來“人”真的是可以拿來玩的。
休息的時間終于到了,在教練說出解散二字,同學(xué)們整齊的拍了三聲巴掌后。
云天直接就地坐了下來,其速度之快,頗顯訓(xùn)練成果。他倒不是不想去陰涼的地方,只是陰處早已坐滿了人,三區(qū)成群的。他別扭的性格不允許他主動去融入某個圈子或者去接觸某個人,他寧愿就這樣繼續(xù)享受著太陽的恩澤,感受著萬物蓬勃的生機。
只是見著別人三三五五漸漸熟絡(luò)起來,他們彼此談笑風(fēng)生,彼此嬉笑打鬧。
難掩的,是眼底的羨慕。
翠葉灑下點點光斑,倒映在希子歡笑的臉上。在她的身邊也漸漸圍起了一些男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還把她逗笑了。
光與影的間隙里,云天漸漸意識到,她不是她,他只是恰好的在我腦海里閃過了她的倩影。
“你的水?!眲⒖党铺爝@邊走了過來,把云天上午買的那瓶水拋了過去。
水瓶在空中劃出好看的拋物線,陽光透過水瓶在空中閃著晶瑩的鱗光。
云天接過水,大口的喝著。
“你怎么不過去?”劉康在云天身旁也坐了下來。
“去哪?”云天有些不知所問。
“喏?!眲⒖抵赶蚓G蔭下班上人都在的地方,“他們都在那。”
“算了,和他們不熟?!痹铺鞌Q上了瓶蓋,把空瓶放在一旁,陽光下是金色的影子。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眲⒖嫡f道,“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認(rèn)識你的?!?p> “玩得來自然就玩到一起去了唄。”云天起了身,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去教官那一下,你幫我把那瓶子丟了吧?!?p> 籃球場盡頭的臺階上,所有的教官都蹲在那,抽著煙,彼此談笑著。
“教官。”云天走到了陳教官的面前。
“干嘛?”陳教官微微皺起了眉,一縷縷白色的煙絲在他指尖升了起來,空氣中彌漫著的是濃濃的煙草味,所有教官的目光都朝這邊轉(zhuǎn)移了過來。對于眼前這位學(xué)生,他們并不陌生。
“我來承認(rèn)錯誤。”云天說道,“上午由于我過于偏激的行為,沒有虛心接受懲罰,對各位教官造成了困擾,在這里向各位教官說聲抱歉。”
說完,云天深深地鞠了一躬,又向另一位教官身前走去,再次深深鞠了一躬。
“對不起!我對上午不尊重你的行為再次致歉。”云天說道,在他面前的正是隔壁班那位踹過了他一腳的教官。
“不錯嘛,能積極主動承認(rèn)錯誤就是個男人?!?p> “陳勇這你帶出來的兵?你什么時候有這本事了?”
“好了好了沒事了,男人本來就該有點野性?!?p> 一時間教官們都眾說紛紛起來,云天一邊有些不好意思的接受這些教官的夸獎,一邊心懷忐忑的等待著和自己產(chǎn)生直接關(guān)系的兩位教官的回話。
“好了,沒事了?!备舯诎嗟哪俏唤坦俅钌狭嗽铺斓募纾拔乙矠槲疑衔珲吣阋荒_的行為向你道歉。”
說完,那位教官還向云天鄭重的敬了個軍禮。
云天笑了,他也回了個軍禮。
教官也笑了,其實真論起年齡那位教官還真比云天大不了多少,他也是才剛剛?cè)胛榈男卤?,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jì)。
四目相對,是不打不相識的相逢之喜。
“不錯啊,學(xué)的還有模有樣的?!币慌缘年惤坦俳K于也開了口,“到時候就由你來班上的同學(xué)敬軍禮吧?!?p> “我看行?!痹陉惤坦僖慌缘慕坦倭ⅠR接話道。
云天依舊傻傻地笑著,無論教官們怎么打趣他。
他看著彼此爭論著的教官們,彼此打鬧著的教官們,彼此嬉笑著的教官們。他漸漸意識到——原來在那莊嚴(yán)神圣的綠色軍裝里,包裹著的是一顆和他同樣年輕炙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