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明媚的陽光繼續(xù)明媚著,今日和昨日卻不同了,就如昨日和昨日的昨日也不同了。
我和樂天一早吃過早飯便出發(fā)赴約去了,留吳云一人繼續(xù)他的美夢。
今日之約是上周末已經(jīng)定好的,和妍妍姐姐與浩浩弟弟一同游白云山。
妍妍,齊思妍,英子的女兒,比樂天大一歲;浩浩,梁博浩,劉桐的兒子,比樂天小九個月。英子和劉桐都是我大學時的同學兼室友,畢業(yè)后還曾一同合租一個公寓,感情不言而喻。三個年紀相仿的娃也順理成章地成了好朋友。
樂天自是興奮,雖同在花城,湊齊三個一起也非易事,上了幼兒園后,一年能有兩三次已屬難得。
三個小毛頭一碰面,猶如三顆珍珠相逢,晶瑩剔透,在陽光下跳躍,褶褶生輝,滴滴噠噠,嘻嘻哈哈,盡情玩,盡情笑,笑聲漫山遍野。
這種相聚讓人身心放松。
只是忙壞了我等三幅老骨頭。雙眼不停,緊緊盯著三個頑皮小孩,三個都正是一溜眼就闖禍的年齡;雙唇不停,述說些家長里短,時而一陣爆笑,時而齊齊嘆息;雙腿不停,一下跟著這個奔,一會跟著那個跑。
在山上吃過午飯,找片草地,鋪上地墊,倚著樹蔭稍息。
妍妍和浩浩不知幾時玩起了拍手。
“噼噼啪啪,
上上下下
左左右右
前前后后
咕嚕咕嚕
嘣~”
兩人玩得起勁,爆發(fā)式笑聲一陣陣傳來。
忍不住回頭觀看。卻見樂天跪坐在兩人旁邊,完全不得要領地跟著哈哈笑,想融入又無處插手的尬笑,只一會兒,便棄了他倆,獨自趴在地墊上玩起自帶的玩具小汽車——每次外出都要手握一輛玩具小車早已成了樂天獨特的標志——安靜而投入。
心微微一縮,但沒有干預。繼續(xù)微笑著靜觀三個小娃。旁邊兩個媽媽早已閉目養(yǎng)神中。
盡情耍過,帶著一身疲累下山了,各奔家園。
我和樂天在山腳下坐旅游1號線,人多隊長,排到第二輛才得以上車。
又是坐在最后一排。
蒲一坐下,吳云來電,手機里傳來若無其事的聲音:“老婆,你們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
“要我開車去接你們嗎?”假殷勤!
“不用!”
“要我去買菜嗎?”廢話一堆。
“隨便!”
“想吃什么?我現(xiàn)在去買。”費事理你。
“隨便!”
“那你問問兒子想吃啥。”
我把電話遞給樂天:“爸爸的電話。”
“爸爸,我們現(xiàn)在坐旅游1路,好多好多人啊,從白云山總站去中山八路總站……雞翅膀,嗯,還有胡蘿卜,嗯,還有爸爸吃辣椒……沒有啦……好,拜拜!”
樂天說完電話,把手機遞回給我,又繼續(xù)望向窗外,我俯身想跟他聊聊天,才剛開口就被他一手推開,不讓我打擾他享受窗外的美景。
有時會聽到他自言自語:“541!”“78~哇!好多人啊~”“紅色265!”……
有時能讓我接上兩句,但只要我一俯身就會被推開。
過了幾站,察覺他點頭如搗蒜,又好氣又好笑。輕輕把他上半身摟到我大腿上,就這樣讓他半倚著我小睡了一覺。
到家已經(jīng)五點多了。車上的小寐?lián)Q來一身活力,小家伙一到家就嚷著要畫畫。
吳云一邊應承著兒子,一邊殷勤著我,忙里忙外,端茶倒水。
我裝作看不見。
“老婆,今天辛苦了!玩了一天,先休息一會啊?!?p> 我倒在沙發(fā),吹著風扇。
“我剛煮了飯,雞翅膀已經(jīng)腌好了,肉和辣椒也切好了,青菜已經(jīng)洗好,在水里泡著,一會煮之前過過水就好了。”吳云繼續(xù)在眼前瞎轉(zhuǎn)著。
“雞翅有沒有切兩道小口?”我淡淡地接了話。
“有,當然切了,都是照你平時教的做。放心吧,休息多一會再去炒菜?!?p> 他知道,我一開口,便雨過天晴,無論誰對誰錯。
“切點姜絲和蒜蓉。”
“好嘞!”吳云故意拉高聲量,轉(zhuǎn)入廚房。
或許,婚姻生活里本無所謂誰對誰錯。
夜里,娃睡后,我起來繼續(xù)埋頭苦讀。
光讀遠遠不夠,讀書筆記記起來,干預計劃訂出來,進度記錄列開來。
書上的干預方法很多,結合樂天的目前實際情況,先訂出比較適合的幾個:
眼光訓練和表情辨別——每天放學回來利用碎片時間訓練;
互動小游戲——飯后面對面練習;
閱讀和講故事——提高語言能力,睡前繪本閱讀習慣兩歲開始已養(yǎng)成,只要繼續(xù)保持即可,需要增加閱讀后講述的環(huán)節(jié);
大運動——像游泳,拍球,跳繩,這個要交給吳云,周末或者放學后完成。
忙至凌晨零點,一抬頭,吳云還在小房間的游戲里忘情地廝殺。
失業(yè)的日子很苦悶,小說、游戲成了他的世外桃源。試著理解他吧。
我的世界也苦悶,忙碌的工作,失業(yè)的丈夫,自閉的兒子,誰來理解我?
他有分寸的,游戲只是發(fā)泄,他并不是不愿努力!
他有游戲發(fā)泄,我又要用什么發(fā)泄?
爭吵沒有用,傷害感情,徒增雙方心塞而已。
不爭不吵,到底意難平!
兩個聲音在心里爭斗,一來一去。
罷了,一個人的內(nèi)心戲再足,終究是出獨角戲。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