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得久了，覺得風(fēng)又更涼了些。張家的兄弟姐妹們一起開車回去，到三岔口時，家在威遠(yuǎn)的老五夫妻就直接與別的親人們揮手道別了。
他們夫妻回他們在縣城的小家，明天，孩子們要上班，他們要接送孫子孫女，要買菜做飯，照顧家里。
張學(xué)一直在心思思，邊開車邊尋思著，怎么樣從小九的手里弄到那個、他們不讓看的美人視頻。
到底是什么樣的美人讓他們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又是什么事讓三姐哭得那么心疼，姐夫也有點失魂的樣子。
李軍在心里猶豫好久，不知道該怎么勸前妻，猶豫半天，還是鼓起勇氣地開腔，“燕子…”
“怎么啦？”
“你真打算讓小影當(dāng)六嫂??？”
“啊!”
聽到前妻的答話，李軍有點不是滋味。不過，開著車，壓下了心里的不郁。
張燕嘴里答得爽快，但她知道這事還不是得板上釘釘。
小影現(xiàn)在要啥有啥，一個人過得瀟灑自在的，何苦找個老頭子來伺候。
她六哥這人吧…年輕時是威武高大，英俊帥氣。這是在她的心目中。憑良心說，威武，算得上，帥氣嘛，這就得是：仁者見仁了。
六哥…年輕時的那副兵痞的樣子，野性點小姑娘倒是喜歡?？闪缛⒌牧┒际菧厝崛缢瑡蓩扇跞醯??？梢?，糙男人都愛小嬌妻。如今，老了也是個老油條。哪個嬌滴滴的會看上老男人了。
小影這么溫柔斯文的一個人，看他前夫年輕時候的相片，那就是一個英俊小生，中年時也是溫文爾雅，老了也是個儒雅的樣子。六哥這副悍匪樣子，她真可能看不上。
再說，六哥又不會弄飯，又不會搞衛(wèi)生，更不愛收拾家里，也不愛看小說，言情劇。這跟人小影完全不搭。
如果沒有共同愛好，家務(wù)又全要別個小影來做，還得應(yīng)酬這么一大家子人，人家肯干嗎？何苦當(dāng)老媽子。自由自在一個人生活，多舒服啊!換我，我也不肯。
唉…要將小影哄來當(dāng)六嫂，這件事不容易啊!大家伙恐怕得將十八武藝都亮出來才行。
“他爸…這個小影太漂亮了。如果說給他六叔，成了，也不知是禍?zhǔn)歉！！睆埓笊б唤z擔(dān)憂的說。
張大哥：“沒有那么嚴(yán)重。我們家還是應(yīng)該護(hù)得住她?，F(xiàn)在年代不同了，再加上她已經(jīng)老了。滿頭的白發(fā)。上年紀(jì)的人不會為了美人犯錯誤，還是個上了年紀(jì)的美人?！?p> “你不懂。”張大嫂心里的擔(dān)憂沒減少，除非她深居簡出?！八褪沁@頭白發(fā)更添魔性，頭發(fā)白了，可她的臉…她的那對眼睛…
就是他六叔啊，都不一定不犯錯。小影愿意還好，如果不愿…你看…多少麻煩事情都要出來。
小九不該將這個視頻拿出來看。”
“大舅娘，你別擔(dān)心。視頻里的影像通常比現(xiàn)實美好幾個度?，F(xiàn)實中的六舅媽，不一定如此驚人。”付小三熱心勸人。
“亂說什么!八字沒一撇，你就喊上六舅媽了?！睆埗阌?xùn)兒子。
“不過，這個小影真的好看。養(yǎng)眼啊。只是，她年輕時一定多災(zāi)多難。不然，三妹四妹不會哭成那樣。不說三妹的眼淚淺，四妹可是很內(nèi)斂的人，都心疼的哭。不會有什么不堪的事情吧？”
“有啥子不堪?反正她都嫁過人了。差不了什么。她呀，生早了。也生錯了時代。如果生在現(xiàn)在…憑這美貌，咋子都會名利雙收?！备督惴蛞皇峙闹?，心里思量著說了一番實在話。
“你可別打她的主意，如果六弟見了她，肯定會追，她成不成得了六弟妹，六弟都不會讓人動她。不然，與你拼命。別怪我沒提醒你?！睆埗汔嵵氐鼐嬲煞?。
“你說的什么話？我怎么會打她的主意，只是，我是在想，如果現(xiàn)在老大簽約了她，說不定，她也能成搖錢樹?！?p> 付姐夫是媒體人，也是生意人。想的都跟經(jīng)濟(jì)相關(guān)。
“不要亂想。這個小影是小九的同學(xué)，也是好朋友。無論老六娶不娶得了。咱們?yōu)榱诵【?，也要尊重，護(hù)著點她?！?p> 張大嫂聽了丈夫的話，也贊同?！皩?，小九一溜來沒什么真正的朋友，能有一個讓她住進(jìn)自己的家里并為她熬粥的人，很難得?！?p> “大嫂…那我們幫幫忙，將她說給六弟?？此郎厝岬臉幼?，又會弄飯。照顧六弟不是很好?！睆埗汩_始動心思，勸大嫂發(fā)動大家的力量促成六弟的美事。
張大嫂心想，“我可不想…說給老六，浪費了。
她的二弟也合適呢。二弟妹死了三年了，二弟六十二歲。
雖說年齡大了點，跟老六也就差2年，而且，二弟可沒有一身的傷，更適合這個小影。
她沒孩子，二弟有一兒一女，老了也有人看望照顧，不比跟著老六好？”
當(dāng)然，想歸想，話不能說。
“這要看小影的，咱們幫不上忙。她又不是小年輕了。這個歲數(shù)的人，主意定得很?！?p> 張二姐想想，“也是。那就看他們倆的緣份?！?p> “如果老六看上了，絕對能追到，不過時間問題?！睆埓蟾鐚ψ约旱牡艿芎苡行判?。
“那可不一定?！睆埓笊┎挥傻胤瘩g。
“那咱們等著瞧。從小到大，老六想要的東西都得到手了的?！?p> “六舅這么牛？!”付小三驚呀地問，心中不免升起佩服。
“那是。從小要什么，打滾撒潑，或者，甜言蜜語，十八般武藝，他輪番使上，結(jié)果，他的目的都達(dá)到了。
我記得有一年，我送給他們?nèi)〉淖訌棜ぷ龅男?，玩熟了，他就想拆了拼坦克?p> 自己的子彈殼不夠數(shù)，就哄小七小八。足足八天，天天哄，又抓知了什么的來誘惑兄弟兩個，終于給他得手了。
還有一次，想找本書，跑了整個縣城，沒找到，又跑內(nèi)江。結(jié)果暑假時跑成找到的。
爸媽拿他最頭痛，但也最縱容他。爸常說，執(zhí)著的人容易有成就，但也容易生心魔。”
幾個人都沉默了。雖然心里很看好自家的人，但不免又有一絲擔(dān)憂。
眾人又回到度假山莊，吃晚飯。
“老六，你中午吃的啥子？”張大哥在飯桌上問，見六弟愣神，“你不會沒吃午飯吧？”
“吃了。路上吃的，抄手?！睆垖W(xué)愣神是在想轍，怎么拿到小九的手機(jī)。還是直接問她拿算了，小九好說話。
吃過飯，已經(jīng)晚了。該休息的休息，該回家的回家。
張學(xué)跟付小三上李軍家里睡。張大哥夫妻和張二姐夫妻在張燕的家里睡。
張燕洗漱好了，躺在床上快入睡時，手機(jī)響了。她接起來，“小九，視頻發(fā)過來。”
張燕“嗯”一聲，答應(yīng)了。掛了電話，又“嘿嘿嘿…”的笑開了。
“鐺鐺鐺…看他六哥的樣子，肯定抓心撓肺的。哥哥姐姐們不拿給他看，一定是故意引起他的好奇心，讓他動心思，看上了好趕緊娶回來，了結(jié)大家的心愿，爸媽的遺憾。明天，告訴大哥他們這個好消息，計策成功…啊…”
張燕心情美得快唱歌了?？纯磿r鐘，晚了…閉嘴，別鬧著哥哥姐姐們了。
張學(xué)收到視頻，點開一看，眼前就似有閃電霹過…
“轟”的一聲，他就被炸懵了，她怎么會是小九的同學(xué)？
那段被他收藏的記憶就又這么翻騰著跳出來。
那個一身血，滿身傷，笑著流淚的女孩兒;那個抱著石頭狠狠砸向敵人的女孩兒;那個滿臉淚痕，傷痕，狼狽不堪卻又色若春花的女孩兒;那個笑著哭著撲向他，對他又咬又親的女孩兒;那個獻(xiàn)出貞潔，又冷靜地抱石頭砸人的女孩兒，那個對敵人的哀求無動于衷的女孩兒，那個砸死敵人時一臉平靜，完了，又哭又笑又誦詩的女孩兒;最后像末日到來般又哭又求，讓他再要她一次的女孩兒;那個，全程睜著雙眼，似絕別般看著他的女孩兒;那個又冷靜又嬌媚，又兇狠又溫柔的女孩兒。
那個他放飛了就一直沒找回來的天使，她也是個魔女。從來都不放過他，該與他天生一對的魔女…
刻在他心神上的那雙眼睛和那一口雪白的貝齒，與視頻里的那雙明亮的黑幽幽的眼睛，那一口雪白的牙齒重回了。
凝視著…凝視著…張學(xué)心神上的人影就成了視頻里滿頭白發(fā)，輕柔淺笑的女子。
張學(xué)直愣愣地看著視頻，眼睛里的不可置信，但又久旱逢甘霖的愉悅都滿滿當(dāng)當(dāng)。
他看著她，忍不住地想抱她進(jìn)懷里，忍不住地想要她，愛她…
原來，那真的不是一個夢。他找了她好多年，沒找到。每一個前妻都像她又不是她。她們都有一雙相似眼睛，但都沒有她的那么深幽…那么有故事…讓他不僅想進(jìn)入
她的身體，更想進(jìn)入她的靈魂。
視頻不停地重放，張學(xué)不停地回憶。
他真想馬上見到她，但明天要上班。
想想，沒有很重要的事。快退休了，工作基本上交接給了接班人。
張學(xué)暫時切換頁面，打個電話給繼任者，請假二天，并安排好明后天的工作。
然后，他穿好衣服，拿起車鑰匙。出房間又敲響了前妹夫的房門。
李軍迷糊地開門，迷糊地問：“啥子事??？六哥?！?p> “你有趙影的電話沒的？”
李軍陡然張大了雙眼，看著舅子，驚得說不出話。
“這就是有了。別瞪了，你那雙牛眼一點不好看?？禳c…”張學(xué)一點看不上這個妹夫，又膽小又膽大的…
李軍趕緊找出趙影的電話號碼，剛要報…“1…”
手機(jī)就被大舅子搶了。
張學(xué)搶過手機(jī)，看一眼就記住了，輸入到自己的私人手機(jī)里，并把別個手機(jī)里的號碼刪了。
撥打了一遍，通了，他有些忐忑，不知道小魔女睡了沒有，吵醒她了怎么辦？
響了有幾秒了，沒人接。他有點失望和失落，又有點慶幸，幸好沒吵醒她。
張學(xué)正準(zhǔn)備掐斷，“喂…哪位？”
美妙的仙音響起。張學(xué)的心跳陡然加快，激動地張了兩三回嘴，都出不了聲。
他的雙手顫抖，不，不僅僅是雙手，全身都在發(fā)顫。
仙音唱了兩聲，沒人應(yīng)答，仙女就掛斷了。
趙影剛寫好一篇文字，心情不錯，就不跟電話里不禮貌的家伙計較了。
張學(xué)很想說，你等著我，我去找你。
可他失聲了。張幾回口，就是出不了聲。
他急得，拎起車鑰匙和一個牛仔包，開門就想跑。
李軍一把抓住他，抓住了張學(xué)這個大舅子，李軍又不知說點什么。他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抓住他，但他就是不想放他出去，放他去找那個存在他夢里的女孩子。他寧愿她永遠(yuǎn)在天上，也不愿意她墜入凡間。
“放手?！睆垖W(xué)冷漠的聲音，聲音不大，但威懾力一點不少。
李軍沒有立刻放手，心里建設(shè)了半天，才勇敢地抬頭看著大舅子。
在大舅子沒有表情的眼神下，他又言不由衷，“你剛才太激動了，不適宜開車。明天再走吧?！?p> 說完，李軍自己都鄙視自己。張學(xué)看著他的爪子，他又尷尬地笑笑，收回了手。
李軍一放手，張學(xué)大步跨出門去。
經(jīng)過那個蠢小子打一下岔，他倒是平復(fù)了些。
李軍對他來說，從來不算什么。什么初戀？不過是他自己的幻想。
愛一個女生，卻不敢表白。沒用。
不過，他也沒用。找那么多年沒找到她。當(dāng)找到了時，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現(xiàn)在，飛出去的鳥兒她自己又飛回來了。她會再投入他的懷里嗎？
不投，沒關(guān)系，他會捉她進(jìn)他的碗里來的。
張學(xué)離開了。
李軍在屋子里磨地板。來來回回地轉(zhuǎn)圈。
他終于在心里決定了，還是告訴張燕，“張學(xué)可能去找小影了，還有，很可能他們早就認(rèn)識?！钡倪@一點。
李軍想想小影，又想想張老六…失落地自言自語：算了，既然無緣，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反正，想也白想。
李軍撥通了前妻的電話，響了三次無人聽。他急忙掛斷了。
電話，他打過了，沒人接。如果，她六哥出了什么事情，就不要怪他沒通知他們。
說實話，他都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既盼望大舅子出點什么事，阻止他去找小影，又怕他出了點什么事。
李軍忍不住低咒了一聲，真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