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陸寧,柴富貴臉上笑開了花。
“有什么喜事?”陸寧笑著問。
“今晚跟我混,帶你發(fā)一筆小財。”柴富貴上前摟住陸寧肩膀道。
“有宴會?”陸寧道。
“好幾個公子哥小姐,晚上要在輕泉閣舉辦宴會?!辈窀毁F道?!斑@么肥的缺,好幾個人求著要跟我一起干。不過我一想到你今天來度假村,就全給拒了?!?p> “就知道老柴發(fā)財不會忘記我。”陸寧一聽這話,樂不可支地笑道。
進了員工宿舍,陸寧脫下冬衣和校服,換上度假村的制服。他在度假村的本職是溫泉侍者,不過因為今晚領(lǐng)了晚宴的事,所以下午便一直呆在輕泉閣幫忙,給柴富貴打下手。
輕泉閣的裝潢很有情調(diào),三面墻是四排四五米高的青松樹墻,地上綠茵如緞。頭頂沒有天花板,只在餐桌上撐起一面大傘蓋,逢大太陽或者下雨才打開。
最絕的是第四面墻被整個拆除,不遠處就是滾燙的溫泉河。溪水潺潺,送來天然暖氣。即使凜冬天氣,屋內(nèi)依舊溫暖如春。
等一切擺設(shè)停當,恰好落日西沉,草地上十來根蠟燭火光明亮,照得桌上銀器閃耀。戌時剛到,門外立刻響起腳步聲,一行人嬉笑著走進輕泉閣。
陸寧定神一看,是歇宿在雪中酒館的四個人,大吃一驚,連忙退后兩步,鉆進燈影里。
柴富貴滿臉堆笑,給四個人拉椅子端茶遞水,忙得不亦樂乎。回頭一看,見陸寧呆在暗處一動不動,走過來低聲問道:“怎么不來幫忙?”
“這四個人跟我有過節(jié),我不方便現(xiàn)身。待會臺面上的事就全交給你了,讓你受累,下次我補回來。”陸寧小聲道。
“連這些公子哥都敢惹,幾斤菜你就喝成那樣。”柴富貴不可思議地嘀咕道,抱起臺子上一壇酒,又道:“既然如此,什么補不補的,你就安心呆在這里好了?!?p> “好兄弟,多虧你啦。小弟肝腦涂地無以為報?!标憣庍B忙嬉皮笑臉地道。
柴富貴走到餐桌旁,給每人斟上一杯酒。正在這時,門外又走進來一男一女。
燭火一晃,打在兩人臉上,陸寧心跳陡然急促,男的是在歷史課上刁難自己的白盈吉,旁邊一襲鵝黃錦緞禮服的少女,正是溫榕。
白盈吉給溫榕拉開座椅,兩人款款坐下,白盈吉便問:“林兄,費德前輩還沒來?”
“他老人家早兩天就來度假村了。上午因辦事出去了,估計再過一會就回來?!泵辛滞碚盏墓痈缥⑿Φ?。
見人已到得差不多,林晚照示意先上餐前小吃。六個人一邊吃一邊聊,談?wù)摰亩际菍W校的一些八卦,有的陸寧聽過,有的則頗覺新鮮。
溫榕白皙的臉蛋似乎鑲嵌了一塊磁石,不停地吸引陸寧的目光看過去。
幾個人聊了一會,這時溫榕終于開口說了今晚第一句話:“林大哥,聽說那位費德前輩,在軍中是右軍校尉。這是什么職位?”
“應(yīng)該算是中級軍官。”林晚照道。
“還差一點,準確說是準中級軍官。不過能在皇家神圣武衣軍擔任軍官,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卑子馈?p> “還是白兄對武衣軍的情況熟。這都不是重點......”林晚照擺擺手?!百M德在軍中十三年,歷經(jīng)數(shù)十次戰(zhàn)斗,功勛等身,已經(jīng)值得所有人尊敬。不過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他在軍中負責的項目?!?p> 白盈吉不解?!笆裁匆馑??”
“據(jù)說此人退役前最后三年,在未來戰(zhàn)略科任職?!绷滞碚蛰p輕地敲擊桌子,目光在眾人臉上一掃而過。
玉面少年恍然道:“未來戰(zhàn)略科……他對武衣軍的未來發(fā)展方向很了解?”
林晚照贊賞地點點頭?!拔湟萝妿状蟊N,今后十年哪個最有發(fā)展前景,恐怕只有未來戰(zhàn)略科這些人最清楚?!?p> 白盈吉笑道:“我說林兄怎么這么看重費前輩,原來如此。你的看法沒錯,三年未來戰(zhàn)略科的履歷,比什么中級軍官要好用得多?!?p> “今年立春節(jié)一過,天賦測試就要開始?,F(xiàn)在了解未來的行情,正好合適?!绷滞碚盏??!斑@也是我今天把大家叫過來的初衷。”
話音剛落,一名黃衣光頭的中年男子大闊步走進來,站在門口,虎目一掃眾人,嗓音低沉:“誰是林晚照?”
林晚照連忙起身,躬身行了一禮:“費前輩,總算見著您了。請主位坐?!?p> 光頭男子聞言倒也沒扭捏推辭,將背后的鐵匣重重頓在地上,大馬金刀地在主位落座。
陸寧感覺鐵匣落地的剎那,餐桌都震了一震,暗自咂舌這叫費德的人臂力好強。
白盈吉恭維道:“久聞費前輩的威名,今日一見,家叔家兄果然沒有夸大其詞。”
“你們一家人都這么會說話?!辟M德道?!拔译x開武衣軍已經(jīng)好幾年,他們最近可好?”
“吃得香睡得著,身體非常硬。”白盈吉道。
“那就好?!辟M德點了點頭。
林晚照見人都齊了,連忙叫后廚上菜。
各色菜品從柴富貴手里一一端上來,琳瑯地擺滿餐桌。一邊的陸寧則全程站在影子里,盡量低調(diào),不想讓這幫人發(fā)現(xiàn)。不過聽餐桌上對話談到了武衣軍,又不舍得離開這里。
“聽父親說,與前輩曾有一面之緣。不知前輩曾來過白衣城還是?”林晚照笑著問。
“那時候我還在特務(wù)營,跟林彬執(zhí)行過十來次任務(wù)。他應(yīng)該是你叔叔,作戰(zhàn)勇敢,腦子活,立功無數(shù),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說來慚愧,我曾替他挨過一刀,不過他也救了我一命。因為這層關(guān)系,可能跟令尊有過一面之緣?!辟M德道。
林晚照驚道:“小侄眼拙,原來前輩與家叔有過過命的交情?!?p> 費德擺擺手,看了眼玉面少年,笑道:“你可是王家的人?”
“王稟正是家祖父?!庇衩嫔倌旯ЧЬ淳吹毓笆值?。
“我雖未與王夫長并肩作戰(zhàn)過,不過令祖父的事跡,我倒也在軍中聽過不少次?!辟M德道。
“費前輩的事跡,家祖父也時常提起?!庇衩嫔倌晷Φ?。
“是么?那可抬舉費某了。”費德目光落在紅衣少女身上,正待開口……
“家兄林凡,去年曾得過三等功勛章。不過初到武衣軍不久,應(yīng)該是不曾有幸聆聽前輩的教誨?!奔t衣少女道。
“林凡是個人物,我看不出五年,大有可為?!辟M德聽見林凡這個名字,露出一絲笑意,難得地和藹了幾分。
“前輩過獎了。”紅衣少女克制非常地答道,不過陸寧看她瞇起的月牙眼,估計心里已經(jīng)樂開了花。
玉之忽然用肘尖推了推溫榕:“溫榕姐姐,你們家在皇家神圣武衣軍也有人嗎?”
“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么嘴,溫姐姐家世代矜貴,當然是有的。”白盈吉白了她一眼。
“那你瞪我干什么?有就說嘛,反正我沒聽過。”玉之道。
“閉嘴,玉芝!”紅衣少女呵斥道。
“我說的就是實話嘛?!毙∨⒄Z氣很不服地道。
“家父也曾入伍武衣軍!”溫榕道。
“費前輩您聽說過么?”小女孩轉(zhuǎn)頭看向費德。
“玉之,慎言。”紅衣少女聲音驀地一沉。
見姐姐是真的生氣,玉之脖子一縮,吐了吐舌頭,終于閉上嘴。
“倒是未聽過有姓溫的戰(zhàn)友,應(yīng)該是費某孤陋寡聞?!辟M德思索了片刻道。
玉之聞言,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溫榕。燭光下溫榕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紅,肩膀輕輕顫抖了一下,不過很快恢復正常。
“家父已經(jīng)退役多年,可能是無緣與前輩一起共事過。”溫榕這話說得有些勉強。
眾人似乎也覺得玉之這樣問有點尷尬,餐桌上一時間陷入沉默。
這時燈影里忽然傳出說話聲:“當年青山城之戰(zhàn),曾云新五千大軍不敵北賊三千人,退守孤城,眼看城池陷落,遂派武衣軍精銳偵查溫侯去葉城求援。溫侯單槍匹馬穿過層層封鎖,一路九死一生,殺了八個北賊道軍,硬生生闖出一條血路,將救援信送至葉城,解除了青山城之圍??上г菩乱暣艘蹫槠鎼u大辱,故意掩蓋此役的事實經(jīng)過,因此知道孤身送信之事的人甚少,我也是在一本書上偶然讀到這則故事。不知道這位姑娘跟那位姓溫的英雄有沒有關(guān)系?!?p> 眾人仔細瞧去,看清了燈影里的人,溫榕和紅衣少女不禁捂住嘴,同時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