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酒神還是詩神
離開后，自己去哪兒呢？這便是晚風(fēng)現(xiàn)在最煩惱的事情。
隨心走著走著，對面迎來了一個很是熟悉的人，穿著破舊的衣服，左手里拿著一個碗，右手里拿著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著，眼睛在四處張望。
人群中，晚風(fēng)便迎了人去，“小強(qiáng)?！?p> “你，原來是你啊，”
余強(qiáng)拍了拍晚風(fēng)肩膀，“你小子渾的不錯啊，你這衣服得好多錢吧！”
笑著說道：“不會是偷來的吧！”
“不是，不是，是我乞討過來的?！蓖盹L(fēng)打著趣說道。
眼神又轉(zhuǎn)移到余強(qiáng)的腿上，心生憐憫，昔日之恩，莫敢相忘，今日再見，定要好好報(bào)答。
“好了，不說別的了，走，我今天要到錢了，我們兄弟兩個去喝一杯。”余強(qiáng)搖搖手里哐啷啷的碗，又拍拍自己的口袋。
“好的?！甭牭饺绱丝犊挠鄰?qiáng)，晚風(fēng)爽快地答應(yīng)了。
于是，他們兩就在附近的露天小酒鋪下喝了起來。
點(diǎn)了幾個菜，晚風(fēng)和余強(qiáng)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酒后半醒，已是黃昏。
“這段時間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北街那北哥死了以后，乞丐兄弟們都聚在一起，商量著重新謀生。銅街廟那邊最近又來了很多修煉之人，他們平日最討厭的就是我們這種人，見一個打一個，有的兄弟們被活活打死。
我們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迫不得已，只能逃到這皇城腳下了?！?p> “怎么會來那么多修煉之人？”
“唉，我這也是聽說一個月后的長流將要舉行十年一次的仙劍問道，場面極其隆重，皇城也極為重視。”
“我們都是乞丐，長流皇城富貴有權(quán)有勢之人數(shù)不勝數(shù)，誰又會可憐乞丐呢？”
“那他們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人啊，難道乞丐不是人嗎？皇城之中沒人管嗎？”
“管？皇城官家之人會相信乞丐的話嗎，我們?nèi)?bào)官，他們說我們聚眾鬧事，還把我們倒打了一頓，唉，不說了，來，再喝?！?p> 余強(qiáng)的表情極其無奈，酒后道顯得有些灑脫。
“來，喝?！蓖盹L(fēng)拿起酒碗又與余強(qiáng)一碰。
……之后余強(qiáng)又聊了聊最近見過的那些可恨的人，酒后之余，說來發(fā)泄，卻不能做些什么，這大概是這個世界弱勢之人最真實(shí)的寫照。
晚風(fēng)聽著聽著，心中卻不斷地泛濫起一股殺氣，難道弱勢之人就這樣被人欺負(fù)嗎，余強(qiáng)的事情，他決定要管了。
看著酒桌上已放滿了酒，余強(qiáng)這個時候也昏昏沉沉地醉了過去，爬在桌子上大呼起來。
此時的晚風(fēng)卻很清醒。
入無境以后，他感覺此時的境界要比以前的更強(qiáng)，在仙木之境巔峰之中，全身上下靈力不斷聚集循環(huán)，突破指日可待。
差不多百碗酒倒是只能說嘗了一嘗。
夜里的風(fēng)起了，街上變得更加熱鬧了，不知是什么日子，夜里的燈籠掛滿了整個長街，天空之城繁星點(diǎn)點(diǎn)，四月的天空，多了幾分溫馨。
這個時候，酒鋪伙計(jì)走了過來，有點(diǎn)吃驚地看著了一下晚風(fēng)的桌子。
喝光了今日帶來的酒鋪一半的酒，那個人卻很是清醒，見過那么多酒客，今日見此人，感嘆從沒有一個人的酒量能與此想比。
“公子，您還要再加酒嗎？”
伙計(jì)的一句打斷了晚風(fēng)的思緒，
晚風(fēng)心想既然要喝，便喝個痛快。
“好，把你們的酒都拿上來?！?p> 當(dāng)伙計(jì)正要去拿酒的時候，店鋪老板攔住了他。
“今天，那位公子是什么情況？”
店鋪老板瞅了一眼那身穿藍(lán)錦的公子，倒是像個富家子弟，可與一個乞丐同坐一桌，倒是有點(diǎn)讓人好奇。
“那位公子說把我們酒鋪的酒都給他上來?！?p> “啊，這，好，今日我倒想看他如何喝得完?！?p> 于是，他親自去叫了三個伙計(jì)去搬酒了。
酒鋪老板來到庫房，看著那極其昂貴的十年好酒，心想，這會能掙一大筆錢了。
一刻鐘不到，幾百壇子好酒都搬到了那酒鋪的長廊上面，幾十米長的酒廊搬得滿滿的。
晚風(fēng)一臉懵逼，不會吧，不會遇到黑店了吧！
對啊，剛才是自己說了大話，把酒都拿上來，看著眼前比剛才多了百倍的酒，恐怕不是嘗一嘗那么簡單了。
“各位，各位，今日，我小店來了酒神，說要喝光我店里所有的酒，究竟他能不能喝完，相信大家都想知道?！本其伬习鍖χ稚系穆啡舜蠛?。
眾人好奇，究竟是哪個酒神，自己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于是便都圍了上來，霎時間，把這個露天的酒鋪圍得水泄不通。
晚風(fēng)更加懵逼了，心想，這個老板真是逼自己非要喝完他的酒?。?p> 他都叫自己酒神了，自己能不喝嗎？何況如此多人看著。
眾人中有人唏噓，“能喝得完嗎？”
“酒神，這位公子真是笑死人了，這么多的酒喝完不得喝死。”
……當(dāng)然更多的圍觀者，還是想知道他能喝完嗎？
夜風(fēng)四起，吹得有點(diǎn)發(fā)涼。
云晚風(fēng)站了起來，跳上酒桌，乘著酒意
“今日，街頭小子姑涼們，我，云晚風(fēng)，給大家喝一壇，吟一首詩，你們說怎么樣？”
晚風(fēng)聲音很是大，好多人以為這個人瘋了。還吟詩，他行嗎？
站在這個街上已經(jīng)不能夠用水泄不通來形容了。
前有千米之遠(yuǎn)，后有千米有余，再外的人已經(jīng)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如此寬的長流街，今日卻被堵了。
遠(yuǎn)處一紅鳳裝飾的馬車嬌子被堵住了去路，身前四個姿態(tài)端莊的丫鬟，身后十多個帶刀侍衛(wèi)，一看就是非富即貴之人。
“荷兒，你去看一下前面發(fā)生了什么？”
于是一個丫鬟一躍而起，健步如飛，在房頂上穿梭，來到正中間。
看見了一個男子，手里拿著一壇子酒。
“你倒是快喝啊，我就不信你能？”
“對啊，我也不信?！?p> “你看你，你把這長流街堵成什么了?！?p> ……
人群喧嘩，大喊著，“喝，喝，喝……”
晚風(fēng)見勢，不得不喝了。
提起一壇，張開口，便倒了起來。
不過片刻，一壇酒便喝光了。
這速度倒是比常人快了數(shù)百倍，可是身后的幾百壇卻還滿著。
砰，扔下酒壇，便又提一壇，
放在嘴邊，
人群中一個大喊道，“你是不是不能喝了，對了你不是要吟詩嗎，倒是吟一首?。 ?p> “對啊，對，”眾人附和。
“正合我意?！?p> 云晚風(fēng)開口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p> 又喝一壇，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p> 再喝一壇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p> 繼而一壇，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fù)來。”
眾人唏噓，更是驚嘆，如此佳句，堪稱千古名句啊！
馬車中風(fēng)凡柔心生疑問，小荷去得時間也太長了，她辦事從來沒有如此慢過，于是，又道，“小谷，你再去看一下，為何小荷還不回來?！?p> 頃刻間，小谷在遠(yuǎn)處樓之頂看到小荷正專注地看著下面，來到小荷旁邊。
“公主都等急了，你在這干什么？”
“不是，不是，我是想看清楚，聽清楚再去向公主稟告??！”
“什么東西，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
于是，又一雙眼睛看向了下面，耳朵也注意聽起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喝”
一壇沒了。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jìn)酒，杯莫停。
“喝”
又一壇又沒了。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再喝，又一壇又沒了。”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愿醒。
“繼續(xù)喝”
再一壇。
“
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p> 又四壇。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這次我離開你，是風(fēng)，是雨，是夜晚；你笑了笑，我擺一擺手，一條寂寞的路便展向兩頭了。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p> 又喝八壇，眾人鼓掌叫好，
“長流有此奇人，真是讓人聞所未聞?！?p> “如此的詩句，當(dāng)與慢慢賞?！?p> “天啊，真是太有詩意了?！?p> “我雖飽讀詩書，可是如此詩句倒是第一次聽到，可歌可泣?！?p> …………
街上圍觀眾人的唏噓聲讓晚風(fēng)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可是畢竟乘著有了醉意，便繼續(xù)吧，而且眾人也不希望自己停下。
人群中少女的眼神變得愛慕起來。
她們此刻聽到如此的詩句便忘乎所以了，不敢在人群中動一動，生怕別人擠到自己前面。
再喝一壇，再吟一句
“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jié)一段塵緣?！?p> 又喝一壇，再吟
“嗟余只影系人間，如何同生不同死？
“
相思樹底說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自君之出矣，明鏡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p> 三壇又碎。
樓屋頂之上，兩個人專心地記著，生怕少了一句無法向公主匯報(bào)。
這時的風(fēng)凡柔心中更好奇了，前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于是，又道，“小蠻，你再去看一下，找到她們兩，讓她們速速回來?！?p> “是的，小姐?！?p> 小蠻也像小谷之前一樣，到了中間以后，停了下來。
三個人用心地記著，生怕漏了什么無法向公主匯報(bào)。
…………
…………
“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hù)花。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wǎng)，中有千千結(jié)。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fēng)露立中宵。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p> …………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
一句一壇，
一壇一句。
掌聲不停，
喝彩不斷。
聽到前面那陣陣不斷地喝彩聲，風(fēng)凡柔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
今日低調(diào)回宮，本不該與外人接觸。
現(xiàn)在看來，不去看一下，實(shí)在對不起出宮一趟了。
面帶薄紗，車簾一起，淡紅女子飛出。
速度之快，凡人眼所不及。
看到自己的三個貼身宮女在那房頂之上專心地看著下面。
便沒有去驚擾，輕停對面樓頂之上，隨心地看了起來。
如此多破碎的酒壇，如此多的人大聲呼喊著，“酒神，酒神，酒神……”
更驚奇的是，樓下那個郎好像在吟著詩。
“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p> “春心莫共花爭發(fā)，一寸相思一寸灰?！?p>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p> “這如此的詩句，真的是……”風(fēng)凡柔不由得驚嘆起來，究竟何人，才能有如此的文采吟出如此的詩。
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么？
開始的隨心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專注起來。
……
……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
一百八十句詩，
一百八十壇酒，不過一個時辰，已經(jīng)被喝得精光。
晚風(fēng)大醉大喊，恍恍惚惚地拿著最后一壇酒，
“鍾情怕到相思路。盼長堤，草盡紅心。動愁吟，碧落黃泉，兩處難尋?！?p> 語氣神情，道是在思戀誰，是的，他在思戀誰，吟完最后一句，
他便倒了過去。
身旁有人，想要圍過去扶他。
遠(yuǎn)處的人也想圍過去，看看那個男子究竟長得啥樣。
被酒鋪老板和他的伙計(jì)擋住了，大喊道：“今日，酒神累了，要休息了，你等快快散去吧！”
可是此語蒼白無力，沒有人聽，后面來了很多官府的人，費(fèi)了好久的力才驅(qū)散了眾人。
散去的人頗有些不甘，倒不是想看晚風(fēng)繼續(xù)喝酒，而是想聽他吟吟別的詩句。
因?yàn)樵谒麄兛磥恚@不是酒神，而是詩神。
樓頂之上，三個丫鬟也回去了，回到馬車前，知道車內(nèi)公主不在。
便和十幾個侍衛(wèi)在一旁耐心地等著。
因?yàn)樗麄冎?，公主道之境的修為，一般人是奈何不了她的?p> “沒有想到深居宮中，卻不曾知道世上出了如此奇男子。真是一種遺憾?！?p> 目送被官兵抬走的晚風(fēng)，心有余悸地離開了。
馬車車簾一起一落，
“小姐，奴婢該死！”三個宮女跪倒在馬車前。
“起來吧，我都知道了，對了，那位公子的詩，你們可記了？”風(fēng)凡柔心生僥幸地問了一句。
“回公主，都記下了。”
“好，回去以后，賞。”
三個貼身宮女心生疑問，
隨后又聽一句，“不，重賞?！?p> “謝小姐?！彼齻儚奈匆姽魅绱碎_心過。
聽之語氣公主像個開心的亞子。
馬車緩緩地離開了，而車內(nèi)風(fēng)凡柔的心卻漸漸地走了些情緒。
像是夜里的風(fēng)，不知何起，不知何落。
確切的來說這是一種驚憂交集的情緒。驚世上奇才子，憂世上奇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