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雞鳴過一輪,晨光將皇宮的棱角鍍上一層黃金色澤,初露微寒,顧長安早早的起身,立在屋頂眺望著這金碧輝煌的皇宮。
綺織不知何時起身,悄然立在顧長安身邊,見他神色莫辯的冷峻模樣也不打擾,只立在一旁靜靜觀望。
兩人一直看到大臣們早朝散去方才飄然而下,落到地面,顧長安便拱手作揖,抱歉含笑說道:“方才失禮,仙子且莫怪罪。”
綺織笑著擺手,不在意道:“自然不會怪罪于你,天庭可無這諸多禮節(jié),且隨性些便是?!?p> 顧長安笑著答好,兩人商量了一番,決定一刻鐘后便啟程前往天庭。
本來給顧長安安排個差事這種小事本不用麻煩司命,事祿上仙給編排一下便好,可不知為何,謝云生忽然統(tǒng)告眾仙,凡上仙以上級別由她定名任職外,其余仙人任職調(diào)動均由司命統(tǒng)一安排,交由她過目即可。而事祿上仙因為此事,反倒清閑了不少,整日飲酒作樂,研究仙術(shù)仙法,只想著早日升為仙君。
綺織無法,只能帶著顧長安前往司命住處,卻發(fā)現(xiàn)司命不知何時升作仙君,入住八重天。
以前寡淡破敗的府邸換成了一座江南風(fēng)情小院,很是雅致。
司命正端著一杯清茶坐在竹編搖椅上咿咿呀呀的搖的不亦樂乎,忽然聞見綺織身上的清香,便放下杯子,起身相迎。
剛起身撣去灰塵,一抬頭便見綺織領(lǐng)了個小仙過來。雖是小仙,可生得風(fēng)流倜儻,一雙眼睛勾魂奪魄,渾身氣質(zhì)天成,竟與謝云生莫名的相似。他身上穿的仙袍一看便知不凡,仙君也是難求一件,嘖嘖,這小仙可不簡單吶!司命迅速的下了結(jié)論,笑意盈盈的朝綺織二人走了過去。
“這位是?”司命指指顧長安,遞了個眼色給綺織,意思是要她從實招來。
綺織自然知道司命的意思,也不藏著掖著,便說了顧長安的身份,還用密音特地強調(diào):“這顧長安啊,可是云生大帝親自照看的,這差事可要安排的好點。要不將他安排到我哪兒去,我定然將他照看好?!?p> 司命挑眉,踱著步子繞著顧長安轉(zhuǎn)了幾圈,將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每一根頭發(fā)都看了仔細。綺織見司命這副模樣,怕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不由拉了拉司命的衣袍,示意她快點兒。
司命不滿的拂開綺織的手,也不管她瞬間變色的臉,只笑瞇瞇的看著顧長安,開口問道:“你叫顧長安?”見顧長安點頭,便繼續(xù)道,“我記得兩三百年前,人間帝王便用最愛的皇子長安為名,將帝都修改為長安城,你就是當(dāng)時那個得寵的皇子?”
顧長安想不到司命還會記得這種小事,驚訝的點頭,張嘴欲說什么,便又看到司命頂著一張快要笑僵了的臉湊了上來,嚇得他往后仰去,不由退了一步。
司命笑得更歡,不顧綺織在身后拼命拉扯自己,自然也看不到綺織擠眉弄眼暗示自己消停點。
顧長安吃不準司命到底是什么意思,見她一臉笑意,也不是幸災(zāi)樂禍和陰險,而是那種自得其樂的笑,也不說什么,只等著司命說話。
“云生大帝倒是對你這位名噪一時的皇子很感興趣,要不你去云生大帝身邊做個仙官吧,正好大帝那邊缺人。”
顧長安自是沒什么話可說,司命的話他也不能違背,便點點頭,只是看向綺織時被她陰沉的眼神嚇了一跳。綺織見顧長安望來,忙換上笑顏,一字一頓的對司命說:“那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闭f完,咬牙切齒的狠狠瞪了眼司命,方揮袖而去,不帶走一片云彩。
司命摸摸鼻子,心想自己也沒惹到綺織啊,她也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畢竟討好謝云生才能保自己高官厚祿嘛不是?
不在意的揮揮手,司命命人拿了套普通仙人穿著的白色廣袍出來,命顧長安換下,然后帶他去謝云生那里。
顧長安換好衣服便被司命領(lǐng)到了位于九重天正東方向的萬古殿,卻不想云生大帝有事下凡去了,歸期不定,司命便將顧長安交給姽婳,囑咐她讓碧落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
碧落按照司命的吩咐很是盡職盡責(zé)的教導(dǎo)著顧長安,一大早拉了顧長安坐在涼亭里喝茶說教。
顧長安說了一番自己在人間的經(jīng)歷,又將成仙的事情說了一通,碧落聽的連連點頭。放下杯盞,碧落嘆息一聲,十三四歲的豆蔻年華模樣,略有些稚嫩的臉上是不符合年齡的深沉與哀怨,語重心長的說:“顧長安……是吧?我們大帝人是極好的,但是有一個怪毛病......怎么說呢,大帝喜愛金銀物什,喜愛睡覺犯懶,有些時候還會捉弄我們,但也都無傷大雅,你只需記得不要碰觸萬古殿中的金銀珠寶即可?!碑吘箚局x云生起床這些事情還是由她來做的,但也要叮囑顧長安,畢竟謝云生午覺時葷素不忌,在哪兒都能睡著,要是顧長安不小心叨擾到便不好了。
“還有,你要記得,大帝會隨時出去,隨時回來,你分內(nèi)的事切不可因為大帝便偷懶懈怠,如今我管著大帝的起居,姽婳主要侍奉大帝飲食,而你,則是隨時聽候大帝差遣,平日無事便靜心修煉?!?p> 顧長安道了是,又謝過碧落教誨,在碧落隱晦不明的目光下淡定坐著,心中卻不知在想些什么。
沒過多久,謝云生果然回來了,還帶回來受傷的元清大帝,碧落在謝云生的寢房中進進出出,端著熱水巾帕進去,又端著血水血衣出來,嚇得姽婳一刻不敢停留,聽謝云生的命令去叫老君過來。
顧長安因為是男子,便被謝云生叫進去伺候元清。
顧長安踏進謝云生的寢房,還沒來得及細看裝飾布置,便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吸引,透過雕花屏風(fēng)望去,隱約可見一身紅衣的女子披發(fā)坐在床上,正附身擦拭虛弱不堪的男子。
顧長安不敢停留,低著頭繞過屏風(fēng)。還未等他開口說話,便聽見女子起身的聲響,紅色的精致繡鞋走到自己身前,而他手上則被塞了一條熱巾帕。
顧長安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你去給元清大帝擦拭身子,記住,動作輕些,切莫弄醒了他?!?p> 顧長安點頭,剛想抬頭望謝云生,眼前紅影一閃,便不見了人影。
搖搖頭,顧長安定下心神,捏了捏手上的巾帕,便疾步朝床幃走去。
謝云生疲憊的揉眼,在另一個房間換了一身干凈素衣出來,便碰見老君急急忙忙趕來,姽婳跟在老君身后,喘的上氣不接下氣。
謝云生揉揉太陽穴,盡量讓自己狀態(tài)看起來好些,見老君已到跟前,便說:“元清傷勢很重,有勞你了。”說完,便帶路前去寢房。
謝云生守在門口,顧長安和老君二人在寢房內(nèi)為元清醫(yī)治。姽婳趁空做了些開胃的糕點讓謝云生墊墊肚子,謝云生有一口沒一口的咬著,竟覺得糕點索然無味,皺皺眉頭便放下手中糕點,不再動口。
良久,老君開門出來,謝云生坐在廊上竟不敢起身上前,一時惴惴,臉色很是不好。
老君嘆了一口氣,但神色尚好,不見愁容,這讓謝云生松了一口氣,起身待老君過來。
顧長安跟在老君身后出門,一抬眼便看見坐在不遠處的謝云生,見她神色疲憊,臉色雪白如紙,完全沒了那日的神采奕奕,心中五味雜陳。
他終于知道她是誰,卻不知該如何做如何說了,這豈不可笑?
老君走到謝云生面前,抬首拍拍她的肩表示安慰,摸著胡子搖頭晃腦道:“放心,元清看著傷勢慘重,但沒傷及仙骨,老夫喂了幾顆丹藥下去便沒事了,這幾日好生養(yǎng)著他,嗯~”
謝云生點頭,目送老君踏著流星步遠去,一回頭就發(fā)現(xiàn)不遠處站著的顧長安。
顧長安穿著普通仙官的衣服,卻也難掩其俊朗外表,謝云生雖已知他來自己處當(dāng)值,但在這種情況下見面難免覺得奇怪。
輕咳一聲,謝云生先開口:“這幾日你好生照看元清大帝,本帝尚還有事,先走了?!?p> 說完,謝云生便欲離去,顧長安心念一動,開口便叫住了她:“等一下?!?p> 謝云生回眸,不解的看著顧長安,不知道他為何叫住自己。
顧長安沉思,略一停頓便道:“帝君,不知您去往何處,歸期幾何?”
謝云生了然,勾唇道:“本帝去往何處你不必知曉,至于歸期......不定,待辦完了事本帝自會歸來。對了,”謝云生想起什么,從懷中掏出一枚淡黃色玉牒,揚手拋給顧長安,繼續(xù)道,“這個你拿著,有空便好生修煉?!?p> 說完,便化作一道光遁去。
顧長安接住玉牒,便感覺玉牒仙力充沛,神識探去,發(fā)現(xiàn)這竟是一本齊全的仙法秘籍,玉牒中幾乎涵蓋了所有的仙術(shù)仙法,乃是一件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