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想搭你車
我表白的那天是顧葕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學(xué)校里,后來的事情,我托人打聽過一些。那天他回家時心情還很好,只是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了氣氛的凝重。
聽說,他的父母都沒了,他也退學(xué)了。
想到這里,我突然不怪他對我那個態(tài)度了,他那么好,老天爺卻這般待他,我受著些也是應(yīng)該的。
下班的時候,我故意磨蹭,直到顧葕起身,我尾隨他到地下車庫。他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我的存在,冷冷的看著我。
“我想搭你車。”我說的很直接,笑的自以為很職業(yè)。
“我不想載你。”他拒絕的也很直接。
“我有話跟你說?!?p> “就在這說。”
我突然向他靠近,貼在他耳朵邊:“顧葕,我想幫你?!?p> 我在賭,賭他改名換姓,絕對不是為了重新做人。
果然,十秒后,他已經(jīng)權(quán)衡好利弊,快速走向駕駛位,只留給我冷冷的“上車”二字。
我嘴角苦澀,我知道他讓我上車的原因絕對不是我想幫他,而是我叫了他本來的名字。
“你是誰?”顧葕車速很快,讓我不得不雙手死死的拽住安全帶,他見我這副表情,冷聲道,“這就害怕了?”
盡管我現(xiàn)在有點(diǎn)后悔自己的瘋狂,還是盡可能扯給他一個微笑?!澳銥槭裁匆拿麚Q姓?”
“少跟我廢話,你究竟是誰?”他對我如果有對杜芷兮一半客氣就好了。
“錢蓓,我跟你自我介紹過?!?p> “你能叫我的名字嗎?算是相互認(rèn)識一下?”說來,顧葕從來沒叫過我的名字,我其實(shí)挺想聽的。這樣,我就能感受到,他是真真切切活著的血肉之軀。
他停頓了一會兒,車速慢了下來,“你這名字,叫不出口。”
我瞧著他擰眉糾結(jié)的模樣,“噗嗤”一聲,放松了許多,和剛剛判若兩人,“那你叫我蓓蓓。”
“我想我們的關(guān)系還沒親密到這種地步。”語氣又冷了些,車速又快了些,剛剛不過是堵車了,而這會兒,路通暢了。
“同事一場,你總不能一直都不叫我名字吧?!蔽液眯Φ目粗?,我就知道,我還是對他有滿腔熱情。哪怕我其實(shí)是個自視清高、有些被動的人。
他嘴巴抿了抿,我就喜歡他這副模樣,很想湊上去吧唧一下。
“小錢?!?p> 他最終叫了我小錢,也真難為他憋了半天,才憋出這兩個字。
“你住哪里?”
“我想去你家?!蔽掖鸱撬鶈?,卻充滿曖昧。我沒那么輕浮,只是確定他現(xiàn)在對我沒興趣。
但他好像不這么想。
一個急剎車,我差點(diǎn)撞上前排玻璃,他不耐煩的趕我下車。
“去你家,你給我煮碗面,我就跟你講實(shí)話?!痹谡勁蟹矫?,我拿捏的很準(zhǔn),我知道,他對我的好奇。
顧葕住的離公司并不近,勝在這邊景色很好,二十八層的公寓,華燈初上,倚窗,剛好眺望彩色霓虹映襯的江水。
“你這里風(fēng)景真好!”我由衷的夸獎道,他卻從我眼中看到了貪婪。
“你不會成為這里的女主人?!?p>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在他轉(zhuǎn)身去給我煮面的時候,我的眼睛有些酸澀。本不是個主動的人,卻在遇到你,不得不主動。
顧葕的面端上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情緒,滿面笑容的看著桌上的兩碗青菜雞蛋面。
我等了六年,才等到這碗面,我向他揚(yáng)了揚(yáng)笑,“你欠我的?!?p> 顧葕卻皺著眉頭,“你究竟是誰?”
我狼吞虎咽的吃起來,連湯都喝的干干凈凈,然后我心滿意足的看著還未動筷子的顧葕道,“你其實(shí)不用那么戒備我,我對你始終沒有惡意?!?p> 他愣愣的吃了一口,慢條斯文的,然后含糊其辭的回我,“很難想象。”
我就這樣帶著圣母的微笑看著他吃面,如同在欣賞一幅動態(tài)畫。這樣溫馨的時刻,我幻想了六年,他又怎么會知道,我懷著的是什么心思?
終于他吃完了,抬起頭來看我,可能是我的目光太熾熱了,我發(fā)現(xiàn)他稍微有些閃躲,然后默默地收了我倆的面碗,去洗了。
很久以后,他說我盯著他的模樣,像一匹母狼。
狼有什么不好?對獵物志在必得。
“顧葕。”
“嗯?!?p> “我沒別的意思,新來的,總是要抱團(tuán)取暖?!?p> 他刷碗的聲音有點(diǎn)大,我迷迷糊糊聽到他在說:“你有什么資本啊,和杜芷兮抱團(tuán)不是更好?!?p> 我撇撇嘴,按下手中的拍照,順手設(shè)置成了壁紙,反正只有我知道他是誰,也只有我能看到他是誰。
那周而復(fù)始的春夏與秋冬里,循環(huán)往復(fù)的年年歲歲里,但凡有這么一張他真實(shí)存在的證據(jù),我不會覺得自己的心曾空落過好些年。填充的是臆想,取出的是空落,曾經(jīng)抓不住的,時間它終于償還給了我。
當(dāng)然,他不煞風(fēng)景的提到杜芷兮就更好了。不過他坦言和杜芷兮抱團(tuán)到是讓我有些意外,這是不是說明,他信任我?或者說我與他結(jié)盟的借口看上去并沒有很荒唐?
“杜芷兮和我不一樣,她腦子沒我好用?!?p> 然后顧葕解下圍裙看了我一眼,只是那臉都擰巴成什么樣了,他好像對我的這個自我評價不太滿意。
“我會向你證明的?!边@樣的美好,我只能一點(diǎn)一點(diǎn)去消化,繼續(xù)多了,我怕不真實(shí)?!拔易吡??!?p> “我送你?!彼K于說了一句人話。
“不用,我住的不遠(yuǎn)。”我拒絕他,顧葕,咱們來日方長。
“走之前,你不告訴我,你怎么知道我是顧葕嗎?”
“咱們是校友,所以我腦子肯定比杜芷兮好用?!蔽屹€氣的一句,無厘頭的一句。
我聽到顧葕輕輕笑了,也不管他是在笑我傻,還是在笑,他改名李巨款的行為多么愚蠢,連八竿子打不著的校友隔了這么多年,都能直接認(rèn)出他來。
“傻瓜,什么樣的情分,一個校友愛了你六年?”這句話,我只說給了自己聽,也許是說給黑夜聽。
我的孤獨(dú)、夜的漆黑,相得益彰,相映可能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