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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雁歸來

第十章 隨遇而安少比較

云深雁歸來 東方暮落 2078 2019-10-10 00:00:00

  沒等銀屏跑進(jìn)屋,趙怡兒已收拾好,走了出來。

  她站在廊柱下,見緊隨而來的大丫鬟一臉惶惶,匆匆行禮道:“王妃又昏過去了!穩(wěn)婆說胎位不正,趙女醫(yī)快過去吧?!?p>  就算院里候著的大夫不能進(jìn),屋里還有一個宋女醫(yī),哪里用得著急請她,分明見情況不好,臨陣推諉責(zé)任。

  趙怡兒眉頭一皺,輕聲道:“銀屏兒,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華佗先生的故事么?”

  這話問的突兀,聽得銀屏一愣,華佗先生可真算不得善終,思慮的片刻,她沒顧得上答話,抬眼怔怔的看著趙怡兒。

  趙怡兒憐愛地看了眼銀屏,道:“這世間既從不缺名醫(yī),也不缺諱疾忌醫(yī)的病患,和不明就里的親眷。可悲的是,為醫(yī)者,常常與天爭他人之命,卻爭不過自己的命運(yùn)?!?p>  趙怡兒長身玉立,瘦弱的身影,隱隱透出頂天立地的氣勢:“可我,總奢望再爭一爭,哪怕只有極少的可能,就算失敗了,也不愧天地!我們走吧!”

  李媽聽后,朝趙怡兒行了個大禮,道:“趙女醫(yī)慢走?!?p>  “李嬤嬤,告辭。”趙怡兒頷首,回道。

  李媽將人送出院,又站門口目送人走遠(yuǎn)。

  “是不是王妃......”見李媽走過來,柳枝連忙禁聲,進(jìn)屋一通收拾。

  李媽只覺身心俱疲,靜靜地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出神。

  翠禾幾次添茶見水不見少,便輕輕勸道:“嬤嬤安心,仔細(xì)石凳涼了肚子,咱回屋等著吧?!?p>  李媽回神,見天色昏暗,道:“掌燈了?。 ?p>  “嗯,程姑娘燒退了,停會再喂一次藥,晚上燒不起來,過幾天就好了。”翠禾攙著李媽起身,一邊安慰她,道,“您別多想,我娘疼了兩天兩夜才得我幼弟,一出來就八斤重,最后也都好好的?!?p>  “我記得你是很小進(jìn)了王府的?!?p>  “嗯,我娘生了四個姑娘,才得了個兒,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家里好的都緊著他,只是人多嘴多,便養(yǎng)不起了,我娘想送進(jìn)宮給的銀錢多些,跟著貴人吃喝也好的?!?p>  翠禾扶著李媽回屋用飯,用陳述一般的語氣,緩緩道:“只是大姐快到許人的年紀(jì),能得些彩禮,二姐大我兩歲,能干活也能替她看著幼弟,四妹不到年紀(jì),這不就輪到了我?!?p>  “你是個好孩子。我跟你差不多,也是很小便入了宮,到年紀(jì)時老母早就故去,哥哥家的嫂子想我去大戶人家當(dāng)妾,我沒應(yīng),說是貴妃看重,留我在身邊當(dāng)差,便把發(fā)放的銀子給了他們,算是斷了關(guān)系?!?p>  翠禾不由吃驚。

  李媽拍了下翠禾的手,看著她正色道:“你也不用覺得是自己的錯,以為是自己多吃了家里幾碗飯,便心里愧疚,自己省吃儉用,也要把錢留給家里。上次你四妹來,我無意碰見了?!?p>  翠禾聽了,頓時眼里發(fā)酸,淚無聲而下。

  從前她對旁人說家里人記掛,每月來王府看她,其實(shí)不過是來拿她剛發(fā)的月銀子。

  被李媽看見那次,她跟四妹吵了一嘴,起因便是,四妹聽她說被罰到山莊別院,以后月錢不能及時給,便說她笨,“被人從內(nèi)宅趕到外院就算了,又被攆到了莊子上,還能指望你什么!”

  四妹原本指望翠禾,給牽線個管事的兒子,但這事兒一直沒成,便落了個心里埋怨,每次來都催她抓緊,這次又催,說她不想嫁給東街賣肉的。

  翠禾沒忍住,回嘴說她:“賣肉的有什么不好,起碼有你肉吃,管家娘子的好事兒,連我都夠不著邊,也不想想,哪輪得到你!”

  等四妹罵罵咧咧走了,翠禾回屋哭了好一陣,憑什么當(dāng)年送走的是她呢,那會又沒到吃不起的境地,再晚兩年,送的該是她四妹?。?p>  “我這么多年過來,總算看的明白,人跟人啊,早晚是要分開的,只不過我們父母緣淺,分開的早了點(diǎn),也不用跟別人比,誰跟誰都不一樣的,你年紀(jì)也不小了,多為自己打算著?!崩顙岦c(diǎn)到為止,又道:“飯我不吃了,你進(jìn)去吧?!?p>  “晚上你和柳枝輪換睡會,看著程姑娘,有事喊我?!崩顙層只厣韲诟?,正見翠禾回身收拾茶盞,拿帕子蘸了茶水擦眼,許是怕被柳枝瞧出來,突然聽她說話,慌亂的低下頭,悶悶的應(yīng)了一聲。

  山里的天氣變得快,半夜竟打閃刮風(fēng)。

  翠禾值上半夜,一直沒睡沉,隔一會起來看看程云深,別燒起來或者渴了什么的,迷糊中聽見風(fēng)聲,她披了衣服起身,檢查了一遍門窗。

  透過窗縫看院里樹被吹得彎腰,隔了一會兒,竟打了明晃晃的閃,想著正院還沒音信,不由心有戚戚,就這這時,突然聽背后冷聲道:“你怎么死的呀?”

  這話音傳來,翠禾頓時嚇得不敢動,只覺冷氣順腳心涌到手心,又聽一句:“婆婆!你坐下喝杯水,慢慢說。”

  等了許久沒聲響,翠禾心顫顫的慢慢回頭,赫然見程云深竟坐了起來,不由嚇退兩步,貼到墻上,一把捂住嘴,生怕驚醒她。

  翠禾感覺自己僵了很久,直到程云深說完,“王婆婆,您走好”,又直挺挺的躺下,過了許久,她才腳下有點(diǎn)知覺,也沒敢動,生怕弄出什么動靜。

  像多數(shù)人一樣,大都葉公好龍,敬畏又懷疑未知,畢竟不曾親眼見,可就算親眼見,也總能找些借口囫圇過去,人之自我安慰,以期過得心安理,可見一斑。

  翠禾也是,她按著心口,只聽身體里怦怦直跳的聲音在耳邊擂鼓般作響,緩了一會,想程云深可能是著了夢魘。

  又一想,程云深是不可能見過王婆子的,頓時臉色發(fā)白。

  “或許是......被王婆子附了身?聽說人體弱的時候最容易招惹臟東西,王婆子估計是不甘心吧,不知道是不是要程姑娘給李媽傳話,不知道她會不會看見我。”

  翠禾胡思亂想著,又憂心王婆子回來找她,立誓過幾日給王婆子上柱香,才心里踏實(shí)了些。

  到了下半夜,已然下起了雨。

  整個山林在黑暗中磔磔作響,好像隱藏著巨大的怪獸。

  越想,翠禾心里越惶惶,害怕的睡不著。

東方暮落

隨遇而安才是真豁達(dá),因為現(xiàn)實(shí)存在太多的方方面面,人窮盡一生,很多方面也是難以到達(d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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