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重新跪倒在地,沖著林氏重重的磕了兩個頭道:“小姐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身為下人,以下犯上揭發(fā)主子,已是犯了死罪,可是奴婢實在受不住了,與其日日夜夜膽戰(zhàn)心驚生不如死,不如直接給奴婢來個痛快,一死百了。”
“不僅是我,當凡小姐身邊伺候的沒有不受虐待的,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查看其他幾人的身子?!?p> 林氏旁邊的金嬤嬤聞言,直接上前掀開了暮雨的袖子,果不如其言,上面都是縱橫交錯的傷疤。
種種證據(jù)徹底坐實了孟昭月歹毒的罪名。
孟昭月抬頭,還想說什么,林氏卻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聽她巧辯下去的欲望。
這樣惡毒的女人,直接杖斃都不為過。
直接命人將孟昭月看管了起來,沒有她的命令,不容許踏出倚月居一步,她心中恨急惱急,不過在鎮(zhèn)國公沒回來之前,卻不便擅自處置了她。
只能讓人先看管起來。
孟昭月的眼中閃過怨毒的光芒,看向暮雨晨霜兩個丫頭,更是恨不得上前食其骨啖其肉。
晨霜暮雨兩人打了個寒顫,卻絲毫不后悔。
隨著林氏離開,倚月居里圍著的下人也慢慢散去,只余幾個在清理院中挖出來的死貓遺骸。
孟昭月的房門口把守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屋里除了自愿留下的小青之外,暮雨晨霜彩霞三人則跟著金嬤嬤帶到了另一邊。
盛家的這場混亂整治,一直持續(xù)到了晚上,府中凡是與孟昭月有所牽連的下人全部命人招審,情節(jié)嚴重的尋個罪名直接交由官府處置。
其他犯了錯的除了杖刑之外,每人罰月奉三月,期間再有犯錯玩忽職守者,直接讓人發(fā)賣了出去。
香桂院。
擔心屋子里殘留的香味會影響到盛明珠,林氏直接下令讓院中下人收拾著東西,將盛明珠搬到了她的院中。
屋中重新清掃通風,屋中進出的丫鬟婆子全部沐浴更衣,沾染了毒香料的衣服全部焚燒毀滅。
林氏端莊秀美的面上依舊面帶薄怒,氣息不平。
險些被潑了臟水的徐氏,面色也難看的很,偏偏做下這歹毒罪孽事的人,還是國公爺親自帶回來的表侄女,有怒發(fā)不得。
“派出去追捕孫管事的人可有消息了?”林氏道。
“二弟已經(jīng)派人出去找了,只不過到現(xiàn)在還沒有消息,只怕在外面聽到了什么風聲,跑了?!?p> 盛明珠斜靠在軟塌上,面上神色低沉,看著情緒不好,聞言低聲安慰道:“娘,不必擔心,那孫管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可別忘了他娘老子還在我們手里,那付嬤嬤欺軟怕硬,讓人好好審審,還怕不知道他的藏身之處。”
林氏轉(zhuǎn)頭看到盛明珠悶悶不樂的樣子,又是一陣心疼,對著孟昭月的惱怒又恨上一層。
她的珠珠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罪,這樣的委屈。
“別難過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曉得她竟然隱藏的那么深,把我們都誆了過去,好在現(xiàn)在及時看穿了她的真面目,沒釀成更大的錯誤來,等到你爹爹回來,就派人將她送回去吧!我們盛家可要不起她這樣惡毒的女人在這里?!?p> 盛明珠面上依舊裝的一副受傷的情形,只是眼中隱隱流轉(zhuǎn)的光亮泄露了她心底真實的情緒。
不枉她籌謀許久。
“娘,你和嫂子也莫要因為她一個外人氣壞了身子,我只是有些想不通罷了,過些日子應該就好了?!?p> “你呀!就是太重情義了,要不如何能被她傷到這個地步。”
“何止你想不通,我們也想不通,小小年紀就學的……真不知他們孟家是如何教導的?!?p> 徐氏停頓了一下,顧忌著林氏的面,難聽的話沒有說出來,只是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孟家家教,卻不敢茍同。
剛?cè)肓艘?,府里點了燈,盛明珠隨便的找了個借口出來。
柴房的門咯吱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
窩在稻草堆里正打著盹的朱念君,嘩啦一聲,睡夢中被涼水澆個透心涼。
“誰,誰做的,那個小兔崽子不要命了,敢戲弄你大爺?!敝炷罹铑^垢面濕噠著衣服一下子竄起來,習慣性的伸著手就像打人。
手伸了一半,看清楚了面前的人,頓時又慫了,眼睛在盛明珠的身上轉(zhuǎn)了一圈,見她手中沒拿著鞭子,熄下去的火焰隱隱的又囂張起來。
“嘿嘿,查清楚了沒有,是不是跟我沒有半點關(guān)系?我就一路過打醬油的?!?p> 朱念君嬉皮笑臉,本就臟污瞧不清面容的臉上,柴房里一滾,又被冷水這么一沖,整個人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可偏偏自己還沒有個自覺,絲毫意識不到此刻自己周身狼藉臟污,比街頭的臭乞丐好不到半點。
盛明珠皺著眉頭,似是被眼前的人污了眼,冷著臉,讓跟來的下人直接拖著他去沖洗干凈。
“別介,我最討厭洗澡了,我跟你說,這身上的泥可大有益處,防蚊防蟲還保暖,居家外出必備之物……”
朱念君扭著身子想掙扎,卻被身后的幾個下人壓得死緊。
“美人,你是不是瞧上我了,我可告訴你,我還是清白之身,就算你盛府家大業(yè)大,也不帶這樣強搶民男的?!?p> “你就算是得到我的身也得不到我的心……”
“閉嘴。”跟在他身邊的琉璃聽著他嘴里不三不四的亂講,氣得直接撕了他身上的臟衣服堵了他的嘴。
“要是再敢亂喊,看我不打爛了你的嘴。”
用了兩大盆的熱水,沖洗了幾遍,才將他周身洗涮干凈,重新?lián)Q了身衣服的朱念君就被人帶到了盛明珠的面前。
一個及其清秀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眉眼分明,眼睛透亮狡黠,細長的劉海斜搭在一邊,身上穿的是府中下人的粗布衣裳,周身散發(fā)著玩世不恭,嬉戲于世的混混樣。
盛明珠坐在上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半響才對著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朱念君,念君,你娘是否告訴過你念的是哪位君?”
盛明珠的聲音輕悄悄的,卻不亞于一道驚雷擊在了朱念君的心頭,面上的嬉笑不正經(jīng)的表情僵住,甚至于站沒站行的身子也在一瞬間繃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