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盛明珠過來的幾人,瞧到了那具腫脹腐敗的尸體,俱是面色一白,胃中抽搐,幾欲嘔吐。
朱念君原本的事準(zhǔn)備過來看熱鬧的,順便在瞧瞧這院中新來的絕世美人,誰想到,竟在這后院里瞧到這么勁爆駭人的東西。
當(dāng)即背過了身子,吐得稀里嘩啦,面如土色。
慕長情扭過頭,瞧著盛明珠從頭到尾神色鎮(zhèn)定,沒有一絲不適,倒是意外的挑起了眉。
她不過是個還未及笄的閨中少女,應(yīng)該從未見過這種駭人的情況才對,怎么從頭到尾神情這樣的鎮(zhèn)定,甚至于面上沒有一絲害怕膽懼之色?
“你不怕?”
慕長情后退了一步,精致艷麗的面上帶著好奇與審視,記憶中盛家的這個小姑娘最是嬌氣愛潔,什么時候能面不改色的直視這些臟東西了。
“不過一個死人罷了,能有什么害怕的,這世界上比死人可怕的東西多著呢?木姑娘不是也不怕嗎?”前世被困在亂葬崗,什么樣可怖的尸體沒見過,這樣的不過是小意思而已。
盛明珠扭過頭,目光清亮坦蕩,倒讓慕長情原先心底的那點猜疑顯得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四小姐說的是,這世上比死人可怕的東西多著呢?”
慕長情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略低,隱隱的竟帶著絲恨意,上挑的鳳眸中,泛著幽深的暗芒,周身泛著寒氣。
美人面掛冰霜,依舊不改美人的絕色,盛明珠與她不過萍水相交,知之甚少,見她這模樣,不免的投來好奇的目光。
慕長情面上的表情轉(zhuǎn)換的極快,待發(fā)覺盛明珠看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之前的淡漠。
與此同時,倚月居里。
孟昭月一身素衣寡裙,面上粉黛未施,臉色蒼白如紙,身形消瘦,眼窩深陷,她側(cè)臥在軟塌邊上,手扣喉嚨,眼角因為喉嚨里的刺激,涌上生理性的淚珠。
隨著手上的動作,胃中翻滾,早上幾個婆子看著用完的早點,哇嗚一聲全部吐在了面前的痰盂里。
捂著嘴克制住胃中翻滾上來的酸水,也順便的將嘴中溢出的聲音一并捂住。
這是她最后的機會了,她絕對不要被送回去。
“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小青紅著眼睛,滿臉心疼,上前一下一下幫著她順背,“實在不行,我們就回去,到時候青兒保護小姐,若是那孽畜還敢過來,我就拿著刀殺了他。”
“不要,我就是死,也絕不要回去?!泵险言孪袷窍氲搅耸裁此频模嫔焕?,忽然扭過頭,騰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胳膊,泛紅的眼角迸著恨意,急速消瘦凹陷去的眼睛狠狠的盯著她,一字一句道:“這樣的話,以后一個字都不許再提,知道了沒。”
細(xì)長的手指緊緊的,似乎掐到她的骨頭里。
小青含著淚,點頭。
“趕緊將這些東西收拾了,不要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焙攘丝诶洳枋丝?,孟昭月無力的躺在床上。
這幾日她所有入了腹的飯菜,全部已這樣的方式嘔出來,長時間的反嘔讓她的身體肉眼可見的消瘦虛弱下去。
如今倚月居只有小青一人伺候,也不怕被被人發(fā)現(xiàn),除了院門口看守的幾個婆子,如今的倚月居清冷的如同一個冷宮僻院。
“奇了怪了,明明天天看著屋中那位用飯的,怎么看著一天比一天的瘦?”
“確實奇怪,這幾日我特地的還讓廚房里多添些飯過來。”
說話的兩人正是倚月居門口看守的兩個婆子,身形高大,孔武有力,粗糙黝黑的大手上面還帶著積年累月攢下來的厚繭,兩人原本都是后廚粗使的婆子,好不容易得了夫人青眼,換了這么一個清閑的活計,自是用心用力,尤其四小姐還發(fā)了話,當(dāng)好了差,少不了賞賜。
“要不要過去跟四小姐說一聲?”
“四小姐可是說過,決不能讓她瘦一點的,你在這這兒守著,我去回稟小姐去。”
一個稍胖點的婆子,扭頭剛準(zhǔn)備走,就見著旁邊路上林氏帶著國公爺還有府中的兩位公子腳步匆匆的朝著這邊過來。
走在前面的國公爺面色冷厲,還未靠近,守門的兩個婆子就感覺一股血腥殺伐之氣撲面而來,只覺周身一寒,腿下一軟,跪倒在地,不敢再看。
鎮(zhèn)國公快步進入院中,瞧著院中不見人影的冷清,眉頭不自覺的一皺,不過在想到林氏跟他說得那些話,便冷著臉繼續(xù)往前。
小青將孟昭月吐得那些東西處理好,接了些冷水過來,準(zhǔn)備將屋中打掃一下,冷不丁的見到院子里突然出現(xiàn)這么多人,嚇得手中銅盆哐當(dāng)一聲墜地。
清脆刺耳的聲音在寂靜的小院中尤為響亮。
房中,孟昭月拿著帕子,捂著嘴一聲一聲憋著聲音悶咳,蒼白虛弱的面上帶著一絲潮紅,身體的不適前幾天就見出來,只不過她一直忍著沒讓任何人知道。
猛地聽到外面的動靜,凹陷進去的眼睛忽的亮得驚人,喉中壓抑的咳嗽像沒了管束的野獸,撒著腿全部躥了出來。
一聲接著一聲,咳得外面眾人都提著一顆心,唯恐她把心肝肺都咳出來。
“怎么回事,咳成這樣,怎么也沒人說一聲?!绷质献钕瘸雎?,扭過頭,沖著守門的婆子厲聲道。
跪在地上的兩個婆子,聽著屋中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面色有些發(fā)僵,她們之前可是一直在這里守著,從未聽見過表小姐咳嗽過。
“夫人恕罪,老奴一直在門口守著,從未聽到過表小姐咳嗽過,每日按時按點的送飯,也沒聽說表小姐有哪里不舒服?!?p> “夫人,老奴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點欺瞞,還請夫人明察。”
兩個老婆子跪地,這可是關(guān)乎著她們的身家性命,不敢遲疑,連忙回道,言語懇切,不似半點作偽,若是之前,兩人如此疏忽,林氏肯定二話不說便要發(fā)落她們,只是現(xiàn)在……她卻不敢肯定了。
畢竟,她是親眼見過孟昭月手段的。
“夫人,國公爺,你們救救小姐吧!小姐,她,她快撐不住了?!毙∏鄵渫ㄒ宦暪虻瓜碌兀暅I俱下的替著孟昭月求情。
“小青,外面是什么聲音,是不是舅舅回來了?!蔽堇飩鱽砻险言聤A雜著咳嗽的虛弱的聲音,有氣無力,虛弱的好似風(fēng)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