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爺,小的布袋里確實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了,勞煩還給小的吧。”李珺懇求道。
那里面都是她僅有的一些物品,因怕再次丟失的,便隨身帶著的。如今她已經(jīng)這么大方的把大補丸也給了他們,他們應該明白自己的好心了吧。
誰知那黑衣男子聽了,先是一愣,而后竟然繼續(xù)面無表情地查看那布袋。
李珺這才有些后悔,自己剛才是不是多嘴了,他本就是將信將疑地拿了她的袋子和藥,誰知自己一個鄉(xiāng)野小民身上還藏著大補丸,這藥在杭州城里也沒幾個大夫會制的。如此他怎么能放過自己的東西?李珺叫苦不迭。
“嘩啦啦……”黑衣男子干脆把袋子里的東西全部都倒在地上,用刀柄排著,里面統(tǒng)共還剩下幾冊書,和一些小玩意兒。
“我的……”李珺看了欲哭無淚,雖然恨不得立刻奪回那袋子,但是手腳被束著根本不能動彈。
那黑衣男子仿佛并沒有聽到她的哀嚎,干脆坐下來,挑了其中一本書冊翻看起來。
那平安見狀也湊熱鬧瞧了一眼。而后走過來用腳踢踢李珺,問道:“是你寫的?”
“不是。”李珺老實地回道。那冊子是沈拂的游記中的一本。
“我說也不可能。”平安咂舌嘆道:“這么漂亮的字,都能給我們府里去做先生了……”
那邊,黑衣男子“啪”得一聲合上了書,冷眼瞧著他,平安自知失言立刻訕訕地閉了嘴。
李珺反而暗自得意地笑了:我外公寫得能差嗎?可不就是我的先生。
又過了好一會兒,因被綁著李珺坐得渾身僵硬,幾乎昏昏欲睡過去,依稀聽到那李管事在同黑衣男子對話。
“要不要直接去村里搜得了?!?p> “事關重大,也不能如此張揚?!焙谝履凶踊氐溃?p> “那爺準備如何是好?糧食短少了,問責起來我們也要承擔的。”另一個聲音聽著很焦急。
“糧食要找回,逃跑的人要抓回,一件也不能少,但是現(xiàn)下先待大家修整修整再說吧?!?p> ……
“云謙!云小哥!”
李珺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后面有人在她耳邊叫喊。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日已西斜,微弱地陽光襯著一張瘦小的臉,是浦芷兒!
“你怎么來了?!”李珺頓時清醒,她還被束著,旁邊其他被綁著的人也都在。浦芷兒頂著一枝帶著葉子的樹枝蹲在一旁。
“噓!”浦芷兒示意她別發(fā)出聲音,偷偷解開了她身上的繩索:“我來救你?!?p> 那黑衣男子呢?李珺四周里查看了一番,車隊還在,那里站了幾人,圍坐在一起說著什么,并沒有注意到這里。
浦芷兒躲在在暗處,大家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
“浦大叔呢?逃走了嗎?”李珺問。
浦芷兒點點頭:“我趕來的時候看到爹一個人躲在那里,就把他扶出來了?!?p> “原來是你扶走的,我說大叔的腿受了傷,怎們那么快就不見了?!?p> “聽我爹說了,多虧你?!逼周苾焊屑さ?。
“沒什么,老墨發(fā)脾氣,出了點兒意外,若不然也不會壓著浦大叔?!?p> 李珺身上的繩索終于被解開了。她悄悄起身甩了甩手,旁邊馬四等人看見了,都一個勁給她們使眼色,扭來扭曲直動彈。
不遠處已經(jīng)生起了幾堆火,似有人影在晃動。
“噓。”李珺著急地豎起了指頭,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等我我把他們也放了?!逼周苾旱?。
“好?!崩瞵B點頭。都不是不什么大壞人,應該也都是被那季赫之蒙蔽了。
誰知,兩人剛走到馬四身邊,蹲下身來,兩把寒刀就從天而降架地在李珺和浦芷兒的肩上。
“饒命。”那馬四最先求饒。
拿刀的正是那叫平安的少年與先前第一輛車上的車夫,車夫膀子上還受了一點兒傷,綁著繃帶。
“又有幫手來了?”那平安不客氣地臭道。
“兩位爺饒命?!崩瞵B立刻拉著浦芷兒也乖巧地跪下討?zhàn)垺?p> “饒命?”平安冷哼,“我們被射殺的人就死有余辜嗎?我們少的糧食誰賠?”
“誰搶的誰賠。”浦芷兒沖道。
“喲!還是個有骨氣的。你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平安問道。
浦芷兒把頭側向另一邊并不作答,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此刻保命要緊!”李珺小聲對她道:“姑娘是不想回去了?”
“我……”浦芷兒似乎默認了李珺的話,不再那么強硬。
“小爺,她并沒有搶你們的糧食,只是想來搭救我們的?!崩瞵B同那平安解釋。
“哦?!她沒搶,那是誰搶的?假裝車壞了攔車的不是你們?這苦肉計施展的?!逼桨惨矚鈮牧耍卑训吨赶蚶瞵B。
“小爺,別生氣。”李珺繼續(xù)勸到?!靶∪酥?,幾位爺并不是壞人,今日我們魯莽所為也是被世道所逼?!?p> “什么世道?何人所逼?”說話的并不是平安。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那黑衣男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回來。
李珺突然又感覺一陣莫名的壓力,她暗地里給自己鼓了鼓勁,把自己一路上如何看到很多餓死的百姓,以及村子里的人都無田可種,無糧果腹;地主的田荒著也無人打理的事情娓娓道來。
一個被綁的村民,在李珺的訴說聲中竟然哀聲哭了起來:“都怪我們,一時鬼迷了心竅。那姓季的說我們這樣沒田種只會餓死,地主與官府都是互相勾結的,還不如跟著他打劫來的快。官府都不是好東西,做事又懶怠,他搶了幾次都無人來抓,我們便信了?!?p> “姓季的?他是何人?”黑衣男子問道。
“就是今日帶頭來打劫我們的土匪頭頭?!逼桨步榻B道:“剛才小人拷問了那么許多遍么?也就問出個姓季的來?!?p> “他是什么呢來歷?那里過來的?”黑衣男子的質問讓眾人又都沉默了。
平安同那車夫把刀收起來:“爺,他們看來真的不知道?!?p> 李珺也很氣餒。
“我知道!”
誰?眾人都互相看了看,并沒有誰開口。
“爹!”浦芷兒朝后面喊道。
浦豆扶著老浦從林子邊上走了出來。
“你不是那個……”平安認出來。
“是,老夫的腿還多謝幾位爺搭救,還給老夫送藥?!钡搅私?,老浦竟然想要跪下道謝。
但是腿上大概傷得嚴重,剛半跪下來就疼得很。
“不要假客氣了?!焙谝履凶又苯拥?。
因沒有刀架著,浦芷兒大著膽子起了身過去,一邊扶著,一邊埋怨:“爹,您做什么呢!”
還好那平安等人并沒有阻攔。
老浦踉踉蹌蹌地拱手道:“幾位爺,真是對不住了,我們確實都是被那季赫之給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