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小七伸出三根手指,本來含有笑意的雙眼,穿透過梅園落在紅色燈籠上。
笑意逐漸散去,眸底驟然冰冷。映襯著燈籠的紅,像是染上了一層嗜血的紅,“第一種是找到給你下毒的楠族人,取了他體內(nèi)的蠱王,然后碾碎成粉給你服下就行。
第二種便是用暗夜貓靈士的血,煉制出仙品丹藥血靈子。”
陌小七說完,閉上眼緩緩雙眸中的冷意,繼續(xù)道:“而第三種解法,便是找到七王之蠱:則南疆蠱王,北疆蠱母,西疆蠱玉,東疆蠱玲,中疆蠱雪,魔幻蠱草,妖獸蠱蟲。
七草:驅(qū)魔草,玲瓏草,玉潭木,北冥樹,白鳳草,花錦木,蟒骨。
七花:雪蓮花,玉蓮花,七彩花,龍葵花,風(fēng)骨花,楠族夢影花,玲瓏花。
隨后以陰陽血,雪蓮子精靈溶解煉制丹藥。”
話落,陌小七纖手一繞,一支寒梅便出現(xiàn)在她手上。
她將寒梅遞到夜墨面前,調(diào)侃道:“動不動心?”
沐川等人齊齊滿頭黑線,守著這么多人還秀恩愛,能不能顧及一下他們孤家寡人的感受?
楠族已經(jīng)在七年前滅族。
而他是在三年前中毒,則說明當(dāng)年楠族有漏網(wǎng)之魚。
但若想找到當(dāng)年給他下巫蠱之毒的人,并取出他身上的蠱王。
談何容易?
而暗夜貓靈士,乃是所有妖獸中種類最為罕見,以及稀缺的物種。
比鳳凰和神龍還要鳳毛麟角。
何況暗夜貓靈士的戰(zhàn)斗力,隸屬于妖獸第一。
即使遇到了,也打不過。
更別說把它抓過來,用它的血煉制丹藥了。
至于第三種……。
雖說那些藥材好辦,但最后兩種呢?
夜墨不語,他將手中的棋子放進玉罐內(nèi),目光灼灼地看著云淡風(fēng)輕的陌小七,“小七,我的巫蠱之毒若是徹底祛除,會廢你多少修為?又或者說,會廢你多少血?”
陌小七嘴角的笑像是凝固一般,抓著寒梅的手也微微緊了緊。
原來,巫蠱之毒徹底祛除的解法,他是知道的。
原來,那天他是裝的。
陌小七想生氣,可又氣不起來。
特別是看著夜墨那雙泛著憂傷,氤氳著霧氣的雙眸。
她萬年不變的冷漠之心,好像裹上了一絲柔軟。
可陌小七不想承認(rèn),也不想掉進那片柔軟里,任人拿捏。
好比當(dāng)年,那場唯美唯幻,卻又透著陰謀詭計的桃花雨。
她強壓下那股柔軟,冷冷地將手里的寒梅丟在桌上,怒道:“愛看不看,老娘還不伺候了呢?!?p> 說完,揚長而去,連個眼神都未曾再給夜墨半分。
屬于陌小七的那份藥香,好像還摻雜在滿園梅花香里。
沐川把玩著折扇,看著望著陌小七離開的方向發(fā)呆,卻不說一句話的夜墨。
想了想,道:“你剛才為何不答應(yīng)?”
江楠點頭如小雞啄米,“就是,多好的機會啊。況且,徹底除去巫蠱之毒,不是你一直都渴望的事嗎?”
月影跟月落雖然不知道,自家王爺為何會突然變卦。但他們知道,凡是王爺認(rèn)定的事,無人可以勸說的動。
“你們可知,小七說的最后一種解法,漏掉了一句?”
夜墨緩緩有點干澀地目光,然后看著荷塘內(nèi)那朵傲然于世,透著幾分妖邪的彼岸花,黯然神傷道:“除了陰陽血,花蓮子精靈,還需要煉丹之人的心頭血?!?p> ……
這幾天,陌小七為了救他跟沐風(fēng),已經(jīng)散去了三滴精血,以及一部分修為。
他不想讓陌小七在為了他體內(nèi)的巫蠱之毒,而失去最寶貴的心頭血。
沐川跟江楠不在說話,他們實在沒想到。
醫(yī)治巫蠱之毒,竟然還需要煉丹之人的心頭血?
怪不得世人皆說巫蠱之毒無解,誰愿意拿自己的心頭血去救別人?
夜墨將那塊代表兩人婚約的玉牌拿出,桃花眼內(nèi)的憂傷,慢慢凝聚成淚珠落下,落在手中的玉牌上,“我不想拿我的命,換來一生癡悔?!?p> 十年前,陌小七無意救了他。
雖是無意,卻填滿了他的心。
而且,若是不出意料,當(dāng)年的煙雨樓跟尚書府,也是陌小七的手筆吧。
那時的她才五歲,得散去多少修為,經(jīng)歷多少痛苦,受多大的傷,才能一舉拿下兩座難啃的骨頭?
三年前,陌小七又救了他。
如今,能夠救他的還是陌小七。
可救了他,陌小七呢?
陌小七沒了,他得救了,孤獨一人存活于世又有什么用呢?
所謂情不知何起,而一往情深。
既如此,那就一往情深到底吧!
……
夜卷著冷漠,憂傷的同時,似乎還夾雜著一股令人跌入寒冰時的刺骨。
可在那冰冷刺骨的寒冰里,似乎又添加著某種蠢蠢欲動的躁動。
陌小七閃身來到陌府時,淡漠的雙眸看了眼四敞大開的府門。
并未進去。
而是轉(zhuǎn)身往陌府北邊飛去,同時那雙淡漠的雙眸里,慢慢染上了一絲嗜血。
有多久沒有大開殺戒了?
陌府最北邊,是一處墓地。
此時已是深夜,寒風(fēng)刮過蕭條的樹枝,佛過或大或小的墓碑,帶起片片紙錢。
紙錢在空中狂舞,似感覺到有活人闖入,躁動不安的陰靈,桀桀哀嚎。
一身白衣的陌小七,落在墳?zāi)怪虚g的石碑上。
陰風(fēng)吹起她散落的墨發(fā)跟裙擺,灑落的月光映照著她有些泛紅的雙眸。
陌小七像是從墳?zāi)估锱莱鰜?,?zhǔn)備大殺四方的陰靈王。
渾身上下透著嗜血跟陰狠。
嚇得本來在外游蕩,準(zhǔn)備貪吃點羹的陰靈,皆四下逃躥。
“跟了一路了,在不出來,本姑娘可就回家睡覺了?!?p> 什么叫做:用最霸氣的姿勢,說最吊兒郎當(dāng)?shù)脑挕?p> 陌小七就是如此。
明明擁有君臨天下,霸氣橫秋的底氣。
到了她那里,卻硬生生地成了街頭小巷上,地痞流氓打架斗毆時的開場白。
一身夜行衣,并戴著黑面紗的孟易,在聽到陌小七的話后,自黑暗中現(xiàn)身。
時快時慢地跟了陌小七一路,此時的孟易,已經(jīng)完全將腦海中“陌小七是個廢物”的念頭除去。
從一開始就感覺到他的存在,并將他引到這里來的陌小七,怎么可能是個廢物?
雖是如此,但孟易心中對陌小七的貪念,不僅絲毫沒有收斂,反而還越演越烈。
得手,或許可以得一強而有力的助手。
不得手,毀了也行!
“陌姑娘,我家主子有請?!?p> 孟易對陌小七拱拱手,故意壓低聲音開口。
陌小七伸手將臉上的頭發(fā)撩到一邊,微微泛紅的雙眼看了眼只露著一雙眼睛的孟易,冷漠道:“不去?!?p> 老娘今天心情不好!很不好!
所以,別惹我。
孟易沒想到陌小七竟然連問問他的主人是誰都不問,就直接開口拒絕。
原本準(zhǔn)備的下文只好拋卻,他往陌小七面前走了兩步,繼續(xù)開口,“陌姑娘,話不要說的那么決絕嘛?什么事都是可以商量的……?!?p> 孟易話還沒落,原本背在身后的手卻是突然沖著陌小七一揮。
淡白色的粉末,在空中散發(fā)著沁人心脾的幽香。
迷蝶香!
令人迷失心智,產(chǎn)生幻覺的迷蝶香。
陌小七眸中的紅,似乎又重了一些。
敢對堪稱毒門奶奶的她,用這么卑劣的手段?
真是找死!
“孟易,我本不想現(xiàn)在動你?!?p> 陌小七并沒有凝神屏氣,反而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迷蝶香在自己面前飄散,“但你卻是自作孽,不可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