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水初來城寨時的艷陽暑日,到現(xiàn)在的涼風(fēng)冷葉。
此時。
山頂上的密林,因?yàn)樗幍乩砦恢玫木壒?,已有幾分寒意。吳水跟在鄒橫山的后面,稍微緊了緊衣裳。
“冷?”
注意到了吳水的動作,鄒橫山問道,語氣之中帶了一絲調(diào)侃。
大概是在鄙視自己身體虛弱,吳水便向他翻了一個白眼,瞅了瞅他一身簡單的短衣薄裳,心里生出羨慕。
“鄒哥,你說什么時候,我也能夠無視四時轉(zhuǎn)換帶來的寒凍?!?p> “寒凍?”
鄒橫山才似恍然醒悟一般,拍拍自己的頭,一臉懊惱。從包里掏出一件獸皮長衣,遞給吳水。
看了兩眼,還算干凈。
“至少陰身境吧?!?p> 鄒橫山笑笑。
吳水想了想,以現(xiàn)在自己的修煉速度,在寒冬來臨之前,應(yīng)該可以抵達(dá)陰身境,少去幾分添衣笨重的煩惱。
兩人繼續(xù)往前,在構(gòu)樹林里又走了一段,到一個坡口。
忽然,鄒橫山拉著吳水停下,給他比了個手勢。
“嗯?”
吳水往前看去,只見前面奇怪的地形。坡口不算突出,上面的植被卻茂密不減,突兀的分布了十來棵抱團(tuán)的構(gòu)樹。將坡口圍的密不透風(fēng),只在中間隱隱透出些許幽光。
而更詭異的是,四周一圈幾丈寬的地方,沒有生長任何植物。
沒有更明顯的了。
鄒橫山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安靜,接著又指了指吳水背后的位置。
點(diǎn)點(diǎn)頭,吳水掏出背包里黎苧給準(zhǔn)備的東西,分量不少,七八個罐子的華堯水,草鞋也有幾十雙。
這些東西拿出來,都被鄒橫山接在手里。
拉著吳水退了兩步,鄒橫山用著輕不可聞的聲音,跟吳水解釋。
“迷榖不同于一般的靈木,它是由招搖山頂?shù)臉?gòu)樹變異而來,就像部分荒獸,在某些特定的條件下,由普通的野獸蛻變而來一樣?!?p> “所以,要尋找迷榖,就得在山頂構(gòu)樹林里尋找?!?p> “這個我知道,可是這草鞋和華堯水有什么用?!?p> 吳水有些疑惑。
“嘿嘿,愚蠢!”
鄒橫山得意的笑笑。
“世間靈花靈果,你只當(dāng)我們?nèi)俗逭J(rèn)得個中奇妙。其實(shí)荒獸比我們對山野之中的物件更敏感,只要有此類的東西,就必定會有荒獸盤踞?!?p> 迷榖?荒獸?
吳水還是沒有弄清楚華堯水跟草鞋的作用,心里倒是生出幾分驚喜。
“招搖山上,雖說物產(chǎn)上面只有祝余草和迷榖木,算是稀罕。但也有一種喚作狌狌的神異,遠(yuǎn)近聞名?!?p> “那是一種只在迷榖木上筑巢的荒獸,具有操控林木和勘破迷霧的神通。所以,鄒叔讓我來幫助你,就是為了防備這種荒獸?!?p> “這種荒獸,口吐人言,其中的異種,是少有的能夠與人類交流的荒獸。但是生性貪婪,嗜好人族的華堯水和草鞋?!?p> 十分奇怪,但吳水還算平靜的接受了關(guān)于狌狌的設(shè)定。
“那只要提前準(zhǔn)備,這不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呸,哪有這么簡單,你等會在旁邊躲躲?!?p> “實(shí)力最差的狌狌,都是有著陰身境的存在。就算我已經(jīng)晉升到巫士,如果不是這些雜物的輔助,也沒有把握。”
鄒橫山啐了一口,臉色并不算輕松。
吳水表示很理解,攀上旁邊一棵構(gòu)樹,準(zhǔn)備當(dāng)一回觀眾。
鄒橫山提了那些東西,有順序的排好。草鞋一雙雙用繩子系著,放在后頭。華堯水都打開了瓶塞,放在前面,有股香氣很快就溢了出來。
有點(diǎn)類似后世的酒,但沒有那么嗆人,反而有種果汁的感覺。
沉醉在華堯水的香氣中,偏過頭,吳水發(fā)現(xiàn)鄒橫山已經(jīng)尋了一棵樹,跟自己一樣蹲立在上面。茂密的枝葉遮蔽,如果不是特別注意看,是不易發(fā)現(xiàn)的。
見吳水望向自己,鄒橫山又做出噤聲的手勢。
“得。”
吳水乖乖的伏下身子。
......
一刻鐘的時間。
或許是華堯水的香氣起了作用,只見坡口幾棵構(gòu)樹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吳水凝目望去,只見一聲聽不太清的聲音,正對幾棵構(gòu)樹竟然長了腿,各自往外面挪了開來,空出一條通道。
五、六丈寬的地界,一棵渾身布滿黑色紋理的巨樹立在中間,一只渾身白色的荒獸,正從草青色的木屋里攀著下來。
吳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種荒獸,居然還是住著樹屋,頗有種西方玄幻的既視感。
再看荒獸模樣,五六尺高,比成年人小一些,氣勢不強(qiáng)。但通體雪白,一看就是稀有品種。從背部看不見正面,但腳上明顯的套了一雙草鞋。
雷人的造型。
等狌狌落在地上,往兩邊走來的時候,已是清楚的被吳水瞧見。
一雙瑪瑙紅的眼睛,內(nèi)里可見的存了幾分狡猾。手臂跟身體的比例與人差不太多,腳上的草鞋十分破爛,只勉強(qiáng)掛在獸腿上。
旁邊,鄒橫山又比了一個手勢,吳水讀出,那是差不多就動手的意思。
再看下面。
狌狌遠(yuǎn)遠(yuǎn)的聞見了華堯水的香味,急急的走了過來?;蚴窍阄稘庥舻木壒?,竟在原地狠狠的吸了一口,一臉的滿足。
吳水發(fā)誓從來沒有看過有動物能夠做出如此類人的動作。
對于草鞋,狌狌更是欣喜。似乎草鞋是什么了不得的寶物一般。
絲毫沒有警惕,狌狌就把其中一雙草鞋往腳上套。草鞋放在地上,還十分普通。等已經(jīng)套牢,兩只草鞋前憑空各生出一根藤蔓,緊緊的纏在一起。
“疼!”
“疼!”
狌狌慌慌張張,才知道中了陷阱,大呼大叫起來。
獸體人言,場面有些違和。
鄒橫山似乎也沒料到這一幕,愣了一會。但很快意識到這是最好的時機(jī),對著吳水喊了一句,整個人便往樹下跳去。
吳水從背后拉起滿弓,準(zhǔn)備在樹上支援。
荒唐的一幕出現(xiàn)了。
“唧唧!”
望見遠(yuǎn)處的鄒橫山,狌狌一臉恐懼,怪叫一聲,就想往回走,卻被腳下的藤蔓一拌,整個身體摔倒在地。
鄒橫山剛要上前,卻見荒獸四周一片,百來棵十丈高的構(gòu)樹活了過來,扭動著身軀,瘋狂揮動著枝葉,就往鄒橫山的身上打去。
吳水一急,手里的箭矢便嗖的一聲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