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見了她一面,不過彼時她整個臉都是腫的,也看不出來相似與否。”靜宸搖了搖頭,至于念夏說的眉眼上相似,她還真沒看出來。
“不過蒲柳之姿罷了,如何能與母妃相提并論?!憋L(fēng)翊歌出聲道,厭惡之情溢于言表。
“皇兄怎知紫貴人相貌與母妃相似的?”靜宸看著風(fēng)翊歌厭惡的表情,還是沒想明白風(fēng)翊歌現(xiàn)在住在宮外瑾王府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現(xiàn)在外面都傳遍了,說紫貴人相貌與母妃十分相似,父皇也正是因此封她為紫貴人的。”說到這里,靜宸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本她就覺得紫貴人進宮一事沒有那么簡單,如此看來明顯是蓄謀已久的了。
“明日賞花宴那紫貴人也是要出席的,皇兄不妨再仔細(xì)看看?”
“看她做什么?你也少與她來往,仔細(xì)臟了眼睛。”風(fēng)翊歌還是十分厭惡的樣子。他對母妃一直都很敬重,絕不容許任何人借著母妃的名頭興風(fēng)作浪!
“那便算了,嬤嬤,將小玉玢抱進來吧,我倒是好不容易才能見他一次?!膘o宸點了點頭,又高聲向外喚道。崔嬤嬤很快就將小玉玢抱進來了。小玉玢雖然才兩歲,但他知道姑姑對他好,也就乖乖的給靜宸抱著,一點也不哭鬧。
“行了,你這個身子骨,抱一會兒就差不多了,玢兒如今大了,你抱久了也不好?!膘o宸接過小玉玢盞茶的功夫都不到,就被風(fēng)翊歌強行抱走了。
“我這個身子骨怎么了?我連馬都騎得,不多小玉玢這么大點得小娃娃都抱不動了?”靜宸見自己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小玉玢就這樣被搶走了,立馬沖風(fēng)翊歌瞪大了眼睛表示抗議道。
“你這身子骨柔柔弱弱的,一陣風(fēng)都能吹倒了,哪里能長時間抱著玢兒?”風(fēng)翊歌卻一點面子都不給,氣的靜宸差點連午膳都沒留他們用。秦沐晞就坐在旁邊笑著看他們兄妹二人斗嘴。
用完午膳后,風(fēng)翊歌夫婦二人就趕在小玉玢午睡之前出宮回府了,沒辦法,小玉玢雖然年紀(jì)小,卻是認(rèn)地方的很,上次風(fēng)翊歌帶著他歇在宮里,直哭鬧了半宿,最后還是風(fēng)翊歌連夜回的王府。
風(fēng)翊歌夫婦走后,靜宸便倚在貴妃榻上看看書,賞賞花,轉(zhuǎn)眼就到了賞花宴前。
“公主,您今日還是打扮的鮮艷一點吧。”斂秋看著靜宸就穿了一身素白織錦流光裙,不由開口建議道,畢竟誰都知道,今晚可是要給公主選駙馬的。
“不必了,就這樣挺好的。對了,熙春和拂冬怎么樣了?還沒大好么?”靜宸搖了搖頭,發(fā)髻上只插了一支鑲寶雙層花蝶鎏金銀步搖,襯得她愈發(fā)清麗脫俗。步搖上的流蘇隨著靜宸的動作晃動起來,在空中劃過耀眼的弧度。
“奴婢剛剛?cè)デ七^,還是老樣子?!蹦钕脑谝慌源鹪挘壑型钢鴿鉂獾膿?dān)憂之情。
“斂秋拿我的牌子去太醫(yī)院請御醫(yī)來,等會直接去御花園與我匯合?!膘o宸眼里同樣是不加掩飾的擔(dān)憂,熙春、念夏、斂秋、拂冬四個婢女從小與靜宸一起長大,感情深厚,雖是主仆,勝似姐妹。
“公主,要不奴婢陪您去御花園吧,今日宮中人員混雜,萬一有不長眼的沖撞了您怎么得了?”
“不必了,念夏你親自去照顧熙春她們,我也放心些?!膘o宸搖搖頭拒絕了念夏,而是讓她留下來照顧熙春等人?!霸僬f了,這宮里還有誰是不認(rèn)識我的嗎?不要緊的?!闭f完,靜宸便一個人離開了。
惠貴妃為了今日的賞花宴可是狠狠下了一番功夫,所有宮墻之上都掛上了燈籠,將整個宮里都照的亮堂堂的,宮路上的磚石再燈光下閃耀著奇異的光芒。
靜宸到達(dá)御花園時,時辰還早,御花園中人還不多,基本上都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吟詩作對不亦樂乎。靜宸瞧著滿眼都是不認(rèn)識的公子、小姐,便沒有湊那個熱鬧,只是隨便尋了一處沒人的涼亭坐下,默默欣賞著月光下的白玉簪花。
可惜,好景不長。靜宸剛坐下沒多久,便進來了一群鶯鶯燕燕,嘰嘰喳喳的,安靜的涼亭一下子熱鬧起來了。
“有些人連一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也好意思來宮中丟人。。。”
“就是啊,彩姐姐,你看她打扮的多寒酸啊,呵呵。。。”
“她不會還妄想被晉王殿下看上,然后飛上枝頭變鳳凰吧?”
“我看啊,在人家眼里,軒王都是好的。。。”
原來,惠貴妃是想著今日一起為晉王,軒王挑選王妃。
靜宸本不欲理會這群不知好歹的自命清高的官家小姐,但聽她們越說越離譜,剛想出聲,就聽見身后傳來了一聲呵斥:
“大膽,見了公主殿下還不行禮問安?”
聽見這話,原本還洋洋得意的小姐們瞬間閉上了嘴,臉色煞白的跪了下來。
天?。∷齻兌几闪耸裁??竟然敢嘲笑今上唯一的公主?
靜宸轉(zhuǎn)過身去,就看見了墨帝的御前帶刀侍衛(wèi)長,顧玄裳。只見他身著一襲黑衣,卻擋不住他的卓爾身姿,劍眉斜飛,眼神銳利,不自覺的給人以壓迫感。腰間佩著一把寶刀與象征著身份的腰牌。
“你怎么在這兒?”靜宸直接無視了跪在地上的鶯鶯燕燕們,反而和顧玄裳說起了話,語氣還甚是熟捻的樣子。
靜宸的聲音傳來,空靈而又不失甜美,顧玄裳的目光微微柔和了些,直視她道:“回公主,皇上命臣前來保障賞花宴眾位主子安全。”
“那你陪我逛逛吧,省的再有不長眼的惹我心煩?!膘o宸絲毫不顧及地上幾人的臉面,直接起身帶著顧玄裳離開了。
等走到一座假山后面,靜宸才停下腳步,左右望了望,確認(rèn)沒有人了,才定定的望著顧玄裳。顧玄裳好笑的看著她的小動作,等兩人對視了,才緩緩地張開手臂,靜宸一下子撲進了顧玄裳懷里,不自覺紅了眼眶。
“哭什么?見到我你不高興么?”顧玄裳抱了好一會兒,直到聽見靜宸的小小的啜泣聲,才將她放開,從懷里取出手帕,動作輕柔的替她擦拭淚水,目光還緊緊的盯著她。
“我許久未曾見你了?!膘o宸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往他懷里躲去。
“呵呵”靜宸靠在他身上,他低低的笑聲帶起胸腔振動,讓靜宸愈發(fā)羞紅了臉。
“靜兒,你放心,有朝一日,我一定可以光明正大的向皇上求娶你的。”顧玄裳緊了緊抱在靜宸腰上的手,立誓般說道。
“嗯,我信你?!膘o宸抬頭望著顧玄裳,四目相對,兩雙眼里滿滿的都是堅定不移的愛意。
兩人又在假山后待了一會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離開。
兩人離開后,賢妃緩緩從假山一旁的暗處走了出來,神情復(fù)雜。
靜宸和顧玄裳回到御花園時,人已經(jīng)差不多來齊了,惠貴妃看著兩人一起進來目光閃了閃,直到顧玄裳走過去講了之前發(fā)生的事,才松開了蹙起的眉頭。
“皇上駕到!”隨著小太監(jiān)的唱諾聲,墨帝邁著步子,氣勢威嚴(yán)的走了進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跪地行禮,墨帝走上高處坐下后,才道了一句“都平身,開宴吧”。
眾人起身,落座。
這時,賢妃才姍姍來遲,“給皇上請安,臣妾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弄臟了衣服,這才來遲了,還請皇上恕罪。”
“起來坐吧,可有傷到哪里?”墨帝點點頭,關(guān)切地問道。
“謝皇上關(guān)心,臣妾沒有受傷?!辟t妃溫婉的笑著答話。
很快,御花園里便熱鬧起來了,觥籌交錯,就連靜宸也喝了好幾杯桃花釀,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色。站在墨帝身后的顧玄裳掃了她一眼,皺著眉很快移開了視線,卻還是落在了一直在暗中觀察兩人的賢妃眼里。
“皇上,臣妾聽說許多小姐們都準(zhǔn)備了才藝,不若讓她們表演一番可好?”酒過三巡,慧貴妃建議道。眾人眼里都露出了興奮的神色,重頭戲來了!
“那便依你?!蹦垡仓阑圪F妃的心思,點了點頭答應(yīng)下來。
話音剛落,丞相府二公子的女兒月噙香便起身道:“啟稟皇上,臣女不才,便跳支舞給各位助興。”她今日可是得了姑姑慧貴妃的提點,只要今晚好好表現(xiàn),她就能嫁給晉王表哥了。
高座上的慧貴妃卻是暗暗罵了一聲蠢貨,她身為丞相府的小姐,給各位助興?她把自己當(dāng)什么了?
墨帝雖然心下不滿她這般貶低自己,卻還是給面子的點了點頭。
片刻后,月噙香便換了一身大紅舞衣進來了。
奏樂起,儼然是一曲《鳳求凰》。
月噙香一邊跳著動作,一邊含情脈脈的看向晉王風(fēng)青裁,碎翁之意不在酒。只是舞蹈動作美則美矣,偏偏大家都被她那熾烈的眼神給吸引了。
一舞畢,還是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不過是礙于慧貴妃與丞相面子,不得不鼓罷了。
“噙香一舞甚好,皇上可否不吝賞賜?”慧貴妃雖然暗暗罵著蠢貨,但面上卻是帶著溫柔的笑容,一副疼愛晚輩的樣子。
“既然如此,那便賞一柄玉如意吧”在眾臣面前,墨帝自然是要給面子的。
月噙香接了賞賜,得意的看了一眼身為晉王側(cè)妃的月夢瑤??粗桑x王正妃之位,一定是她的。
月夢瑤是月噙香的庶妹,當(dāng)年墨帝替靜宸選伴讀時,月噙香的母親害怕月夢瑤進宮受苦,便讓月噙香替她去了。誰知道,晉王正是因此喜歡上了月夢瑤,親自求了墨帝賜婚,只是,月夢瑤不過是個庶女,只能封做側(cè)妃。對比,月噙香一直認(rèn)為是月夢瑤搶了她的晉王表哥,將月夢瑤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皇上,臣妾聽說恭嬪姐姐的侄女丹青可謂一絕,不知臣妾可否有幸一觀?”月噙香退下后,麗嬪溫溫柔柔的開口道。眾人便知,這國子監(jiān)的女兒阮惠茜就是她心儀的兒媳婦了。
“那就請阮愛卿的女兒作上一幅畫吧,畫得好了,朕重重有賞?!蹦埸c了點頭,心中對于麗嬪挑選的兒媳也有幾分好奇。
“那臣女就獻(xiàn)丑了?!贝蟪技揖斓淖焕锞従徸叱隽艘粋€女子,向墨帝行了萬福禮,便請侍從準(zhǔn)備作畫所需要的東西,儀態(tài)大方,絲毫沒有因為場合而緊張。墨帝點了點頭,倒也認(rèn)得她,是靜宸四個伴讀其中之一,恭嬪兄長,從三品國子監(jiān)阮宏的女兒,阮惠茜。
靜宸五歲入學(xué)時,端敏皇貴妃為她挑選了四個伴讀,分別是正一品丞相的孫女月噙香、正一品太傅的女兒秦沐晞、正二品江浙總督的孫女宋雪慧以及從三品國子監(jiān)的女兒阮惠茜。只是月噙香的母親白牡丹偷偷將月噙香換成了月夢瑤,為此,被當(dāng)初還是惠妃的惠貴妃下令好好申斥了一番。
靜宸的四個伴讀中,秦沐晞成為了瑾王妃、宋雪慧成為了秦王妃,加之,今日麗嬪屬意阮惠茜為軒王妃,便是庶女出生的月夢瑤也嫁給了晉王為側(cè)妃。這可真是讓白牡丹追悔莫及。
一刻鐘過去了,阮惠茜停筆,讓人將畫作展示給了眾人。
“阮小姐畫藝超群,這幅畫可真是栩栩如生?。 ?p> “是啊!阮小姐才女之名當(dāng)之無愧??!”
“。。。。。?!?p> 眾人明白麗嬪屬意阮惠茜,自然不留余力的夸獎起來。
靜宸聽見議論聲才抬頭望去。
只見那畫中一名女子端著酒杯坐在百花叢中,只是,花嬌人更嬌。一襲白裙隨著微風(fēng)飄起,頭上斜插的步搖亦隨著呈晃動之勢,儼然就是今日打扮素雅的靜宸!
“靜兒以為如何?”墨帝自然是看出來了,轉(zhuǎn)而問著靜宸,眼中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惠茜的畫藝自然是好的,女兒很是喜歡,不知惠茜能否割愛,將這幅畫送給我?”靜宸向著墨帝點了點頭,以示喜愛之情,轉(zhuǎn)而向著阮惠茜問道。
“畫中之人本就是公主,自然是贈與公主的?!比罨蒈鐩_靜宸笑了笑,眼睛悄悄略過正在聚精會神賞畫的風(fēng)崇凜,暗暗歡喜起來。
“如此那便謝謝惠茜了,父皇,您可要幫女兒好好賞賜惠茜一番?!膘o宸向阮惠茜點了點頭,替她向墨帝要起賞賜來。
“自然是要賞的,國子監(jiān)之女阮惠茜接旨?!比詈赀B忙帶著妻女跪下接旨。
“國子監(jiān)阮宏之女阮惠茜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今特許配為軒王正妃,擇吉日成婚。”
“臣女接旨,謝主隆恩?!比罨蒈缃K于得償所愿,當(dāng)即磕頭謝恩。
“兒臣謝父皇?!币慌缘娘L(fēng)崇凜同樣謝恩道。
另一邊,聽到賜婚圣旨的白牡丹與月噙香母女帕子都快撕爛了,尤其是月噙香,那不忿的神情是藏也藏不住,憑什么自己只得了一柄玉如意,而那個阮惠茜就得了賜婚圣旨?難道就因為她畫了一幅雅慎公主的畫嗎?
麗嬪聽了圣旨也是很滿意,當(dāng)即就把阮惠茜招到身邊聊天了。阮宏回到座位上時,共事的大臣們也都恭賀起來。
“靜兒,到父皇這兒來?!蹦劭粗旅嬉桓睙狒[的景象,出聲將靜宸喚到了身邊,下面的交談聲立馬小了些。誰都知道,今晚的賞花宴可不只是為軒王、晉王選妃,更是要為雅慎公主選駙馬。按理說,王妃之位自然是比駙馬對于世家有吸引力的多,但眾人皆知,依著墨帝對靜宸的疼愛程度,尚主之后,一定會重用駙馬的。所以今日來參宴的不僅有各府小姐,更有許多有些的公子哥們,此時都不由緊張起來。
“靜兒,今日來赴宴的公子們可有中意的?”墨帝寵愛的問著站在身旁的靜宸,一切以她為主的樣子。
“誒呀,父皇,女兒還小呢,還想著多在父皇膝下侍奉幾年呢?!膘o宸用帕子掩面,偷偷瞄了在墨帝身后護衛(wèi)安全的顧玄裳一眼。
“那便再多留幾年?!蹦勐犨@話就明白是沒有的意思了,倒也真舍不得靜宸這么早出嫁,也就沒再提起了。
眾人雖然失望,但也不敢說什么。
很快,這賞花宴就落幕了,靜宸待墨帝走后,也沒有多呆,和惠貴妃說了一聲后,就離開了。倒是走之前將阮惠茜留了下來,阮宏自然樂意女兒與公主親近,只叮囑了仔細(xì)伺候公主,也就由著她跟靜宸走了。
“想不到,你們一個個如今都成了我的嫂子了?!睒s華閣內(nèi),靜宸與阮惠茜雙雙倚在貴妃榻上,開口打趣道。
“公主,奴婢準(zhǔn)備了些醒酒湯,您和軒王妃都喝些吧,您今日在宴會上可沒少喝?!睌壳锒肆藘赏胄丫茰M來,只是一聲“軒王妃”讓阮惠茜羞紅了臉。
“斂秋,你還是叫我阮姑娘吧,這軒王妃聽著怪別扭的?!?p> “羞什么?左右不過三個月,你就是我名正言順地五皇嫂了。”剛剛在宴會上墨帝就讓欽天監(jiān)算過了,九月初六就是阮惠茜大婚的日子,雖然倉促了些,倒也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