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樂聽罷,揣摩了許久,方始出言反駁,“藍海龍就不怕咱們故意示弱,然后在背地里搞小動作?”
唐諾立刻搖頭道:“以湯鎮(zhèn)目前的規(guī)模,就算擁有一名超凡者,頂多也只能對外表現(xiàn)得強勢一些,好叫其他城池不敢輕易來犯。若咱們故意示弱,令藍海龍信以為真,他就極有可能按照原定計劃前來征討湯鎮(zhèn)。雙方真打起仗來,善城的損失固然難以估量,甚至會影響到以后同其他擁有超凡者的城池爭霸,但湯鎮(zhèn)必然會付出被其吞并的代價。因此,在藍海龍看來,咱們只會拿出最真實的態(tài)度招待善城特使!”
待他把這番話說完,唐樂又開始冥思苦想,唐天空則建議道:“既然此事如此棘手,你何不回唐府同諸位幕僚商議一番?”
關(guān)于這件事情,唐諾本不指望大伯父子倆能拿出什么好主意,因而但聞此言,就趕忙起身同兩人告辭,迅速離開了唐家老宅。
藍海龍派周思安來訪的目的其實非常清晰,仿佛在臺面上落下了一枚棋子,就看你湯鎮(zhèn)如何回應(yīng)。
若湯鎮(zhèn)不敢怠慢白身特使,證明傳聞中的超凡者亦不過如此,藍海龍當可繼續(xù)實施占領(lǐng)湯鎮(zhèn)的原計劃。
若湯鎮(zhèn)表現(xiàn)得較為強勢,喜歡到處搞事情的周思安自會挑釁湯鎮(zhèn),讓躲在背后的超凡者出面試探顏良的身手,藍海龍是否會改變初衷,也取決于這場比試的結(jié)果。
因此,若想令善城在短期內(nèi)不敢來犯,湯鎮(zhèn)不僅要表現(xiàn)出一定的強勢,更需顏良在同超凡者的比試中至少不落下風。
然而,不論是顏良,還是善城那兩位超凡者,他對其中任何一人的實力都不完全了解。
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陡然面對藍海龍擺出的棋局,他究竟該向哪個方位應(yīng)子?
他很想通過衰人系統(tǒng),再招募一位衰人過來幫忙,然而若非系統(tǒng)主動發(fā)來提示,就根本無法憑借意念捏碎腦海中的遂愿星。
尚未想清楚對策,已行至唐府門口,憶起唐天空的提議,唐諾趕忙命段安將眾幕僚悉數(shù)傳喚至偏廳,面對如此棘手的大難題,或許唯有通過集思廣益,方能擬定萬全之策。
熟料,未來鎮(zhèn)首第一次召集眾幕僚議事,便與之預(yù)料的走向大相徑庭。
“老夫認為,咱們需把每條大道兩旁的房舍裝飾一番,比如掛上鮮艷的燈籠……”
“掛燈籠?你以為善城特使是晚上過來??!依我看,最重要的還是多做些彩旗,如此才顯得熱鬧歡喜!”
“燈籠彩旗固然好,想些歌頌善城的口號也必不可少!”
唐諾聽到這里,掃過面前幾副奴才臉,直感意興闌珊——尼瑪,人家過來的目的,是為了探聽咱們的虛實,爾等不心生警惕倒也罷了,居然還打算把人家當成神仙供奉!
由此可見,他暫時將六曹和諸位里正晾在一邊的做法是完全正確的,因為大多數(shù)幕僚的想法,即代表了大多數(shù)湯鎮(zhèn)權(quán)貴的想法——在善城這個龐然大物面前,湯鎮(zhèn)只能老老實實聽其號令。
恐怕,在這類人心目中,野心勃勃的藍海龍,比他這個不靠譜的二少主更具威望。
唐諾臉上兀自陰云密布,偏偏主張掛燈籠的老頭還不識趣,非得請他做個評判。
“本尊覺得燈籠彩旗都不好!”唐諾慢條斯理地搖了下腦袋。
老頭驚訝道:“那需怎樣才好?”
唐諾又摸了摸鼻子,“自然是掛咸魚最好!”
此言一出,整座偏廳即刻炸開了鍋。
眾幕僚早看出唐諾心猿意馬,此時再聽到如此奇葩的答案,個個都將內(nèi)心的陰影面積,擴大到了偏廳之外。
待眾幕僚竊竊私語許久,始終未發(fā)一言的秦升方才猜測道:“莫非二少主是想告訴善城特使,咱們湯鎮(zhèn)早已咸魚翻身?”
唐諾很滿意對方為自己打的圓場,于是嘿嘿笑道:“我正有此意!只可惜咸魚聞起來太臭……”
他故意頓了半拍,“這樣吧,咱們索性什么都不掛!”
都不掛?這個……
盡管絕大多數(shù)幕僚均心存異議,可既然未來鎮(zhèn)首已經(jīng)做出決定,他們就不好再出言反對。
“那咱們用什么口號迎接特使呢?”老頭心有不甘地繼續(xù)問道。
“很簡單,”唐諾將兩手一攤,沒好氣道,“就沖其喊聲早來早滾蛋!”
老頭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這樣做恐怕不妥吧?”
“反正還需等到初九,”唐諾朝著眾人連連擺手,“你們?nèi)荼咀鹣认肭宄?,回頭再來這里定奪!”
結(jié)果唐諾并未給出明確答復(fù),只用強硬又不失禮貌的態(tài)度,要求除秦升以外的幕僚悉數(shù)滾蛋。
他深知湯鎮(zhèn)只能看強權(quán)臉色的觀念,已在這些人腦海里根深蒂固,因此并未打算浪費口舌做一場無力的辯駁。
只是在得到若干負面反饋后,他已清楚認識到,善城特使來訪這件事,或許是他迄今為止面臨的最大考驗,倘若稍有不慎,先前付出的努力都可能付諸東流。
待眾幕僚陸續(xù)離去,秦升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可惜劉康和公孫望這兩位有識之士不在,不然的話……”
唐諾聞言,更加來氣,“這特么都是膿包父親給兒子挖的坑!”
“待善城特使走后,”秦升不便非議失蹤的鎮(zhèn)首,只就著先前的感慨提了個建議,“二少主可親自去這二位幕僚府上登門拜訪,只是不能像對待湯鎮(zhèn)四位權(quán)貴那般……”
盡管對方并未把話說盡,但唐諾已知其意,無非是用較為委婉的語氣勸阻他,不要再將體內(nèi)的混世魔王放出來瞎胡鬧。
唐諾正待敷衍兩句,忽聞門外一片喧嘩,還沒來得及出去瞧個究竟,又見段安心急火燎地走了進來。
于是他納悶道:“段管家,何事如此慌張?”
“回稟二少主,”段安趕忙躬身道,“三位佐官和九位里正又來府上拜訪了!”
自唐諾拜訪過孫伯乾等四人,除唐樂以外的其他佐官里正均心態(tài)失衡,隔三差五就跑來唐府求見未來鎮(zhèn)首。
唐諾尚不愿同這些人相見,遂叮囑唐府上下,若佐官里正們來訪,只推托說他不在家中即可。
今日面對再度來訪的湯鎮(zhèn)權(quán)貴,原本唐府下人已例行撒了個謊,未曾想恰巧撞上出門離去的諸位幕僚,結(jié)果來訪者輕易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此時此刻,他們正將怒火發(fā)泄到下人身上。
“稍候你叫人出去回個話,”唐諾依舊不把這些人的意愿放在心上,“就說本尊已從后門溜走了?!?p> 可能是擔心段安等人不愿配合,他立刻又溫言道:“你們不用怕,無非就是被這些人罵幾句。”
“但是……”段安打算再渲染一番事情的嚴重性,“他們不僅辱罵咱們,還出言數(shù)落二少主!”
“他們無非說本尊是紈绔子弟兼混世魔王。沒關(guān)系,讓他們數(shù)落好了,換誰守候這么多天還被人戲弄,都會有這么大火氣。待他們把理智數(shù)落回來,自然就會……”
先等等!
紈绔子弟,混世魔王,戲弄,火氣……
唐諾話未說完,忽地眼珠子滴溜亂轉(zhuǎn),對于善城特使來訪這件事,似乎想到了新的應(yīng)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