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有所擅長,便會有所缺乏。
正如封疆深諳君王之道,不經(jīng)意間便可收權(quán)在手瓦解政敵,但卻很遺憾地身體羸弱難以習武;或是,正如小相國林言滿腔報國之志,但卻對舞槍弄棒沒有絲毫興趣;亦或是,正如我天生極擅武道,十歲便可擊敗中山國境內(nèi)所有敵手,但卻很痛苦地早早失去父親,好容易歷經(jīng)困苦重回國土,迎接我的卻只有和氏宗族的刁難和所護之主的猜疑。
但人之所以為人,就在于明知道有所缺乏,卻還是一往無前地努力,并用盡一切力氣去追尋那個一無所缺的完美的自己。
所以我恨封疆,但卻將他當做對手來尊重;我文武相輕,但卻將林言當做朋友來珍惜;但是對于林言的父親林夕,我是當真瞧他不起,不只是我,當初他還是魏闕闕首的時候,他的手下人中也多的是不尊他、不敬他的人。
而這,除了他父親文不成武不就,還整日里眠花醉柳、不務正業(yè)之外,或許還與他不管干什么都閃爍著一對桃花眼傻笑有關(guān)。
我被他兒子打了,他傻笑;他兒子被我打了,他依然傻笑;甚至于他兒子被胡嘯那廝拐跑了,他竟然還是傻笑!每每相國府內(nèi)或是林氏宗族中出了什么事,刀筆人總是跑遍大街小巷都找不到他這個該拿主意的人!日子久了,連他們家的刀筆人都學乖了——他們直接去找林言拿主意!也幸得林言分外靠譜,不管大事小事都能處理得妥妥當當,所以他爹做相國和闕首的那些年,林言得到了魔鬼一般的訓練和成長,林言才是背后真正在負責的人。
當這一切落在早已見多了父親受封疆迫害的我的眼中,我便只有一個想法——這男人真是軟弱可欺、毫不上進,他如何做得一家之主,他又如何配做魏闕闕首?更不必說,他如何配做一國之相?!
所以,當聽說他是經(jīng)歷了闕首文帖案,然后自己將自己給嚇死了,我第一反應便是好笑,然后沒有絲毫懷疑地就信了!
“和玉!”林淵的劍已然架上我喉頭,“你既然如此阻我報仇,那我便顧不得什么情誼了!你放心,等我報仇之后便自我了斷??!等到了陰曹,我們再做糾纏罷?。?!”
“你傻了嗎林淵!”我飛速后撤躲過劍光,“我哪里阻止你報仇了!他分明是借助機關(guān)逃走了!你小林家不是精通機巧的么???”
“若不是你故意露出破綻,他哪有機會逃?!”林家攜劍朝我刺過來,這死丫頭今晚興許是用藥過多壞了腦子,不去追仇人反倒殺起我來!我邊逃命邊在心里第一次真誠希望她弟弟林意能立刻出現(xiàn),趕快救場于危難之中!
“你這傻子!”我怒,“你沒看到他的臉嗎?。克墒恰?p> “你才傻子!你沒看到他蒙著面呢!”嘿,林淵倒教訓起我來,“我才不管他是誰!我只知道他就是殺我爹娘,又放火把我們家燒成灰燼的仇人!”
我怎么忘了,林淵姐弟是在林夕死去之后才被老相國接到相國府的,與從十歲起便跟胡嘯、林言廝混的我相比,他們自然沒有我熟悉林夕!如今這種情況,別說我只是憑自己對林夕的了解才懷疑他的身份,就算我能證明他真的是林夕,急紅了眼的林淵只怕也會選擇殺掉所有有可能阻攔她報仇的人!
不行!我迅速抽刀抵擋,長刀登時被劍劃出火星??!我還沒查清多倫之戰(zhàn)的真相,我還沒除掉西蠻王庭的叱奴軍死士,我可不能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人手里?。?!
“和玉!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不分青紅皂白地打我就算了,林淵還罵罵咧咧地,“你這個蕩婦!跟自家那個副將侍從曖昧不算,還跟來路不明的戲子勾勾搭搭!最不要臉的是,你居然還逼著胡嘯叫你‘師父’,成日里勾肩搭背、不清不楚!”
好吧,我翻個白眼,半個自己人也勉強算是自己人,但顯然,我的手并不這么想——我開始步步緊逼,長刀在手中流轉(zhuǎn)成圓,圓弧消失之處,是我有點聽不下去地一刀抵上了林淵的喉嚨!
“夠了林淵!你盡可以侮辱我,但對于非紅,還請你免開尊口!”喜歡非紅,不過是我一廂情愿,于非紅而言,我只是個“將軍”,或許充其量是個“救命恩人”——這或許正可以解釋他為何終年勤勤懇懇地為我做事;沒有我,非紅便沒了人情債,但沒了非紅,我不知道自己會怎樣,或許是正像現(xiàn)在這樣——重新變成那個草木皆兵、渾身是刺的和玉。
“你知道你是打不過我的,”我湊在林淵耳邊道:“所以如果你還想報仇,就聽我的!你負責打開機巧,我負責抓捕你的仇人!你放心,不管這人是何方牛鬼蛇神,我都要抓住他審個明白!”
“我還能信你嗎?!”林淵在我的鉗制下拼命掙扎。
“還記得胡萊和昔言的對話么?他們之間仿佛很是熟稔的樣子?”我道:“就在胡萊放走昔言和林小子之前,我已經(jīng)想到了昔言的真實身份,眼下,我絕對有理由懷疑這人也同家父之死有關(guān)?。?!”
“……”林淵偏過頭斜覷著我,好像過了老半天,她才終于動了動嘴唇。
可是,林淵一個“好”字還未說完,數(shù)支利箭就呼嘯著直沖我的手而來!而我的手,此刻正持刀抵在林淵的喉嚨上?。?!
肥海豚
小劇場—— 林淵:你這個蕩婦!……最不要臉的是,你居然還逼著胡嘯叫你‘師父’,成日里勾肩搭背、不清不楚! 和玉:胡嘯你說!我有逼著你叫我“師父”么? 林言:誒誒誒!你們吵你們的,非得扯上胡嘯做什么!還有啊林淵,別忘了你弟弟也管和玉叫“玉姐姐”,與其管胡嘯,不如先管管自家弟弟比較好!胡嘯!我們走! 胡嘯:哎來啦!嘿嘿嘿 和玉/林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