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悶哼像一記悶棍,被人狠狠地敲進(jìn)我腦子!
我突然就有了力氣!
貼身一轉(zhuǎn)!
我對著宗元蛟就舉起了胳膊,鐵索叮當(dāng),下一瞬就套在了他頸上!
迅速騰挪!我繞到他身后用力一扯!
一通猛咳立刻就驅(qū)散了我腦子里的悶哼。
“都住手!”我扯住鐵索,這是唯一有用的武器,“否則就叫你們的王死無葬身之地!”
眼前的叱奴軍死士有近十人之多!憑我的一柄長刀,還當(dāng)真不如鐵索有用!還真是要感謝宗元蛟一直將我錮在他身邊了!
“咳咳咳!”宗元蛟笑得齜牙咧嘴,“玉奴兒……你對孤王還真是狠吶!”
“閉嘴!”叱奴死士動作絲毫未滯,在我眼前依舊是越戰(zhàn)越酣!我惱了,“快叫他們住手!你明知道我是不會跟他走的!”
“他?”宗元蛟就是不肯讓我如意,“看來玉奴兒是知道我們的不速之客是誰了?那何不請他作答?”
他甚至得寸進(jìn)尺——
“孤王自然知道你會隨我們回去西蠻,但看樣子,我們的客人卻并不知道??!”
言下之意,竟是非要我同非紅說個明白了。
我真是搞不懂他,昔言都知道我同非紅已經(jīng)處于鬧僵的邊緣,想必種種情形昔言早已向他呈報過!而且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我在一廂情愿,非紅此來也不過是奉了封疆之命將我抓回天牢,那么,我是否跟非紅說清楚自己去意已決,又有什么要緊?
但,情勢危急,非紅就在我眼前,他身上的傷口正漸漸增多!
“非紅!”
我感覺到一雙視線旋即盯住了我。
“我告訴你!我絕不會隨你回中山的!”
我看過去,終于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一雙眼瞳。
“我和玉現(xiàn)在是西蠻王庭的功臣!我已被封為‘昭和’!”
那是一雙淺灰色的眼瞳,每當(dāng)有真正的情緒時,那顏色就會變濃。
“你不妨回去告訴封疆,既然他判我為罪臣,良禽擇木而棲,我和玉自然就叛國另投明主!”
此刻,那雙眼瞳變濃了,但我卻已分辨不清,究竟是什么情緒讓它變得如此濃重。
或許宗元蛟是對的,在我能再次讀懂非紅之前,徹底決裂對我們而言才是最好的。
“滿意了吧!”我扯著鐵索對宗元蛟低語,“快叫他們停下!”
宗元蛟終于舉起了左手。
頃刻,叱奴死士盡數(shù)攜著彎刀消失,來去之快,仿佛方才的一場殊死搏斗只是一場幻夢。
但,非紅捂著的小腹尚有鮮血涌出,那血腥氣刺激著我,不停地提醒我一切都是真實(shí)。
還好、還好……
雖受了傷,但不是致命傷,以非紅的身體,修養(yǎng)半月就會好的。
“你聽到了吧?”
宗元蛟帶著欠扁的得意,“玉奴兒說了,她現(xiàn)在是我西蠻王庭的功臣!是我宗元蛟的昭和!”
“你得意什么?”
我聽不下去,又用力扯得他一通猛咳。
“想他平安嗎?”宗元蛟對我低語,“那就配合我演戲,演到讓我高興為止?!?p> 四下殺氣分毫未減,我知道叱奴死士仍然守在我們身邊,只等宗元蛟一聲令下,便隨時能沖出來要了我同非紅的性命!
我只得松了鐵索,任宗元蛟把我扯進(jìn)懷里,“你看看,玉奴兒她自己都打定主意要跟隨孤王,你確定你能帶得走她?”
“還是別費(fèi)事了罷,孤王對你一個熱衷男扮女裝的侍從毫無興趣,也不想要你的性命,更不想為你一個無名小卒浪費(fèi)我叱奴死士的精力,你還是在孤王改變主意之前,趕緊逃命吧!”
男扮女裝?原來宗元蛟早就認(rèn)出了非紅!
非紅收了刀,卻仍是不走,只是看著我。
“還不快走???”
宗元蛟明顯沒了耐性。
“快滾!”
我催他。
“他要帶你去的地方很危險,”非紅終于開口,“答應(yīng)我,別沖動?!?p> “快滾??!”
“我會回來的,等我。”
“快滾?。?!”
非紅終于轉(zhuǎn)身離開,自卻未亭一別,他似乎又抽了個子,我看著他日漸高大的背影,心里滿是沒由來的感傷。
這樣的高大的背影,本該最能讓人依靠,可是誰能想到,非紅的秘密竟也像他的體格,越長越大,現(xiàn)在我看著他,從前的一切依賴和安全感都似昨日幻影,如今,竟然只剩了懷疑和不安。
“他走了,”我掙開宗元蛟,“你早知道他來了?!?p> “是,”宗元蛟笑笑,好整以暇地理了理他那身花哨的行頭,“從你在路上為阿鵬‘擋花粉’時,我就知道了?!?p> “是我喜形于色,才會自那時便被你識破,”我嘆氣,“不過你竟能一直隱忍不發(fā),這份耐性實(shí)在讓我刮目相看?!?p> “我的兵法泰半師承于你,”他有些得意,“如今終于小勝你一局,你不會這么小氣,記恨于我罷?”
“記恨倒不至于,”我惦記著非紅留給我的話,便趁他得意抓緊了機(jī)會套他,“只是,我知道你親來中山一定有什么目的,你今日便是用了這由頭將我騙了出來,有我在,你才好伏擊非紅。如今你目的達(dá)成,想來這地方,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帶我一起吧?”
“嗯?”宗元蛟覷我,“試我?”
“試你又怎樣?”
“呵,”他拉了我,仿佛小巷伏擊非紅從未發(fā)生,“走吧,說了帶你去,我不會食言的,我宗元蛟可不像你?!?p> 我搖搖頭,知道他還有諷刺我的話未說出口。
“你還真是記仇啊……”
“不錯,你叛逃的時候就該知道,我會把這個仇記一輩子?!?p> “比起你,還是三王爺?shù)钠庾屓烁?shí)啊……”
“阿鵬的脾氣?”他笑了,“他真正鬧脾氣的時候,只怕你還沒有見過?!闭f著,他突然拉過我,往我頭上插了一只簪子,又撿起伴紗草帽給我戴上,“戴好,”他認(rèn)真囑咐,“此行危險,輕易……別說話?!?p> 我摸摸頭上的簪子,那上頭刻的,隱約是一只魚?
這宗元蛟,簪子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