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他是她的東西，不許覬覦
“苦的，帶著腥味，不是很甜?！本爸购芸陀^地評價道，他的舌尖舔了一下唇角上殘余的血。
他松開了時九的手，望向了時九，一個人的身體怎么會這么冷，連同她的血液都很冷。
時九的瞳孔縮了縮，探究地看著景止的眼睛，“真的不好喝么？”
景止搖了搖頭，說道：“像咖啡因一樣，雖然苦，但是會上癮的味道。”
時九的心臟紛亂成一團(tuán)，面上卻波瀾不驚，了然地哦了一聲。
在某一瞬間，她像是受到了蠱惑一樣，亙古不變的長夜里，落進(jìn)了一束渺茫的光亮。
也許，除了收藏品，她更像讓他成為她的同類。
景止的指腹并不像是看起來那么光滑，帶著砂礫一般的粗糲感，那是經(jīng)常握刀的人手上特有的繭子。
原來這不僅是一雙拉小提琴的手，還是一雙拿刀的手。
他輕輕地拂過時九手上的傷口。
“傷口自上而下，由深到淺，當(dāng)真有這般巧合？”并不是質(zhì)問，也不是指責(zé)，只是輕輕地在問她。
她囁嚅著唇，從未覺得說話是一件如此艱難的事情，勉強勾起的唇角耷拉了下來。
云層堆疊，準(zhǔn)備室里漸漸陷入昏暗之中。
時九站在陰影里，神情有些落寞，她不想笑了，也不想再假裝很好了。
她低聲說道：“又被你看穿了?！?p> 臉色發(fā)白，有些難看。
她向來運籌帷幄，自詡看穿人心，卻沒想到，在遇到想要得到的事物，看上眼的人時，變成了一個笨蛋。
漏洞百出，像個拙劣的小丑。
此時正是一場盛大的交響樂，裊裊的樂聲響起，溫和如涓涓流水。
而那聲音卻在時九的耳邊漸漸消失，世界的色彩也漸漸暗淡，又只剩下了黑與白。
景止向前走了一步，拉著她的手，溫暖而修長的手包裹住了時九冰涼而纖細(xì)的手。
景止轉(zhuǎn)身，伸出手，打開了門后的燈，準(zhǔn)備室的燈光起來，橘黃色的燈光暖融融的。
他有些無奈地說道：“你終于不假裝很好了，路人甲小姐?！?p> 狹長的眉眼挑起，忽而笑了。
時九最是見不得景止笑的，笑得那么好看，是要勾引她？
她悶悶地說道：“嗯，我很不好，景止?！?p> 時九低著毛茸茸的腦袋，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清心寡欲，郁郁寡歡的樣子。
景止發(fā)現(xiàn)，似乎自己一笑，時九就特別聽話，他頭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美色誤人的天賦。
燈接二連三地亮了起來，房間變得一片通明，隔開了屋外的陰霾。
即便是腳骨折，第二天還是照常演奏，一塊小骨頭碎掉，踩著節(jié)拍器的時候，她不會覺得疼么？
即便在自己的手掌心劃開一道深刻的口子，還能若無其事地言笑晏晏，給他嘗嘗她的血？
他已經(jīng)看不清她了。
既脆弱又堅強，既溫柔又瘋狂，諸多矛盾的特性堆疊在她一個人的身上，但卻又像是本該如此。
像是一個萬花筒，每當(dāng)旋轉(zhuǎn)一個弧度，都會看到一個與以往不同的五光十色的景象…
在他們?yōu)閿?shù)不多的見面中，他每次都是這么叫她的，“路人甲小姐”。
在景止的潛意識里，他依舊覺得她也許并不叫林梓。
林梓這個名字過于溫柔，并不像她，而他的感覺通常很準(zhǔn)。
走廊上，工作人員郁悶地手里拎著一個藥箱，靠在墻上圍觀了片刻。
看著兩人拉著手，即便是一言不發(fā)都散發(fā)著戀愛的酸臭味。
工作人員默默搖了搖頭，低頭看了一眼藥箱。
只要顏值高，脫單很容易…
工作人員嘆了口氣，心中責(zé)備道，景少這人怎么這樣？讓他拎藥箱過來，結(jié)果自己光顧著和林梓手拉手？
他不知道林小姐現(xiàn)在好不好，反正他現(xiàn)在很不好……
工作人員感受了一下來自單身狗的酸楚，冷冷的狗糧撲面而來。
他默不作聲地從準(zhǔn)備室門口走了過去。
隨即又走了回來，噗通一聲，粗魯?shù)匕阉幭渫T口一放，憤然地走了。
單身狗怎么了？他單身他光榮！
這該死的戀愛的酸臭味……
時九將自己的手從景止的手里抽了出來，說道：“工作人員好像送了一個藥箱過來?！?p> 說著走到門口把藥箱拎了起來。
景止不急不緩地跟在她的后面，說道：“我?guī)湍阃克?，你一只手不方便?！?p> 大好青年景止覺得自己近來的思想境界很高，尤為地樂于助人，準(zhǔn)確地說，是樂于幫助路人甲小姐。
而時九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心里念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默默地?fù)u了搖頭，說了句不用勞煩。
把藥箱放在鋼琴架上，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景止。
時九熟練地掏出了酒精，棉簽，繃帶和膠布，消毒，包扎，輕車熟路，習(xí)慣了做這些事情。
一個鋼琴師最為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手。
時九劃傷了自己的手到底是什么樣的原因，讓景止不由得產(chǎn)生了懷疑……
“要是感染了就麻煩了，去醫(yī)院打破傷風(fēng)的針吧?！本爸钩谅暤馈?p> 時九依舊垂著頭，明明是只要一小截的繃帶，她卻綁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自己的手裹得像是一個粽子。
工作人員敲了敲門，說道：“景少，下面是你的壓軸表演了?！?p> “嗯?！睍r九偏過頭來，對著景止點點頭。
景止下意識地認(rèn)為，他這是得到了時九的同意，緋紅的唇角不由得帶上了一抹笑意。
拿著小提琴離開了準(zhǔn)備室，去往了后臺，準(zhǔn)備上場壓軸表演。
他前腳剛走，許覓柔下一刻就走進(jìn)了房間，林梓也隨即浮現(xiàn)在時九的旁邊，雙目赤紅。
許覓柔的身上還穿著原先給林梓的那件禮服，她的手指繞著發(fā)尾，說道：“我們談?wù)劙桑纸憬?。林姐姐什么時候和景少認(rèn)識的，以前我都不知道呢。你可是我哥的女朋友…”
她的聲音婉轉(zhuǎn)而嬌柔，時九從前是喜歡這樣的聲音的，會讓她產(chǎn)生一種保護(hù)欲。
只是遇到這朵小白蓮之后，就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反感。
時九嘴角牽起，淡淡地笑了，“糾正一下，許竹白是林梓的前男友，不是現(xiàn)男友，昨天晚上你用自殺威脅你哥，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結(jié)束了?！?p> 許覓柔聞言眨了眨眼睛，雙手托腮，鹿一般圓潤的眼睛注視著時九，悠悠地說道：“林姐姐，我會讓哥哥和你重新在一起的，放棄景少吧。我們不是說好了，我和你，還有哥哥三個人要一輩子在一起么?！?p> 沒人比她更清楚，林梓對許竹白的迷戀，有多么漫長，多么深入骨髓，十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說沒就沒…
“林姐姐和哥哥在一起，我和景少在一起，我們可以四個人一起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好不好??？”她雙手捧著心，楚楚可憐地眨著眼睛撒嬌道。
時九驀然回首，手已經(jīng)附上了放在口袋里的折疊刀。
她討厭許覓柔的理由多了一條，那就是她試圖靠近景止。
折疊刀應(yīng)聲綻開，倏然間刀尖抵上了許覓柔的下巴，刀尖貼著她的臉上滑上滑。
時九沉聲道，微微一笑：“許覓柔，你昨晚是你讓許竹白和林梓分手了，也是你找人追殺她，現(xiàn)在還說著一輩子，這樣假惺惺的你，讓我有點惡心?！?p> “你不覺得，自己恬不知恥么？”冰冷的刀片貼著許覓柔的臉，抵在了許覓柔的下巴上。
許覓柔嗤笑一聲，與時九對視，“林姐姐，你不會對我下手的，我了解你，握著刀，已經(jīng)花了你所有的勇氣了吧。”
時九的刀尖又近了一分，幽幽地笑了，貼著許覓柔的耳側(cè)說道：“你看錯了，我可不是林梓。景止是我看上的人，在我說不要之前，誰也不準(zhǔn)動?！?p> 刀尖上沁出一點鮮紅的血珠。
許覓柔的眼神有片刻的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