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磚頭拿好,為民除害
時九站在門口,目送者藍(lán)澤開著一輛極為騷包的酒紅色邁巴赫離開。
藍(lán)澤頭伸出車窗,對著時九揮了揮手,隨即縮回了腦袋。
時九卻對著坐在后座的景止笑了笑,伸出手揮了揮。
藍(lán)澤摩挲著自己新長出來的胡茬子,有點想明白了為什么景少說時九是個奇怪的人了,確實挺怪的。
又世故又出塵,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下手卻挺狠的,很矛盾的一個人,也很危險。
手指的指腹還有一些繭子,那不是鋼琴師手上的手,像是一個經(jīng)常玩刀的人的手。
藍(lán)澤就挺納悶的,他一個正常人,身邊怎么都是這些怪人。
看著挺正經(jīng)的,一個比一個黑暗。
大概怪人之間是會相互吸引的,難怪景少會暗戀人家姑娘。
嗯,景少是個變態(tài),他暗戀的姑娘也有點變態(tài)的氣質(zhì)。
夏金從距離時九家不遠(yuǎn)處的一個坑里,推出了自己的寶貝摩托車,灰頭土臉地從土坑里爬了出來。
他對著時九不好意思地遙遙揮了揮手,騎著摩托車揚長而去了。
時九的世界又安靜了下來。
冬日的風(fēng)帶著陡峭的寒意,日光也沒有多少溫度。
她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厚實的云層,今天晚上興許還會下雪。
時九裹了裹外套回家,隨即關(guān)上了門,回了家。
她低頭看向手,手上的繭子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長出來的,還有那些細(xì)密的疤痕。
這不是林梓那一雙白皙秀美的手,這是她的手,住在精神疾控中心的手。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天。
難道人的身體還會受到靈魂的影響?瘡痍遍布的靈魂,不能擁有一個完整的身體。
時九也是第一次做任務(wù),并沒有什么經(jīng)驗,她也不太清楚,這一具身體為什么會產(chǎn)生這樣的變化。
“林梓?”時九走上了二樓,然而沒有人回答她。
她不由得皺起了眉,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林阿飄到二樓之后就一直沒有下來,從夏金出現(xiàn)開始,她就消聲覓跡了,無聲無息。
后來景止來家里,林梓藏起來也情有可原,但現(xiàn)在時九呼喚她的名字都沒有回應(yīng),又是什么情況?
時九打開一扇又一扇的門,情緒變得有些焦灼,“林梓?”
她的腳步停留在了最后一扇門,那是二樓通往閣樓的一個小房間。
時九猶豫著伸出手,敲了敲門,問道:“你在這嗎?林梓?!?p> “嗯?!绷骤鞯穆曇粼跁r九的腦海里響起,微弱又渺茫,有些傷感…
時九不知道如何是好,收回了手,默默地站在了門外。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房子里的光線都變得有些昏暗了。
落地窗透出昏黃的落日光芒,林梓才說道:“時九,我還在么?!?p> 時九溫聲說道:“我在。林梓,我會幫你,無論是怎樣的要求,我都會幫你實現(xiàn)的?!?p> 她的聲音像是惡魔落在耳邊的低語,又像是天使賜予的奇跡。
善惡不辨。
“什么樣的事情都可以嗎?”
“我就是為此而來。”
時九的眼眸里沉寂著漆黑的色彩,如同黑夜張開了羽翼,透著猖獗的思量。
在時九也看不見的地方,她的身后有一對黑色的羽翼包裹著她的身體,尖銳的羽毛根根樹立。
即便是殺了許覓柔,或者是許竹白,那樣的要求時九也可以做到。
只要林梓想要她那么做的話。
“我想你把許竹白揍一頓,揍得鼻青臉腫,把他揍得他媽都不認(rèn)識。還有,把我以前收到的那些禮物都還給他?!?p> 林梓悶悶地說道,帶著點鼻音,像是剛剛哭了一場。
時九失聲笑了,眼底瘋狂的色彩盡數(shù)散去。
她還能指望林梓這個好人能提出什么樣違法亂紀(jì)的要求?
真是的,怎么感覺這個愛哭鬼,沒什么出息,也怪可愛的?
“不許笑!”林梓兇兇地說道。
“好,我不笑?!睍r九的嘴角卻還是忍不住勾起,“哭夠了?那我就開門了?!?p> 說著,她打開了門,看到了蜷縮在閣樓小窗下,透明狀態(tài)的靈魂體林梓。
林梓背過身體不看時九。
她透明狀的靈魂,單薄極了,幾乎要與空氣融為一體了,像是在風(fēng)中的殘燭,風(fēng)吹一口氣就滅了。
時九走近了林梓,半跪在地上。
林阿飄,就算是當(dāng)個阿飄,也不是個厲害的阿飄……
這樣想來,那些穿著紅裙子,披著長發(fā),長著利爪的阿飄們,真是阿飄中的大姐大,鬼道的個中強者。
“要把什么東西還給他?”
林阿飄頭埋在膝蓋上,目光并不看時九,手指指了指四周。
時九見狀環(huán)顧四周,墻上掛著許多的相框。
相框里的相片,記錄了林梓從一個羞澀而美麗的豆蔻少女,漸漸出落成一個溫柔而優(yōu)雅的鋼琴演奏者。
但林梓和許竹白的合照,無一例外都是三個人。
林梓,許覓柔,許竹白……
沒有一張是林梓和許竹白單獨在一起的照片。
閣樓不大,頂部就立時九頭頂一點點的距離。
有一個小柜子掛在墻上,打開一看,柜子里面裝著一個馬口鐵盒子。
時九打開了那個鐵盒子,圓形的鐵盒上里面是一只笨拙又可愛的卡通企鵝,企鵝的背后是雪白的冰山。
鐵盒里,有一枚紐扣,一朵干枯的白色月季花,一張第一名是許竹白,第二名是林梓的成績單,還有一塊跌碎了表盤的銀制手表,指針的時間已經(jīng)停止轉(zhuǎn)動……
就是這些像是破爛一樣的東西,被林梓珍而重之地收藏了起來。
林梓所有的青春年少時,懵懂的心意都是關(guān)于他。
從她鼓起勇氣告白,成為他的女朋友,到許竹白為了許覓柔和她分手,變成前女友,只是一周的時間。
有道是好聚好散,山水有相逢,給彼此留點體面。
最后林梓卻被許竹白斷手?jǐn)嗄_,名譽毀盡。
早知如此,不如不相見。
如此便可不相思,便可不相戀,便可不相欠。
但欠債還錢,欠命還命,那也是天經(jīng)地義。
時九默不作聲地關(guān)上了盒子,把墻上的相框都取了下來。
其中的相片都摳了出來,整整齊齊地疊成一沓也放到了盒子里。
人就是這樣奇怪的生物,情感很復(fù)雜,愛與恨交織在一起。
說不清,也道不明。
也無法放在天平兩端稱重。
時九換了一件黑色的連帽衫,戴上了一頂黑色的棒球帽,背包里背著那一鐵盒子,還有一塊隨手從門口撿來的磚塊,淡定地出了門。
時九在公交車上打了個電話給許竹白,不急不緩地說道:“許竹白,我們江城大橋見一面,就我們兩個人。分手了,我有些東西要還給你。”
“如果你不來的話,我就去報案,你妹妹買兇殺人,這事你也知道的吧?!彼卣f道。
當(dāng)女朋友么?斷手?jǐn)嗄_那種。
今天,她就要為民除害。
前座坐著一對依偎在一起的學(xué)生小情侶,聞言俱是身形一震,卻都不敢回頭看時九。
他們好像聽了一場了不得的恐怖愛情故事。
電話另一端,許竹白答道:“我二十分鐘后到。”他的聲音很平靜,淡若山水,對時九的話似乎并不驚訝。
他沒想到,這一去,就是被揍進(jìn)了重癥監(jiān)護(hù)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