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肯見我,躲著我就可以了嗎?”,敘陽哭得渾身發(fā)軟,癱坐了地上。
燕綏于心不忍,這可就有點難辦了啊。
“別哭了?!保︻伳艘话涯?。
千娘嘆了口氣,嘴巴里淡得厲害,掏了煙桿子出來解解饞。
他癱坐在扶風旁邊,長劍近在咫尺,敘陽目光迷離,緩緩站起身。
“呲啦。”,長劍出鞘。
敘陽將扶風的劍一把拔出,將之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小公子千萬別動?!保鲲L震驚地伸出手。
他的長劍是上等法器,鋒利無雙,又是上過沙場的,殺氣十足,不能亂碰的啊。
話音剛落,敘陽的脖子上割出了一條血痕。
血痕十分細,像是一條紅線栓在了脖子上。
“天哪?!保︻佄孀∽彀腕@叫,干什么想不開要自刎啊。
一直坐著的千娘,腳忽然動了一下,當看見那抹血痕后,嘴唇抿成一條線,又將腳收了回來,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只知道胡鬧。
說到底,敘陽心里是真的相信孟閼是疼他的,要不然也不會用以死威脅這招。
敘陽將孟閼的心理拿捏得十分準,一直緊閉的兩扇門從里面打開,孟閼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后。
“拉啊,你再用點力,本座保管你身首異處?!?,孟閼冷冷地說。
年紀不大,招數(shù)倒越來越下作了,孟閼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不悅。
扶風驚慌請罪:“是扶風不小心,請君上治罪?!?p> 孟閼環(huán)視一周,院子里來了太多不該來的人,她負手說:“除了敘陽,其余都出去?!?p> “是?!?,扶風說。
笑顏拉拉燕綏:“我們先出去吧。”
千娘沒等人叫,自覺地起身往外面走去,排骨一愣緊隨其后。
“可是?!?,燕綏擔憂地看了一眼。
笑顏也沒等他回答,直接上手拽著往外頭,燕綏腳步不停,卻回頭看了好幾眼。
“小公子,您把劍給我吧?!?,扶風伸出手,一臉小心地說,生怕敘陽一個激動,就把脖子給拉斷了。
敘陽別過頭,劍橫在脖子就是不動,他就不拿下來,看扶風能把他怎么著。
扶風無奈地看看孟閼,孟閼不悅地說:“他想拿著就拿著,你也出去吧?!?p> 既然孟閼這么說了,扶風也不再多言,轉身往外面走去。
園子里只剩下她們兩個人,孟閼睨他一眼:“扶風這把劍很重,舉著不累嗎?”
還真的很累,舉得久了連手臂都是發(fā)抖的,敘陽語塞,默默將劍拿了下來。
劍身極重,敘陽有點拎不動,借著劍尖落地之力,手這才好受些。
孟閼徑直走進屋里坐下,敘陽還站在外面,她說:“進來吧?!?p> “哦?!?,敘陽拖著劍走進來,劍尖劃過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聽得孟閼眉頭一皺,她看著敘陽在她身邊坐下,這才開口:“多寶閣叛族罪已定,奏文已上達蘼蕪宮,事情已無回轉之地,你還是死心吧?!?p> “你明知會害了索引姑姑,你當初還為何將此事鬧大?!?p> 質問的口吻讓孟閼不悅,她抬高聲音,一字一句道:“事到如今,你還要跟我繼續(xù)爭辯此事嗎?”
說再多又有何用呢,大局已定,不容更改!
敘陽吸吸鼻子,整理下情緒又問:“那事情當真無回轉之地嗎?你在蘼蕪宮當真一點話都說不上嗎?”
愿城是巫界最重要的一道關卡,除卻一位城主,又調了一位君上鎮(zhèn)守,可見都城對其的重視。
巫羅與孟閼,是蘼蕪宮的直系,深得長公主信任。
如今只是保下一個人,有那么難嗎?
敘陽灼熱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孟閼面沉如水,也許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將敘陽置于陽光之下,給他最好的,可也忘了耀眼的東西是眾矢之的。
如今進退無門的地步,是她自己造成的,只能一條黑道走到底。
“姑姑你說話啊?!保瑪㈥栃募比绶俚卣f。
說什么呢?她還有什么話好說,孟閼抬眼:“敘陽,姑姑身不由己,保不住你的索引姑姑了?!?p> “連你也沒有辦法了?”,眼眶里蓄滿了淚水。
孟閼手攥得極緊,她將索引當作親人,即使飛鉞臨終前沒有讓她照顧索引,她也會保護好她們。
可護了索引,便再護不住敘陽,孟閼精神不大好:“你也長大了,做事要有分寸,莫要再為難姑姑了?!?p> 淚水糊滿臉頰,敘陽抽泣:“那我要見索引姑姑,你讓我去見她,我想她了?!?p> “不行,你不能見她?!?p> “這個不行那個不行,我連姑姑最后一面都見不了嗎?”
孟閼閉上眼睛,不去看他的臉,忍痛說:“你要做的就是回客棧,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和多寶閣永遠劃清界限?!保@樣她才能對得起飛鉞,對得起索引。
猶記得那晚,索引跟她說的最后一句話,敘陽交給她了。
眼神忽然變得堅毅起來,既然交給了她,她便要護他一世周全。
梨心園外
紅色的園子大門緊閉,扶風就像是一尊門神,站在門前屹立不動。
一群人站在外頭,想聽也聽不到里面在說什么。
忽聞里面發(fā)出一聲尖叫,是敘陽的聲音。
“姑姑!”,敘陽驚叫出聲。
長劍握在手中,劍身從孟閼腹部穿過,敘陽舉著劍愣在當場。
扶風第一個沖進園子里,燕綏只差了一步。
“君上!”,扶風震驚地看向敘陽。
敘陽回過神來,渾身發(fā)抖,顫著手將長劍一把拔出。
劍上的鮮紅刺痛了燕綏的眼睛,他單膝跪在孟閼身旁,拿手捂住她的傷口,怒道:“掌柜,你怎能下如此重手!”
敘陽神智有些不大清楚,他驚恐地將劍丟到地上,說:“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p> 殷紅血液不停地從傷口里涌出,孟閼靠在椅子上,重重地喘息著。
血液染紅了燕綏的手,孟閼搖搖頭,按住他的手說:“我無妨?!?p> 扶風眼神復雜,提起自己的劍,將劍收回劍鞘中。
“小子年紀不大,心倒是挺狠的啊。”,千娘乍舌。
撫養(yǎng)自己多年的姑姑都能下此重手,兩人究竟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