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砂石村。
“往左邊來一點,誒誒誒?過了過了,再回去一點點,對對對,就這樣,不要再移動了?!?p> 李叔手里拿著設(shè)計圖,站在一處即將重建完畢的石屋前,抬著頭指揮村民們進行屋頂?shù)淖詈蠓忭敼ぷ鳌?p> 兩村民彎著腰立于石屋頂方兩側(cè),背上挑著略沉的石板,因受到石板阻擋目光受限,只能聽著站在遠處的李叔指揮:“可以放下了嗎,老李?”
“可以了,現(xiàn)在將石板往下放,慢一點,手里穩(wěn)住!”
看著石板終于安穩(wěn)落下,李叔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終是松下了一口氣,到這里,第六間石料堆砌的房子便徹底完工,從旁邊臨時搬出工作的木桌上提起水杯,李叔一飲而盡。
貝極倚在一處樹干旁看著忙碌的現(xiàn)場已有一會兒時間了,這些天由于李叔忙于重建村子的指揮工作,鐵匠鋪的活兒一直都由貝極一人包攬。
除了一些施工的器具,白天剩余的時間貝極都用于鍛造能賣些好價錢的兵器,不僅僅是因為自己購買滌塵草需要錢,也因為村子的重建工作,目前剩余的物料已經(jīng)遠遠不夠村子的建造所需了。
李叔這兩天沒少嘮叨,或許就在明天,他們一行又要再去一趟羅曼港,進行采購工作。
“明天么......”貝極喃喃自語,眼神失焦。
“或許,是時候考慮一下自己的去留問題了......”貝極心中一陣苦澀。
今天為止,貝極在砂石村的時間就快滿上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以來,除開初進村莊時,貝極為砂石村的二十余村民剔除了體內(nèi)的不明毒氣,再往后至今,貝極便再沒有為砂石村做過任何實際上有用的事情了,反倒是每日蹭著三嬸家的糧食,給砂石村帶來毀滅性的災(zāi)難......
要說為李叔幫忙鍛造器具,那只不過是貝極為了偷學(xué)更多的鍛造匠藝,賺取更多的金幣罷了。
與黑袍黑衣人半夜突襲村莊,地獄之牢士兵綁架威脅村民相比,他這些蒼蠅腿般的貢獻,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如若不是黑袍人盯準自己瘋狂攻擊,地獄之牢的士兵為了抓捕他綁架整個村子的村民,這砂石村的重建工作想必也不用做了,村民們也不用陷入一次接著一次的恐慌當中,他們的生活應(yīng)該會變得更好......
“想什么呢?”
一語打破貝極的沉思,連忙抬起頭,卻見梧拓一臉涂炭的呲著牙看著自己,搖了搖頭,貝極回以一笑,沒有講話。
“走,跟我?guī)兔θ?,多個幫手,今天我們或許能早些完工,”梧拓拍了拍貝極的肩膀,便拉著貝極朝工地上走:“老張叔把他家私藏了多年都舍不得喝的白酒給拿出來了,說是為了感謝你,你貝極幫他治療了傷口?!?p> “完了晚上咱幾個湊一起喝喝酒!”梧拓大笑了一聲,手里提著施工的器具先一步朝工地上走去。
貝極跟在后邊,腳步略微緩了緩,隨后又漸漸加快在后方跟了上去......
夜晚,稀稀落落還未施工完畢的半建筑旁,亮著多處篝火。
重建的這些日子,每每晚上,村民們便會聚在一塊兒侃一侃,大家吐露著近日里的不快或是趣事,熱鬧的氣氛比起從前,程度只高不少。
其中一處篝火旁,四人圍著一張方桌坐立,除開貝極,其余三人都有些明顯的醉意。
“我說,梧拓啊,”李叔紅著臉,舉著杯子問道:“你在帝國的時候,到底......到底學(xué)了個啥?。俊?p> “我看是啥也沒學(xué)到吧!哈,哈哈,”李叔自問自答,突然笑了起來:“也沒見你耍出啥本事來啊......老張你說是不是?”
“我看也是,”老張嘿嘿笑道。
“叔,話不是這么說,”梧拓手里舉著杯子放在嘴邊小抿了一口,又放下:“我這個人,可能天生存在感就是那么低。”
貝極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一小杯白酒,低著頭笑了笑,只是聽著桌上其他幾人的講話。
梧拓又接著說道:“你想想啊,我去山上鑿礦的時候,日產(chǎn)量每回在村子里邊一定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數(shù)二的,我比你多,”老張打斷梧拓的說話,強調(diào)道。
“但是這些,對一個天天躲在鐵匠鋪里的您來說又怎么知道呢?我說你當了一輩子鐵匠......”梧拓拍了拍桌子,身子有些晃悠:“當了一輩子鐵匠都不如貝極會打鐵,你......你服不服?!”
“嘿!你這小子,”李叔紅著臉笑容全無,眼神快速的掃了一下貝極,憋了許久終是擠出一句:“我……我不服?!?p> “老李啊,你還別不服,”一旁的老張開口道:“貝極這小子,五屬性全能,又是醫(yī)療術(shù)士,再加上不亞于你的鍛造匠藝,全方面的一個人才呀,你有啥不服的?”
“你……”李叔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
“誒誒誒,我說,”貝極終于是不得不開口,打斷了眾人的談話:“當著我的面......就不要一個勁兒的捧我了成嗎?我怕我會摔死??!”
拿起面前的小半杯白酒,貝極一口飲下,眉頭因為酒勁兒不由自主的緊皺了一下,遂笑著起身道:“行了,咱該吃該喝的也都差不多了,我就先撤了?!?p> “誒?就這么跑了?”梧拓懵逼的看著走掉的貝極,手順勢就伸出去拉,卻沒夠著。
李叔一把打掉了梧拓的手臂,擺了擺手道:“酒后有心事,就隨他去吧......咱接著喝。”
“會不會推酒游戲?”
“會啊,你肯定推不過我的啦!”
“嚯喲,來,來來來!”
“你先來!”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我給老張你倒杯酒?!?p> “危難之處顯身手,拓兒,替叔來喝杯酒?!?p> “誒?這就推給我了?”
……
離著熱鬧漸遠,貝極的心思便得以從酒桌上挪開,他晃晃悠悠行到熱鬧的邊緣處,抬頭看了眼星空,朦朧的半月孤獨的懸掛,一邊是嘈雜,一邊是死寂。
貝極收回目光朝著四周掃視,略作遲疑,便尋了一處屋頂翻身上越,衣袖隔空一揮,一個轉(zhuǎn)身躺進了屋頂?shù)拿┎莓斨校凵裰敝钡亩⒅斏系陌朐?,許久再沒發(fā)出其他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