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身后有一道目光注視著我,回頭看,原是師父站在院門處看著我,夕陽的余暉印在男子臉上,襯得格外溫柔。
“師父,怎不在樹下看書了”我擦擦額間的汗。
他不曾言語,走到我面前,掏出巾帕替我擦拭額間的汗,我忙想接過手帕,他卻輕輕打落我的手。
“臟”我看看滿是泥土的手,便罷了,不經意抬頭,目光便再也移不開了。
郎朗的長眉入鬢,載滿星河的雙眸,淡淡的暮光順著秀挺的鼻梁而下,櫻花一般的唇,每一個地方都美到極致,那種淡泊從容,遺世獨立的風采如山中的清泉,甘甜澄澈,當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他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視著我,認真的擦著我額間的汗和被灰弄臟的臉。
“師父,你真好看”我不知不覺便脫口而出,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真想有個地縫可以鉆進去。
他輕笑一聲,眼中是化不開的柔情與無奈,屆時的我不懂,原來愛慕一個人,當真是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直到后來,我才知道,那種簡單,繾綣的日子有多難能可貴。
天色將晚,菜卻還沒種完,師父彈指間有一道白光閃過,竟是將剩下的菜種全種好了,我唯有艷羨的看著師父。
潦潦的吃罷了飯,席間師父依舊沒吃幾口,我拒絕蛟珠姐姐的幫忙,換洗了師父的床單和自己換下的衣物,一切收拾妥當,師父吩咐我早些休息,明日早起教我習劍。
翌日,天才朦朦亮,師父便來敲門。
我揉揉惺忪的眼,看著還未大亮的天色,有些澀縮的又將被子裹緊一點,可是想起習劍的目的,終是精神抖擻的一掀被子跳下床,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拿起床頭昨日新買的衣物,一套青白相間的對襟半臂襦裙,衣服簡潔最是適合練劍。
熟悉的梳好麻花辨,戴上碧玉簪和扇面簪,簡單洗漱,拿起銀光劍,走出了房門。
山間起了微微的薄霧,桂花樹下,那絕美男子仍舊著一襲白色長衫,背對著我負手而立,我慢慢走近他,一陣涼風吹來,吹起男子的墨發(fā)和白色的衣角,我心中暮的一緊,這背影像極了那夢境中的男子,心中惶恐不安起來,卻見那男子緩緩轉過身來“夢塵,你來了”。
“啊......”我嚇得一下子蹲到了地上,眼看著他跑過來要扶我“不要,別碰我”我大叫著,男子緩緩收回了雙手,眼底里閃過一絲受傷。
我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看著他緩緩直起身子,又恢復了清冷的模樣“師父,對不起,我只是沒睡好,魔怔了”。
“無妨,過來”他背對著我緩緩走到桂花樹下停了下來。
我站起身子緩緩走到師父身旁,只見他伸手折了一枝纖細的桂枝,緩緩的舞動起來,身形千變萬化,快的只剩一個殘影,枝上的殘花飄落,白袍翻飛,猶如一條翩翩的驚鴻游龍。
他緩緩停下身形“此套劍法乃是天地玄法中的第二章,玄機劍法共九式,方才是前三式,你可看會了?”
“師父,徒兒愚笨,不曾看會”我不敢說舞的太快我根本就沒看清,心虛的眨著眼睛。
“那你再看一遍,這第一式墨微涼起破,破除章法,破除萬難”說話間身形暴起,招式不斷變化著。
“可看清了?”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我。
“師......父,徒兒”我難以啟齒的看向他,撓撓頭發(fā)。
他突然嘆了一口氣,卻是朝我走來“劍隨手動,目視前方,一劍刺出,手腕翻轉,舞出一道道劍花,就當你面前站著一個敵人,不留給他一絲機會,勢如破竹”。
他從后面環(huán)著我,兩手放在我的手背上,說話間帶動著我的手腕,淡淡的清荷香氣襲來,微涼的手指交疊,卻漸漸更加溫熱,我臉紅的如煮熟的蝦子,他說到勢如破竹猛然間刺出一劍。
“可記住了?”他又問,見我不答,一遍又一遍的教著“此次入山大典,危險重重,時日太短,為師只能教你些簡單的,加上你有百年法力,只要事事小心,也不妨事”他低頭看向我,距離太近,他的呼吸打在我臉上,我有些手足無措,愣愣的看著他的眼睛,他也正一瞬不瞬的看著我,時間防似靜止了。
“姑娘,用些早膳吧”蛟珠手里端著一碗清粥正站在院子石桌旁。
我才覺大夢初醒般,掙脫了他的懷抱,端過蛟珠手中的粥掩飾般的喝了一大口。
“好燙”我忙將粥放在石桌上,捂著燙的通紅的嘴唇。
“怎的這般不小心”他好氣的拉下我的袖子,細細的端詳著。
“師父,我沒事,是我大意了”端在手里便覺得有些熱,只是方才心緒不在這,順手就端起喝了。
他從懷中掏出清枝露,打開蓋子,倒出一點清亮的藥,就要往我嘴上摸,我忙攔住他“師父,我沒事,現(xiàn)在摸了藥還怎么吃粥,不如抹在手上吧”他端詳半天,終是執(zhí)起我受傷的手,兩排牙印深深的烙印在手上,比之昨日的血肉模糊已是好了很多,結了一層深深地痂。
他細細的涂著藥,專注的神情有種莫名的吸引力。
簡單的喝了粥,師父坐在石桌上看書,我練起了第一式,他偶爾抬起頭指點我一下,約莫兩個時辰,我已是累的胳膊酸痛抬不起來了,本來便不熟練的招式便更加無力。
他將書放在石桌上,站起了身“用這第一式攻向我”。
我自是知道師父法力高強,只是我手中執(zhí)劍,師父手中卻空無一物,我有些猶豫,師父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無妨,你只管出招”。
提起劍,挽出一道劍花,刺向師父,只見那白衣男子身形巋然不動,劍到了眼前,卻見他右手一抬躲過劍,手卻毫無顧忌的朝我手中的劍柄奪去。
手腕傳來一陣痛楚,劍已被奪取,人也慣力的朝地面摔去,一雙有力的手一個漩身間接住了我,我被擁在懷中,四目相對。
“你沒事吧”他關切的看著我,在我目光的注視之下,他忽然從白衣翩翩的公子變?yōu)辁Q發(fā)童顏身著灰衣的老者,我驚訝不已。
“有人來了”他將我松開,將劍遞到我的手中,說話間有一道空谷畫眉般的女聲響起“夢塵姐姐”。
拐角長廊處一前一后走出兩道身影,紫衣的傾城女子手中提著個食盒,無奈的跟在白衣女子身后“霜兒,說了多少次了,不可逾越?!?p> 兩人走上前行禮“拜見師祖”又對著我“師叔”,我無可奈何的扶起兩人手臂。
霜兒拉著我的手,臉上露出大大的笑,我點點她的鼻子“怎么想起來看我了”。
“霜兒想姐姐了”她搖搖我的手臂。
“昨日是誰跟我鬧別扭來著,嗯?”我好笑的看著她。
“霜兒錯了”她撇撇嘴。
我望向玄清秋“玄清姑娘可是有事”。
她上前一步“秋兒一直無緣得見師祖,如今得見師祖,自是要多來侍候孝敬,今日秋兒坐了幾樣點心特來給師祖品嘗”。
老者微點了頭,我忙接過食盒“夢塵還沒嘗過玄清姑娘的手藝,不知能否沾沾師父的光”。
“師叔說笑了,師叔若是喜歡,秋兒定日日給師叔做點心送來,只是還請師叔不要如此見外,喚我秋兒便好”她微笑的看著我。
“就是,就是”玄清霜也附和著。
“其實我二人此來還有一事”她面色忽然變的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