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游之等六名準圣計劃采用流轉之法,五名準圣深入地底探查六爻神紋,一名準圣在外掌管中洲大局,每月流轉一次。但庾亮說出中洲部分修士心懷異端的實情,王游之聞言不禁發(fā)怒。
謝太安道:“王閥主不必發(fā)怒。人心難治,自古便是如此,不說別的,縱然是我謝閥之內(nèi),我也不敢擔保所有修士都能顧全大局。不過如今中洲危急,正是非常時刻,必須要用非常手段!我等六修突破準圣,又統(tǒng)領七閥一道,我認為我們必須先做一個表率,上行下效,這才能使得人心齊一?!?p> 王游之思考片刻,道:“謝居士說的不錯,自從我等突破準圣后,只是和古神大戰(zhàn),一心想著擊敗古神,逆轉局勢,從來沒想過統(tǒng)一人心的事情。正所謂,內(nèi)不齊,則外戰(zhàn)必?。∥铱唇璐似鯔C,我等是時候該正式理一理中洲的人心了。”
庾亮拱手道:“王閥主,中洲大閥向來以王、謝為首,若要使得中洲人心歸一,此時恐怕還是要勞煩兩位。只要兩位領頭,我等緊隨,中洲誰敢不從?”
王游之點頭,道:“既居其位,必擔大任!這還有什么多說?我建議,三日之后,立即召集中洲萬宗,我等六準圣宣告應對大劫的種種策略,同時統(tǒng)一人心!到時候若還有人敢不顧大局,只想私心,無論是誰,我都要滅之祭大道!”
此番會談完畢,以王游之、謝太安為首,六名準圣聯(lián)名號召中洲萬宗修士,齊聚王閥云城,商議大事。
三日之后,中洲修士云集,在王閥云城南面的紫極山紫極殿聚會,殿上大能眾多,殿下修士無數(shù),所有中洲宗門的關鍵人物都到齊,即便是一些偏遠的小宗門也派了人來,眾修士殿上殿下林立無窮。若是在平常時候,中洲宗門也許不會到得這樣齊全,但此時非同往日,正是古神大劫洶涌,中洲危急難測,關乎所有中洲修士的生死命運之時,而中洲的生死大運說到底便是寄托在中洲七閥身上,再細說,便是寄托在這中洲六準圣身上!
因此今日,六準圣發(fā)出號召,所有中洲宗門都立即呼應,無論路途遠近,緊趕慢趕,全都齊聚于此,共商大事。
紫極殿正中有六方高大玉座,白玉為質,云龍作紋,高居眾修士之上,其中正是六名準圣落座。王游之居中,謝太安、溫太真居左,庾亮、陶五柳、冬鬼居右,威勢無邊。再往下,有十八金座,雕刻云霧雨露,又有螭蛟作紋,上面坐著的是中洲七閥的重要人物,有王閥王瑞之、王夢之、王伯遠,謝閥謝太萬、謝太尚、謝蘭芝,桓閥桓靈寶,庾閥庾翼、庾白鳶,溫閥溫柳卿,陶閥陶華陽等等。
在大殿最后有三十六錦座,花團滿簇,以靈花神草為紋,上面坐著的是中洲僅次于七閥的大宗首領,有廬陵宗宗主劉惔、華靈宗宗主楊九華、天星宗宗主趙玉搖、玄滄宗宗主韓伯清、地極宗宗主衛(wèi)連嶺等等。
大殿外面便是其他宗門修士,也各有落座,招待周全。
日頭逐漸興起,陽光照耀紫極殿,眾修士落座之后,相互寒暄一陣,便都閉口沉默起來,正是因為如今古神禍亂猖獗,各家宗門都受損傷,因此眾修士都是憂心忡忡,無心多言,只等王游之開口,要看今日商談的是何等大事。
王游之端居玉座,環(huán)視中洲眾修士,此時在紫極殿上,雖然修士眾多,但卻十分安靜,所有修士都將目光聚集在王游之身上,期待他開口。
王游之點了點頭,對旁邊王伯遠揮了揮手。王伯遠拱手遵命,立即釋放靈法,催動紫極殿上空九座大鐘奏響,“鐺鐺鐺——”鐘聲悠久長遠,古老之中又帶著些許凄涼,正如同中洲的的多難的命運一般,令人聞之感慨。
眾修士聽了鐘聲,都將身體坐端正,迎頭向殿上拱手道:“王閥主及諸準圣大能在上,我等有禮了?!?p> 王游之及其他準圣也都拱手還禮道:“諸位遠來,一路辛苦?!?p> 王游之接著道:“今日我等六準圣聯(lián)合號召中洲萬宗修士聚集,諸位都不辭辛苦,齊聚我王閥云城,我王游之先謝過諸位了!”
眾修士都拱手道:“王閥主多禮,我等不敢當?!?p> 華靈宗宗主楊九華道:“王閥主何必多禮?中洲如今危急,雖然暫時平靜,但古神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突然來襲,我中洲生死存亡還要仰仗六位準圣大能。這些路途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這華靈宗乃是在溫閥之南,庾閥之北,憑借九華神山為根基,道法傳承深厚,正是僅次于中洲七閥的一等一大宗門,宗主楊九華為人豪邁,頗有大抱負,此次古神大劫中,華靈宗在宗主楊九華的帶領下出力不少,而且楊九華和庾閥大長老庾翼乃是少年好友,因此華靈宗是庾閥最堅定的支持者。
王游之笑道:“楊宗主深明大義,胸懷中洲大事,實在令人敬佩!若是中洲都是向楊宗主這樣的修士,何愁古神不滅?”
王游之說完這話,眾修士立即心中暗震,他這番話表面上是夸贊楊九華,但實際上話中有話,乃是暗中點出有修士處事不妥。
眾修士都暗道:“今日紫極殿議事恐怕不是好辦的,看來王閥主心中有怒,今日怕是要施展凌厲手段了?!?p> 楊九華更是精明人物,立即便聽出王游之的話外之音,此時笑道:“王閥主這是怎么說的,如今古神為禍,中洲危急,自當所有修士一條心,以王閥主等六準圣為首,共抗古神,難道在此關鍵之時,還有修士懷有私心,不顧大局嗎?”
旁邊庾翼不禁微笑,暗道:“我這老友真是越老越奸詐,他倒會先給王閥主開路了。”
王游之擺手道:“此事暫且不談,我先將今日紫極殿之議的大事說出?!?p> 王游之接著道:“今日中洲萬宗齊聚我王閥紫極殿,我等要商議的事情也不多,只有兩件大事?!?p> 眾修士拱手道:“王閥主請講?!?p> 王游之道:“這第一件大事,便是如今中洲的戰(zhàn)局問題。自從當初王庾大婚之變后,古神出世,化郗閥為奴,覆滅桓閥,毀滅謝閥丹塔,攻陷九幽,占據(jù)中洲北部,我等中洲修士和古神大戰(zhàn)無數(shù),但總是勝少敗多,即使我等六準圣突破成功,也仍然在古神面前落入下風。這便是中洲的實情,我說的是也不是?”
眾修士聞言都不禁悲嘆,道:“是也,是也,想我中洲乃是四洲最上,秉承圣人巨大傳承,但誰能想到如今在古神面前敗得如此不堪?”
王游之道:“我等六準圣回顧過往戰(zhàn)事,反思中洲敗局,得出一個結論。中洲慘敗至此,誠然有古神強橫的原因,但也有極大的緣故是因為我中洲人心不齊!”
眾修士問道:“古神來襲,人人拼命,王閥主為何說人心不齊?”
王游之道:“表面看上去,中洲萬宗都全力應對古神大劫,戮力同心,但實際上卻是人心散亂,各謀私利!我不說多,只有三個問題,望諸位仔細思考?!?p> 眾修士都道:“請王閥主發(fā)問。”
王游之道:“我問諸位,古神來攻,諸位是否愿意死戰(zhàn),哪怕自家修士戰(zhàn)死到最后一人?”
眾修士立即沉默,中洲傳承久遠,這是優(yōu)勢,同時也是弊端,中洲宗門最害怕的便是自家傳承千年乃至萬年的基業(yè)毀在自己手中,如果古神來襲,他們或許會頑強抵抗,但若到了真正生死存亡的地步,大部分宗門的選擇絕對是以保存自家基業(yè)為先,絕不會拼到最后一人。
王游之再問:“我問諸位,若是古神攻來,攻打的乃是臨近的宗門,而這宗門與自家交情一般,甚至交惡,諸位是否會全力相助?”
眾修士更加沉默,中洲修士修為強橫的眾多,大能也是眾多,絕對是勝過其他三洲,但論到人情義氣,卻又是四洲中最為淡薄的。中洲萬宗之間勾心斗角,相互算計,正是各掃自家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若是古神攻打鄰宗,大部分宗門只會觀望,頂多派出少量修士幫手,卻絕對不會傾盡全力幫助,而有些宗門甚至會幸災樂禍,這更不用多說。
王游之第三次發(fā)問:“我問諸位,若是古神來襲,有一樁大事要自家宗門去辦,此事若是成功可大敗古神,但卻會使得自家宗門完全覆滅,此等犧牲之事諸位是否會做?”
王游之這第三問更是誅心,說起應對古神大劫,中洲萬宗一個比一個大聲,但若真有這等犧牲自家,保全中洲的實情,大部分宗門都絕對不會愿意去做。
王游之發(fā)出三問,整個紫極殿上安靜如地底深淵,連最細微的呼吸聲都能聽見。眾修士想要說話,但卻說不出,因為王游之所言句句都是實情,這三問如同堅針一般直接刺到中洲萬宗的最薄弱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