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7 重登大菩提 物是故人非

　　冬鬼奇襲九幽，九幽之地的古神修士大部分被抽調(diào)，隨原先的第三神主郗萬濤攻打九幽，喪生于三山五河之間，因此九幽防備薄弱。

　　冬鬼起初勢如破竹，一日便攻占九幽東面三分之一土地，但接著郗凡出世，領(lǐng)桓園神土修士來援，雙方苦戰(zhàn)。

　　最后九幽軍以血戰(zhàn)之力，暫時占據(jù)優(yōu)勢，攻占大菩提山，收復(fù)九幽一半土地，與古神大軍以鹿泉山為界，雙方東西相隔，暫且休戰(zhàn)。

　　這一日，冬鬼領(lǐng)九幽軍重登大菩提山。

　　眾修士在山腳仰望，只見大菩提山上荒草凄凄，亂石林立，舉目破敗，四顧幽幽，不由得心中悲傷。

　　神山依舊在，只是故人非！

　　想當(dāng)初冬鬼和林三端坐大菩提山，金光普世，瑞氣沖天。二主講法談道，萬鬼圍坐于山前聽法，直說得天花亂墜，遍地涌泉。何等大菩提山！何等九幽氣象！

　　但今日重登神山，所見只有荒草連天、雜樹糾纏，所聽只有冷泉咚咚、野鹿呦呦。

　　當(dāng)日無上神山，今日金光不再；當(dāng)日講法二主，今日只見孤身；當(dāng)日聽法諸鬼，今日多有死滅！

　　山河如舊，故人如何？

　　當(dāng)日同歡樂，今日不同歸！

　　嗚呼！奈何！

　　冬鬼望大菩提山許久，面前浮現(xiàn)九幽當(dāng)年繁盛景象，二主慈悲，眾鬼歡樂，勝仙人之處，比神人之所！

　　前事種種，都似乎在眼前，歡聲笑語，都仿佛在耳邊。

　　尤其是林三的身影，音容笑貌清晰可見，仿佛他從未逝去，仿佛他就在這大菩提山前，正對冬鬼談笑不止。

　　冬鬼心中像是有一座山壓著，一句話都說不出。

　　手下諸鬼也都神色凄凄，不發(fā)一言，安靜地立在冬鬼身后。

　　許久，冬鬼才抬步向上，同時揮手示意，令諸鬼登山。

　　諸鬼重登大菩提山，所見種種舊景，回憶種種往昔，無不垂淚嘆惋。只有冬鬼面無表情，一句話不說，也不嘆氣。

　　一直到了大菩提山山頂，此處有神殿神堂，在殿前有講法高臺，但都是破敗無彩，荒廢許久。

　　冬鬼飛身上了講法高臺，盤腿坐下，四處環(huán)顧。

　　高臺旁廣植菩提樹，此時正枝繁葉茂，郁郁蔥蔥，微風(fēng)拂動，掀起綠浪，發(fā)出嘩嘩之聲。

　　冬鬼正看在這些菩提樹上，雙目略微呆了一呆，接著轉(zhuǎn)頭痛哭！

　　諸鬼見狀都立即拜倒，悲道：“道主！道主！何以至此！”

　　冬鬼垂淚如雨，悲鳴道：“當(dāng)日我和林三共種這菩提樹林，今日神樹沖天，枝葉繁茂，為何不見林三？為何不見林三？哎呀呀！為何不見林三！”

　　“林三！林三！今日繁繁好景，我與諸鬼重登大菩提山，為何沒有你！為何！為何！”

　　“輪回有途兮？亡魂有靈兮？血兮親兮，君往何處？君何不歸！”

　　冬鬼四顧失神，彷徨落淚，時而悲吼，時而哀泣。

　　在場諸鬼無不痛哭。

　　情發(fā)于心，悲源于樂。冬鬼雖為準(zhǔn)圣，又深修佛道至法，論到無情無欲，世上少有人能比得過他。但思念起林三，冬鬼仍悲傷不能自已。

　　莫勸他人悲垂淚，未到自家傷心時！

　　冬鬼悲哭許久，終于散了苦淚，重歸清凈平和之心，此時端坐講法高臺，眺望大菩提山上下，心中暗道：“林三，你雖不在，但我感覺你時刻不離我。九幽為你我辛苦建造的基業(yè)，我縱萬死，也必要護(hù)住這地！”

　　又暗道：“林三，此番我將使驚天大策，此策兇險，我雖為準(zhǔn)圣，但也無法預(yù)料此策的后果！但時勢至此，正如開弓疾箭，絕無回頭余地！林三，你要佑我！”

　　冬鬼心中暗定大策，雙目炯炯如放金箭，渾身閃彩霞，目光堅定，望著大菩提山，又望向更遠(yuǎn)。

　　三日之后，冬鬼召集手下各部大能，在大菩薩山山頂神殿，商議大事。

　　冬鬼道：“諸位，此番我九幽軍疾出海中，攻伐九幽，收復(fù)舊土，如今大事已將完成一半！此為諸位齊心之力，血戰(zhàn)之功！”

　　眾修士都拱手道：“全是道主英明！”

　　冬鬼道：“常言道，行百里者半九十！又有道是，渡水中游，有進(jìn)無退！我等雖然攻占九幽一半土地，但若不能盡復(fù)九幽之土，此事不能叫做成功！而且，如今古神新起準(zhǔn)圣領(lǐng)軍立于彩鹿山場，如狼待羊，如鷹等兔，我等雖有小勝，但形勢不容樂觀！”

　　諸修道：“道主有何明見？”

　　冬鬼道：“我觀如今局勢，特立下大計。如今戰(zhàn)局緊急，我冬鬼便做一次獨斷之主，諸將聽令！”

　　眾大能立即跪拜，道：“屬下等謹(jǐn)聽。”

　　冬鬼道：“今日之勢，有進(jìn)無退，我命令九幽軍明日便全部集結(jié)，越過鹿泉山，直攻彩鹿山場，必須要將古神完全驅(qū)逐出九幽之地，必須要使我九幽軍完全收復(fù)舊土！”

　　眾大能聞言都驚訝，不說黃尋、田仲陵二修，就是袁無舌、彭蠡等九幽舊將，也都心頭驚訝。

　　因為之前和古神大戰(zhàn)，眾修士都見識過郗凡的恐怖手段，九幽軍雖然拼死占據(jù)優(yōu)勢，收復(fù)了大菩提山，但說到將古神大軍完全驅(qū)逐，這極為艱難。

　　但袁無舌等九幽舊將對冬鬼都是萬分的忠心，雖然心中有疑惑，但此時都拱手道：“謹(jǐn)遵道主命！”

　　黃尋、田仲陵對視，都覺得不好，立即出列道：“道主，我等認(rèn)為此事可容商榷?！?p>　　冬鬼揮袖道：“兩位宗主，無需多言！此番復(fù)九幽故土，乃是我九幽必須要完成之事，縱然我九幽所有修士喪生，也必要將此事達(dá)成！二宗主援助乃是出于道義，此番決戰(zhàn)我并不對二位強(qiáng)求。”

　　黃尋、田仲陵連話都沒說完，便被冬鬼駁回，只好訕訕苦笑，返回原位。

　　冬鬼接著下令道：“袁無舌聽令！我命你領(lǐng)六部惡鬼為左路大軍，越過鹿泉山，從左側(cè)突襲古神大軍！”

　　又道：“彭蠡聽令！我命你領(lǐng)大舜三部為右路大軍，沿鹿泉山右側(cè)大河前進(jìn)，從右方突襲古神大軍！”

　　又道：“郭英、楊華聽令！我命爾等領(lǐng)隱宗修士暗藏潛行，在鹿泉山周圍關(guān)鍵處布下連天大陣，以陷殺古神！”

　　眾大能都拱手道：“遵命！”

　　冬鬼道：“至于那古神準(zhǔn)圣，便交給我對付。那準(zhǔn)圣雖強(qiáng)，但畢竟新生，九幽雖曾陷落于古神之手，但說到底仍是我親手立下，是我本家之土，明日我便催使九幽之土力量，攻那準(zhǔn)圣！如此大事幾成！

　　黃尋、田仲陵見冬鬼排布諸軍，而對霞海、靈云修士不做安排，不禁暗道：“此戰(zhàn)雖然兇險，但我等二宗若是無所作為，恐怕不是良策。”

　　二宗主拱手道：“道主，我等二宗也愿請戰(zhàn)！”

　　冬鬼笑道：“二位宗主何必辛苦？此戰(zhàn)兇險，我等九幽諸部為復(fù)舊土，萬死不辭。二位宗主之前援助已經(jīng)足夠，此番不必冒險了?！?p>　　黃尋道：“道主此言莫不是將我二宗當(dāng)作外人？我等此番既然跟隨道主入九幽，便是也抱了誓死之心，如今大戰(zhàn)將臨，豈能畏縮？我等二宗愿請戰(zhàn)！”

　　冬鬼笑道：“好，既然二宗主有如此壯志，便請二位前往鹿泉山之北，那里有一處金屑泉，地勢險要，隱晦難識，正是埋伏的好去處，二宗主領(lǐng)軍藏于其中，到時候，我等大敗故古神，二宗主疾起出泉，屠戮殘軍。二位覺得可好？”

　　黃尋、田仲陵立即心喜，暗道：“若讓我等隨左右兩軍與古神死戰(zhàn)，我們絕對要想辦法推辭。但讓我等埋伏，卻是好事。到時候趁亂取利，不正是最好？”

　　二宗主忙拱手道：“謹(jǐn)遵道主命令，我等二宗正愿效命！”

　　冬鬼微笑。接著又振臂道：“諸位，九幽我土，古神為賊，此番必將逐賊復(fù)土，不成此事，枉為九幽之修！”

　　眾修士都振奮吼道：“正有此意！”

　　大事商定，眾修士退去。

　　晚間，冬鬼又密召袁無舌、彭蠡、孫無空、郭英四人商談。

　　冬鬼道：“諸位，先前大殿議事，有那靈云、霞海宗主在場，我有關(guān)鍵之事，不好說出。此番我等五人密談，正沒有外人，我要做些叮囑?！?p>　　袁無舌道：“我等曉得，我看那二宗主不是什么好貨，此番來我九幽，名為援手，卻未必有什么好心。”

　　冬鬼道：“且不談他們。我且問爾等，明日突襲古神，有多少把握？”

　　袁無舌道：“道主放心，古神雖強(qiáng)，但斗志不堅，最讓我等畏懼之處，唯有古神那新出的準(zhǔn)圣。到時候，只要道主能將那準(zhǔn)圣纏住，我等諸部疾出，將古神軍殺亂，再回過頭來于道主聯(lián)手，定能一舉破敵！”

　　但冬鬼立即搖頭道：“諸位有所不知，明日之戰(zhàn)，我只能化一具分身出去，本體卻要留在大菩提山。至于其中原因，我不可多說，唯請諸位相信而已?！?p>　　眾大能聞言都不禁驚訝，張口欲問，但又最終閉口。

　　冬鬼問道：“諸位，若是明日我以分身出戰(zhàn)，這分身有我五成力量，諸位以為勝算如何？”眾大能都不禁搖頭，唯有孫無空微笑。

　　彭蠡道：“道主，我等雖有拼死之心、奮勇之志，但那古神準(zhǔn)圣卻是恐怖，若無道主親自出手，我等恐怕難辦。”

　　袁無舌道：“道主，此事風(fēng)險巨大，敢問此事是否還有詳細(xì)商討的余地？”

　　冬鬼擺手道：“不行！明日大戰(zhàn)必須要起！此事堅定，天塌地陷也不能改變。”

　　袁無舌聽了冬鬼堅決之言，便不再多說，他心中明白冬鬼定然有大事謀劃，雖然不知道具體如何，但他仍然選擇絕對地信任冬鬼。

　　冬鬼道：“我知道此番大戰(zhàn)艱難，擊敗古神恐怕機(jī)會不大，但若是次之如何？”

　　袁無舌問道：“如何次之？”

　　冬鬼道：“敗古神困難，若是阻攔古神三個時辰，無論發(fā)生何事，都使其不能越過鹿泉山半步，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