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是看上去的那種完美。
它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極致的美。
飽食、解渴、排毒、治療這些都是附加的。閆寒吐出的大片穢物都是體內(nèi)的毒素,因此作為最為純凈的自然,它會將其全部排斥、溶解。
這就像靈丹妙藥一樣在人的意識中本來就應(yīng)該擁有的效果。
但它真正的面目是,給予幸福。
這種幸福不是窮人獲得了金錢,不是犯人得到了寬恕,不是富人買到了健康。
它給的幸福,是從你接觸到的那一刻起,就覺著什么都不需要了。
它是良性的,不僅會沖刷你體內(nèi)的毒素,更會洗滌你的靈魂使其得到升華。
因為你知道,被它包裹之后什么都不需要去思考。
不需要衣,因為只有自己。
不需要食,因為它會供給。
不需要想,因為它將替你擺脫所有煩惱。
它的完美,是讓你隨意伸手就能得到一切而又心安理得。
“……這種感覺就像是擺脫了三千煩惱,人生再無牽掛?!遍Z寒在將與云泥接觸時的感受徹底解釋清楚了以后又說道:“其實一開始我能清楚的感受到,我的身體在緩慢下沉的同時它也在像水一樣緩慢的回升。我聽到了你們的呼喚,但是當(dāng)我眼前的世界被金霧籠罩以后就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就像一種名為幸福的毒,輕輕的拍打著我的眼瞼讓我閉上。那種從四面八方襲來的感受幾乎要把我的骨頭都酥了,我從未有過這么幸福的感覺。當(dāng)時我只有一種想法,睡一會,就沉溺一會。如果一定要找一個理由的話,那應(yīng)該就是它,能給予我這世上最大的安全感?!?p> 明明是在描述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可閆寒的侃侃而談卻讓熊炎后脊發(fā)涼。
熊炎很清楚閆寒描述的是什么。
于絕望中誕生的極致,永遠都不再需要任何事物的感受。
好一個溫柔鄉(xiāng),直接讓人成佛了。
“那你當(dāng)時,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出來?那樣的話,后面什么事就都沒有了?!毙苎撞桓以偌毾耄驗樗ε氯绻幸惶?,他們?nèi)齻€人都陷入云泥無法自拔的場景。
墮落在溫柔中,再無雄心壯志“幸福”一生的那種感覺,是讓一個人死更可怕的事。
因為他還活著,卻又等同于消失了,甚至連所謂的怨恨都沒有。
閆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抽了一支煙,說道:“云泥反饋給身體的感覺實在太舒服了,因為我是從二樓被蘇禪踹下來的。那種巨大的沖擊導(dǎo)致我就像是一個飛速行駛的足球一樣撞進了云泥里,你們知道我當(dāng)時身體上的感受嗎?”
見兩個人搖搖頭,閆寒繼續(xù)說道:“就像昨日我被蘇禪一腳踩進云泥里的感受一樣,但是不同的是,昨天的力度小,我們只覺著舒服。但今天是被大力甩了下去,你們可以幻想一下從二樓五體投地墜落時的痛苦再將其轉(zhuǎn)換成快感。就是那種感覺,撞擊的力度越強、接觸的面積越大,身上的舒爽就越是難以形容。”
熊炎也點燃了一支煙,沉思了半響,緩緩的抬起頭:“所以,這極致的溫柔其實是致命的毒藥?”
閆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點頭卻不說話。
蘇禪也聽的后脊發(fā)涼,她不知道她的無心之舉竟然會帶來這樣的后果。
若時光可以倒流,她肯定不會這么做的。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她心里很清楚眼前這兩人不是壞人,他們對于塵世肯定也有著許多的牽絆。
可是如果是因為自己,導(dǎo)致他們迷失了靈魂再也無法自拔甚至無處可尋的話,那對他們的家人來說,將會是何等的懲罰?
“或許這就是迷失靈魂的方式吧?!遍Z寒輕輕的說道。
熊炎緩緩的站起身,溫柔的把手搭在蘇禪的腦袋上,輕描淡寫的說道:“這不是你的錯,到是你的沖動讓我們獲取了非常重要的情報。”
“這云泥,就是一條收割靈魂的黃泉路啊?!遍Z寒心里這么想著,卻沒有說出來。
蘇禪像做錯事的孩子,更像是深深的后怕導(dǎo)致的無法言語,低著頭撥弄著衣袂:“委屈的說道,卡布奇諾我不要了,布丁也不要了……”
熊炎嘆了口氣,深知這件事對兩人的影響,于是轉(zhuǎn)移話題道:“看來這座小城咱們是呆不下了,換地方吧。”
兩人默不作聲,熊炎便繼續(xù)道:“可惜了那云經(jīng)的內(nèi)容,咱們還是沒有得到?!?p> 閆寒卻從背包里取出了一個本子遞了過去,說道:“沒多少內(nèi)容,一天就寫完了?!?p> 熊炎詫異的接過密密麻麻卻沒有幾頁的筆記,恍然失笑道:“忘了你是書法老師了?!?p> 閆寒嘆了口氣,苦笑道:“以為云經(jīng)有什么重要內(nèi)容呢,除了贊美以外也就一些注意事項?!?p> “原來這豬八戒就是云主的使者?”一直想打破自身尷尬的蘇禪吐槽道。
熊炎輕笑了一聲,從背包里取出古書晃了晃,說道:“這本古書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指引我們進入內(nèi)城的圣堂里。所有的疑惑,或許都會在那里得到解答?!?p> 閆寒點頭:“嗯,但是這圣堂只聽名字看位置就知道不是那么容易進入的。咱們昨天也在鐘樓上看到了,越是往里,建筑群也就越密集。那里肯定人滿為患,估計朝圣的人少不了?!?p> 熊炎向窗外看了看,快到晌午了:“咱們出發(fā)吧,別在這呆著丟人現(xiàn)眼了。”
“可是咱們下一步該去哪?”蘇禪疑惑道。
以目前熊炎繪制的地圖來看,縱貫內(nèi)外的云墻總計有四圈。
先去哪里都可以,所以閆寒提議道:“夕陽西下,咱們?nèi)ノ鞒堑耐馊Φ诙?,也就是所謂的三環(huán),根據(jù)地圖上的描述也不遠。如果運氣好了,咱們能趕在夕陽前在鐘樓上看到不一樣的奇景?!?p> 熊炎微笑道:“也對,畢竟距離夕陽更近了些?!?p> “可是為什么要去第二城?咱們對這里還不是太熟悉,貿(mào)然深入一圈的話,我擔(dān)心會出事?!?p> “能有什么事?”閆寒白了蘇禪一眼卻也知道此時對方還沒有完全從自責(zé)中走出來,她只是單純的想為大家做一些事情彌補自己的過錯。
熊炎會意,笑道:“大致的情報咱們都已經(jīng)獲取了,再加上閆寒手抄的云經(jīng),咱們差不多能裝成合格的云民了。就算裝不成,也可以甩鍋給其他三城不是?大不了就說咱們是北城最外圈的城區(qū)里來的,什么都不懂就是了?!?p> 最丟人也無非是多出了一次糗而已,實際上待不了多久,只要情報收集的差不多肯定就該換城了。
但是這件事閆熊二人都很識趣的沒有說出來,怕蘇禪難堪。
云都的建筑群雖然看似復(fù)雜,但重要的通道還是被空了出來。
于是三人順著北城的陽光大道,腳踏祥云一路西行了四個小時,終于抵達了西城邊緣。
“怎么這云都那么大?走了四個小時,腿都累壞了?!睕]急著進入西城,蘇禪坐在路邊吐槽道。
“不斷擴大的圓,當(dāng)然是越向外,面積越大了?!遍Z寒自覺的蹲下身,溫柔的對蘇禪的腿肚子揉捏,算是變相的告訴她自己沒有生氣。
蘇禪本就思想單純,此時自然更是受益:“你還會按摩?手法還那么好?!?p> 熊炎站在一旁笑道:“閆寒可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就連我們輔導(dǎo)員都整日贊不絕口,白女票了很多次?!?p> “所以都說我是輔導(dǎo)員的馬屁精啊?!遍Z寒笑著吐槽一聲,更是一副賤樣的對蘇禪說道:“我還會豐胸呢?!?p> 蘇禪下意識的低下頭看了眼胸前的溝壑,恍然醒悟怒喝一聲竟然又踹出一腳!
“流氓!”
看著閆寒飛出兩米,熊炎無奈的苦笑道:“你啊,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