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座基本坐滿富家子弟,中間的紅木長凳則多是平民。富家子弟坐滿了第一排,都在討論著戲院的花旦。
“聽說這里的當家花旦是血族人?”
“市井之言,何須在意?!?p> “我看倒不像空穴來風……血族有個家族,姓林。”
“這有什么關系?”
“李公子您真是說笑,月紅戲院在盛京有名之極,您該不會不知道那花旦的名字叫林夙塵?”
那人皺了皺眉∶“一介戲子,難不成我還要特意去了解?”
“呵呵,一介戲子?怕不全是這樣。如果涉及血族,那這花旦可是大有來頭啊?!?p> 白芷淺啜一口茶,聽著那些人的竊竊私語,覺得有趣極了。
崔嵬也算是血族人,但是從他身上未看出什么厲害之處。
這林夙塵……
“客人,您要的桃花釀和紅絨糕?!?p> 小二也是一身青衣,眉間一點紅。
白芷道了謝,那小二甩袖施禮,身段竟也有一些意思。
前世看的戲多了,也就有些了解。偷著閑里,那戲院的鑼鼓聲聲,戲子的水袖翻飛,也就印在她腦子里,成了不可多得的夢。
紅絨糕就是用玫瑰花瓣做的糕點,一口咬下入口即化,甜而不膩,難得的美食。桃花釀味道醇厚,又不過于辛辣,因為溫過的原因,有些暖融融的香氣散入心里。
此情此景,桌上此等美食,何人不醉呢。
花鼓敲了兩下,鑼響了幾聲,一個身著水袖青衣的女子報幕,柔婉將簾子拉開。
后面是紙板的橋、水,一棵繁茂的桃樹。
因為喝了一杯桃花釀,微醺的情調(diào)漸漸蔓延,那臺上大紅喜袍的男子面容有些模糊起來。
金紋的喜袍,金紋的喜帽,扯的紅花也是大紅的上等綢布。念了幾句道白,男子謫仙一般的氣質(zhì),音調(diào)也低沉悅耳,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喜袍上明顯的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金紋麒麟。
就連那腰帶,也紋上一朵一朵的金花,雍容華貴至極。
昏昏然里,她記著這幾句∶
“生平早奏,韶華好,行樂何妨。
愿此生終老溫柔,白云不羨仙鄉(xiāng)。
惟愿取,思情美滿,地久天長。
百年離別在須臾,一代紅顏為君盡。
春色撩人,愛花風如扇,柳煙成陣。
行過處,辨不出紫陌紅塵。
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那扯的紅花舞了幾舞,后來出現(xiàn)的紅衣女子想來是花旦,果然是清麗無雙的面容,絕色而柔婉,一身喜服穿在她身上多了些高雅的滋味,聲音三分柔七分剛,不卑不亢。
此景,白芷似乎離得很近很近,又好像離自己很遠很遠。
這詞她是聽過的,正是《長生殿》中的幾句。
這是她第一次聽的戲,與當時不同,這次的戲,更為真實,更讓人驚艷。
但身體里又有什么在撕心裂肺。
她仿佛就在戲臺前站立,淚水一點一點的溢出眼眶,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嘀嗒”聲。
“百年離別在須臾……”
戲臺上的人用著戲腔字字懷情,婉轉(zhuǎn)道出,又有無盡的無奈,無盡的思念。水袖輕輕揚,頹然觸地,在紅木的臺子上慢慢滑動。桃花花瓣在飛揚,又像在舞動,被大紅色的喜袍映的多了些溫柔蒼白。
她幾乎就要伸出手去觸碰那道落寞的背影。
就在這時,腦子里傳來一點疼痛,耳畔是光神焦急的聲音∶“醒醒!”
剎那回神,她還是坐在那張雅座上,面前一張放大了的男人的臉,正茫然無措的掂量著她的錢袋桌上還擺著十余個鼓囊囊的錢袋,看著就裝滿了錢。
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白芷默默念了一句什么,然后地里崩壞的一聲響,那人就被藤蔓捆了起來。
白芷極其淡定的將錢袋收好,開口∶“騙銀子的?”
那人掙扎兩下無果,干脆不開口。
其它座位的人,都還沒醒,而且有幾個被扒的只剩襯衣,情景極其慘烈。
戲臺上什么都沒有。
這個青衣小子,正是剛才門口賣扇子的那人。
轟隆一聲,藤蔓被震碎,青衣小子拍拍身上的灰。
顯然,風系的。
直覺告訴白芷,這人有來頭。
身上的青衣雖然樣式普通,但里子卻是極好的綢緞。
“沒想到你醒的挺快?!?p> 青衣小子拍完灰,風系靈力便洶涌的向白芷襲來,白芷閃身,躲過。
“你這步法……速度不錯。你叫什么?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