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姐是個,像是有著裂痕的玻璃杯的,女孩子。
無論注入多少水進去,也絕對,沒有裝滿的一天。
她家人俱在,容貌上也得天獨厚,明明就擁有支配控制周圍人的,強大力量。
從小學,到初中,升高中,不管他在哪里,必定是受到追捧的那個。
但即便如此。
卻像頭總是饑餓的野獸般,被寂寞,給侵蝕啃咬著。
然后,讓這個杯子出現(xiàn)裂痕的,禍首,并不是其他任何人。
而是養(yǎng)父,與我。
“維鵲有巢,維鳩居之?!?p> 杜鵑鳥,每當?shù)搅艘荒曛?,下蛋的季?jié),就會趁著喜鵲外出的時候,將喜鵲的蛋,從樹上巢內(nèi),推落下去。
然后,將自己小孩的蛋,下在喜鵲的巢里。
我就是杜鵑鳥,立于,被推落的生命之上,聆聽著,歌詠春天的呼喚。
“和你,還真是一模一樣。”
隨著父親布置下來的主題,我的筆,畫下的杜鵑鳥。
伴隨著姐姐的話,在我耳邊響起。
——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我真的是鳥,如果這樣的話,就不用……體會這么激烈的,痛楚了。
深夜,偶爾的,有過那么幾次,姐姐會跑進我的房間里來。
“別出聲?!?p> “就這樣,靜靜的讓我待一會?!?p> 她從背后抱著,裹著被子的我,腳很夸張的,將我鉗住。
然后把頭,埋起來。
洗發(fā)水的味道,沐浴露的味道,散發(fā)著,和我身上一樣的,味道。
看著月亮,一點點的,一點點的移動,一直到,一直到清晨破曉。
她睡的安穩(wěn)踏實的面容,以及早已風干的淚痕。
我該用何種方式,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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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個電話過去,不就好了?!?p> 換好運動服,她懶散的躺在床上,蜷縮成一團,朝我丟來手機。
屏幕上,那個被我輸入過無數(shù)次,卻始終沒有,按下?lián)芴栨I的,號碼。
“喂?你在哪里?還不趕緊給我……”
“老爸,是我。”
這種心情,我該如何去形容?
相隔了一年半的對話,以這種形式,被續(xù)上。
“小七?”
“是我,爸。姐姐她,現(xiàn)在在我這里?!?p> 之后,她便將電話奪了過去。
說了一通,就掛斷了。
我與姐姐,兩人肩并肩,俯視著,錢塘江兩岸的,夜景。
如此炫麗,多彩。
而我與她,只能是黑與白。
“你和他,還在一起嗎?”
“嗯。”
她仿佛,失去了平時的強勢,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
“他沒有,對你動手吧?”
“動手,對我?”
“他要是敢,我就會在他沉睡的時候,干掉他。”
“讓他永遠永遠的,就這樣沉睡下去,再也睜不開眼睛?!?p> “沒錯,我就是這么愛他?!?p> 在那天夜里,手機小小的液晶屏的光線,好幾次,好幾次,淡淡地,暈染上她的輪廓。
我只是凝視著。
連房間也暈染成藍色,在深水之底,兩人獨處。
“你說,我該怎么辦?”
還是和那時候一樣的,姐姐的味道,從背后傳來。
只是一直這樣下去,向下沉淪而去的夜晚。
姐姐也好,我也好,就像這樣,什么改變也沒有。
毫無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