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水牢里是分不出白天和黑夜的,安瑾琛醒來時冷曦月還蜷在墻角睡著,她昨夜帶來的那支蠟燭已經燒盡了。安瑾琛默默祈禱著宋嬤嬤能早些來將冷曦月帶走,這里陰暗潮濕,實在不是一個孩子應該久留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幽閉的水牢內突然響起一陣孩子的哭聲“嗚嗚——嗚嗚嗚嗚”
安瑾琛聽到哭聲著急地問:“月兒怎么了?”
“我....我怕黑”冷曦月小聲地答道。
安瑾琛柔聲寬慰:“別怕,我在呢!你要是害怕就到我身邊來?!?p> 冷曦月縮在角落里不敢動彈,仍舊是嗚嗚地哭泣。
“哐——”的一聲,石門緩緩地打開,宋嬤嬤拾級而下,剛入內便聽見孩子的哭聲,她手持蠟燭尋聲而去,一下便找到了墻角里的冷曦月,她怒氣沖沖地揪起冷曦月的衣領,兇神惡煞地質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我...”冷曦月哭哭啼啼的,連句話也說不利索。
“我出去再與你算賬!”宋嬤嬤拽著冷曦月憤怒地離開了。
安瑾琛知道她被帶走了心中也就長舒了一口氣,若是讓她看見自己受刑時猙獰的表情一定會嚇壞她的。
宋嬤嬤將冷曦月一路拎到水牢外,原來進出口就是金陵臺后花園里的那口枯井,枯井下面有臺階,沿著臺階一直走便能深入水牢。冷曦月暗自記下方才走過的路線。
宋嬤嬤左右張望了一番,確定四下無人才關了房門。
“啪!”帶刺的藤條毫不留情地落在冷曦月的背上。
“啊!”冷曦月吃了痛下意識地叫出了聲。
“不許嚷!”宋嬤嬤一邊厲聲呵斥一邊掄圓了臂膀再抽下去。
冷曦月強忍著不敢叫出聲,鼻涕眼淚卻早已混作一團,她抱著腦袋討?zhàn)垼骸皨邒邉e打了,我錯了!我錯了!”
宋嬤嬤停下抽打,稍歇一會兒,叉著腰厲聲質問:“哪里錯了?”
“我....我....不該....不該跟著...跟著嬤嬤下去?!?p> 宋嬤嬤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追問道:“還有呢?”
冷曦月確實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過錯,索性就放聲大哭了起來:“嗚嗚——嗚嗚—”
“你在水牢中有沒有同他開口說話?”宋嬤嬤的眼神如冰冷的利刃一般直視著冷曦月。
冷曦月對著這樣一雙凌厲的眼睛是說不出一句假話的,她忐忑地答道:“說...說了?!?p> “這便是我要教訓你的原因!”宋嬤嬤說話間額上青筋暴起,不由分說地又抽了一記。
那年的冷曦月尚小,嬤嬤每次打她時她都充滿了怨恨和恐懼,直到多年后她才明白嬤嬤的良苦用心,隔著漫長的歲月回溯這段時光,她才感知到嬤嬤給她的關愛和溫暖,只是那時嬤嬤已經不在了。
她畢竟是個女孩兒家,經不住毒打,宋嬤嬤既要讓她長長記性又要保全她的性命,最終抽了十三下以示小懲并警告她不得再下水牢也不準將此事告訴旁人。
冷曦月領了罰一瘸一拐地從宋嬤嬤房里退出來,她悶悶不樂地走回房間,正巧見紫玉倚著軒窗暗自垂淚。
紫玉聽見背后有聲響,慌張地擦干眼淚,迅速地轉過身,沖著冷曦月擠出一個疲憊的笑容:“你昨夜去哪里了?我從外面回來時都沒見著你,可急死我了!”
冷曦月指了指對門宋嬤嬤的屋。
紫玉略帶歉意道:“這次是我不好,留你一個人睡覺,以后一定不在夜里出去了,但你也不能總纏著宋嬤嬤,她年紀大了,沒精力照顧你?!?p> 冷曦月乖巧地點了點頭。
紫玉正要去準備午膳,冷曦月突然在背后拽住她的衣角。紫玉回過身,只見她手里鋪著一張白帕,白帕上有一只死掉的小蟲。紫玉走近后觀察了一下,若有所思道:“這應該是水蛭吧,在鄉(xiāng)間的水稻田里是很常見的,只是你可別輕易招惹,這東西吸人血呢!”紫玉繼而補充道:“不過我聽父親說火可以燒死水蛭?!?p> 冷曦月聞言定定地看著白帕上的小蟲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