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保安笑呵呵地點點頭,附和道:“我見過,可沒意思了?!眱杀0补笮Α?p> 安梅拉起丁蘭:“姐,不要生氣。那種臭男人,不要也罷。咱們是回啊還是跳啊?!?p> “回,沒心情了?!倍√m雙腿發(fā)軟,眼睛望著大門,冷幽幽的說:“這活著還有啥意思?”
安梅見丁蘭情緒消沉,心情不好,擔(dān)心她回家出意外,便說:“咱們別回。咱們進去聽音樂,就是不跳,聽聽音樂也是好的?!?p> “不錯?!迸直0操澇傻溃骸奥犚魳纺苷{(diào)劑人的心情,驅(qū)散心底憂愁?!?p> 突然丁蘭自言自語:“不行,明天我去國土局,找他要車鑰匙。”
安梅拉住丁蘭的胳膊:“別想了,姐,走吧,咱們進去坐一會,明天再說明天的事?!?p> 瘦保安推住丁蘭的肩膀:“就是,進去,聽聽音樂再走?!?p> 安梅挽住丁蘭胳膊朝舞廳門走去.
兩位保安站在原地聊開。胖保安說:“咱們這兒真熱鬧,隔三岔五就有人鬧離婚。有哭的,罵的,笑的,啥人都有?!?p> 瘦保安說:“全是找舞伴鬧下的麻煩。跳跳舞健健身就算啦,還非要找個什么舞伴,給自己找不痛快?!?p> “你知道什么?舞伴就是情人!”
“別瞎說。你這話說的太絕對了,容易傷大眾感情。人家有些人就不是?!?p> “你說誰?”
“劉其師傅就不是。”
“劉其?嗯,知道,就那個教人跳舞的老師傅。嗯,不錯,確實沒聽說他和舞伴有啥丑聞,也沒見過他們家的人來這兒鬧?!?p> “所以說,你說話要注意影響,別瞎咧咧惹人?!?p> “你的水平高,我向你學(xué),行了吧?!?p> 兩保安嘻嘻哈哈的說笑著走向大門。
第二天上午,丁蘭來到國土局,進了管理科的辦公室。
李本天坐在辦公桌旁拿著一張報紙看報。他聽到沓沓沓高跟鞋的腳步聲,抬頭去看,見是丁蘭進來,沉下臉,頭一扭,不嘲理她。
丁蘭見李本天的臉冷冰冰的,她心生怒氣,大步走過去,一把把李本天手中的報紙搶過來,扔到桌子上,怒沖沖的說:“把鑰匙給我?!?p> 李本天黑著臉,低沉的說:“不給!”
丁蘭強硬的說:“不行!”
屋里還坐著幾個人??茊T小卓走過來站在丁蘭身旁,關(guān)心地問:“嫂子,來做啥?”
丁蘭說:“你說他開的那輛車,有我的一半沒有?”
小卓模棱兩可的說:“那輛車,你能坐?!?p> “什么你能坐?那輛車有我的一半?!倍√m毫不客氣地說,“他不讓我坐,卻拉著一個妖精舞伴四處兜風(fēng),可牛皮了!”
另一科員小王聽后,“撲哧”一聲,捂住嘴偷偷笑。
李本天黑著眉眼罵小王:“笑什么!我想拉誰就拉誰,用不著她管?!?p> 一聲鎮(zhèn)三方。明看是李本天訓(xùn)小王,其實是借這句話壓住屋里的幾個科員不要起哄,又頂了丁蘭。
果然,屋里冷寂下來。幾位科員不吭聲,站起來一個個走出屋門。小卓也不敢再多言,不吭不響離開了。緣何李本天敢這么說,因為他當過這個科的科長,人們給他留面子。
人們走了。丁蘭的嗓門也高了幾分:“我是管不著你了,你厲害!要和我離婚,可法院在未判決離婚之前,那輛車有我的一份,你就得給我車鑰匙。”
李本天被說住,但他還是硬著頭皮撐:“給了你車,我出去辦事就不方便了?!?p> “你辦啥事?當個小科長能辦國家大事?你也就是給房地產(chǎn)商人跑跑腿罷了,還跟我擺譜?!倍√m不屑地嘲諷。
李本天不吭聲,頭扭向一邊,不看丁蘭。
丁蘭有些不耐煩:“快點,給我。你開著車沒意思,也就是拉著個舞伴到處跑。還不如我上班開車省點力?!蓖耆抢掀艑瞎目跉狻?p> 可李本天卻聽得極不順耳,他抬高嗓門,大聲說:“你怎么老舞伴舞伴的說,這么難聽。告訴你,我開車是為了辦公事方便。”
“辦公事方便?你真會編!滾得遠遠的去吧!公事坐公家的車,有公務(wù)用車,何必要你開自己的車?”
“開自己的車方便,公家才有幾輛車?”
“好,你不給我車鑰匙,我也有辦法?!?p> 丁蘭出了門,上了三樓。
李本天知道她去找韓局長.他拿出支煙點著,抽煙思考。抽完煙,他站起來,走出屋門,準備到外面去躲一躲。剛走到門庭,碰上小卓。
小卓問:“老李,你干啥去?”
李本天說:“到外面去散散心。你嫂子搞得我麻煩得很?!?p> 小卓看了眼樓梯,討好道:“嫂子上樓找韓局長去了?!?p> “知道,”李本天也看了眼樓梯,低聲說,“要是你嫂子找我,就告她我出去了,讓她出來找。”
“讓她到那里找你?”
“你就說不知道?!?p> “哦,明白了。嫂子等不住你,就回去了?!毙∽炕腥淮笪颉?p> “哎,就這個意思。”李本天的話剛落,衣袋里的手機震動。他掏出手機看,心里倏地變的不舒服,是韓局長的電話,不能不接:“小李,你來我辦公室一下?!边@是韓局長要他去。
李本天到了韓局長辦公室。他一進去,身高體壯,滿頭白發(fā)的韓局長板著臉,指著他沒頭沒腦訓(xùn)斥:“你怎么搞得?把車鑰匙給了她,一人一半?!?p> 李本天能聽出,這是丁蘭讓韓局長朝他要車鑰匙。他極不高興,不滿地問:“莫非,局長還要管我離婚的事?”
韓局長聽后,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吼道:“離婚是法院的事,我不管你這號閑事。問題是丁蘭找到這兒來了,她說的有道理,你們沒離婚之前,汽車有她的一半。你說我該不該管?誰讓我當這個破局長,誰讓我當你的證婚人?”
李本天倏地垂下頭不吭聲了。當初,他從部隊轉(zhuǎn)業(yè)回來是被安置到市郊,離市區(qū)50里地的一個農(nóng)機站當副站長。他去看了一下,一個破院子,一排平房,幾間倉庫。院里停著一臺的收割機,站長穿著一身沾滿油膩的帆布工作服,爬在收割機上正在修理機器。站長對他說,你要是能修了收割機,你就來。修不了,就別來。他心想,這么偏辟的地方,我還不想來了。說他不會修機器。就拿著檔案回到市里請求重新安排。安置辦的人說,你找單位,找好地方這兒給你辦手續(xù)。他找了一年,沒找下合適單位。不是單位效益不好,就是人員超編,搞得他心焦意燥。他是農(nóng)家子弟,在市里舉目無親,兩眼漆黑,沒有任何關(guān)系能幫他安排個好工作,就拖下來。這時,一位戰(zhàn)友給他介紹了丁蘭。丁蘭喜歡他,給父親說了他的事。丁蘭父親一個電話,韓局長把他叫去,看了他的檔案,說你來吧,按副科級待遇安排,先當科員,以后一有機會就調(diào)你。三年后,他當了科長,是同年轉(zhuǎn)業(yè)的戰(zhàn)友中工作最好的一個。為此,他結(jié)婚時特意請韓局長當證婚人。
韓局長待他不薄,對他的訓(xùn)斥只能聽不敢反駁,他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那里,心里有一肚子的不滿。
待韓局長話說的差不多,停下來,端起桌上的茶杯喝水時。
李本天這才嘟嘟囔囔的發(fā)牢騷:“她又不會開車,要車干啥?”
“不會開,我可以學(xué)呀!”丁蘭在沙發(fā)上坐著,立馬回擊
“學(xué)車到駕校,那兒有車?!崩畋咎觳粷M的說。
“我要開自家的車學(xué),多方便。”丁蘭狠狠地頂回去。
李本天看著丁蘭坐在沙發(fā)上,那隨意自在的勁兒,他心里那個氣差點撐破肚皮。他想硬跟丁蘭別勁又覺得不行,韓局長在那兒坐著。他要是跟丁蘭別,不給鑰匙,就是不給韓局長面子,就是不聽韓局長的話,以后不好在國土局待,同事們也會笑話他不懂人情世故,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官場上的人最講究面子,面子要是丟了,就是仇人。以后還怎么活?他無可奈何的從口袋里掏出車鑰匙拿在手中,沉默不語的等待。
丁蘭走過去,從李本天手中一把把鑰匙奪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她臉上露著得意嘲笑的眼光。李本天氣得,頭一扭不看丁蘭。
丁蘭拿著鑰匙在手中得意的抖動,鑰匙和鑰匙鏈的金屬磨擦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李本天垂下眼簾,用眼角掃住丁蘭手中的鑰匙,暗想,幸虧和她分居了,和她在一塊沒法活,她太難纏了。再寫一份離婚起訴,趕快離,
丁蘭朝韓局長說:“叔,我走了?!闭f罷,邁著節(jié)奏明顯的步子,沓、沓、沓走出屋門。
李本天身子動了下,想走。韓局長喊了聲:“小李,等等,我有話和你說?!?p> 丁蘭在樓道里聽到韓局長大聲訓(xùn)斥李本天:“你這人真糊涂,搞什么名堂,俗話說,男不和女斗,和老婆們鬧,能鬧出個啥,哄老婆高興了,才會當男人……”后面的話她沒聽清。
丁蘭在樓梯上樂滋滋的想,我看你本事大,孫猴子能跳出如來佛的掌心?總有人能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