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外面有個送信的小哥?！备籼鞜o方學(xué)堂的學(xué)舍內(nèi)，錢嘉仁興高采烈地跑進(jìn)蘇清婉房間，提醒正準(zhǔn)備畫具的蘇清婉，“他一直盯著你看，你猜他是不是來找你的？”
蘇清婉不在意的抬起眼看了看，又低下頭繼續(xù)忙著手中的活計：“不用理會。”
錢嘉仁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八卦味道，他選擇從側(cè)面敲擊：“清婉，你前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竟然今天早上才回來?！?p> 蘇清婉破罐子破摔：“不是都在說我和一個男人私奔了嗎？還用得著我解釋什么？”
錢嘉仁根本就不信外面的傳言。
他就是覺得蘇清婉有什么事瞞著他，不然也不會一跑一整天的不見人，連最喜歡的畫都不畫了。但蘇清婉的意思也很堅決，她不愿意說出來，自己追根問底就不好了。
這個時候外面的小哥終于忍不住，直接將信件綁在了石頭上，精準(zhǔn)無比的丟在了蘇清婉面前。
錢嘉仁湊過去看：“誰寫給你的信呀？情書？清婉，你不拆開看看嗎？”
蘇清婉是真不想。
她太眼熟信封上的風(fēng)鈴印記。
那分明是殷九的迎客鈴。
蘇清婉搖頭說道：“不用看。只是個幼稚的粘人精罷了。越理他，他越是粘人?！?p> 錢嘉仁大膽猜測：“難道真是情書？清婉，能讓你這樣失態(tài)，對方很難纏啊?！?p> “不是情書?！碧K清婉并不想被人誤會自己和殷九的關(guān)系，“上了年紀(jì)的人嘮叨，這里面都是一些老人家的無聊抱怨罷了?！?p> 殷府內(nèi)。
殷九看著水鏡，他每派一個信使過去，蘇清婉的所有反應(yīng)，都映入他眼底。
殷九摸著下巴看著無動于衷的蘇清婉，這不該啊，還從沒人拒接他的信：“嘖，到底是誰給她的勇氣，讓她不看我的信件?！?p> “可能是我送信的方式不太對。”殷九自言自語地說道，他翹著二郎腿望天，“人類是不是已經(jīng)不喜歡用這種方式接信了？”
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殷九，很快將將妖氣入墨，墨水在指尖聚集，化作一排排紙鶴。
然后蘇清婉就收到了殷九的一只只紙鶴。
可怕的是，除了她沒人看得到。
彼時蘇清婉正認(rèn)命的看著來自殷九的信。
“蘇清婉，你為什么不看我寫給你的信？”
蘇清婉拆開的每一只紙鶴，都寫著這同一句話，游龍畫風(fēng)的字跡看得她眼疼。
她閉著眼緩了緩。
殷九這真不是在報復(fù)她剛才不看信？
真是鬧心。
蘇清婉到底揉著眉心給殷九回了一封。
殷九收到信后，嘴角上揚的老高：“小姑娘挺有膽量啊?！?p> 蘇清婉在信上沒有寫什么長篇大論，她簡明扼要地陳述意圖：我想靜靜。
殷九何等聰明，他立刻就明白了蘇清婉的言外之意，小姑娘分明是在嫌他煩人。
向來只有他嫌棄別人的份。
“竟然還真有人，愿意主動放棄跟爺打好關(guān)系的機會?！币缶糯林肋^去的能面妖，不知是褒是貶地嘆道，“后生可畏啊。”
無方學(xué)堂內(nèi)，蘇清婉看著終于安靜下來的院子，微微松了一口氣，至少還是能溝通的，不然一直送信她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剛才她的態(tài)度實有偏激。
幸而殷九這只妖雖然強大，卻也僅僅是惡趣味多一些，根本不屑于和人類計較。
可蘇清婉不會天真的以為這種事情，那位小心眼兒的大妖會就此掀篇兒。
蘇清婉下午早早的去了殷府。
正在侍弄花草的白鹿友好的沖著蘇清婉點點頭：“蘇公子過來啦。”
“九爺不在？”蘇清婉溫和的笑著。
殷九要是在，白鹿也不會這么悠閑。
這座宅邸的主人是個會折騰的主。
白鹿生性純善，他靦腆一笑：“是啊，九爺今天收到了傳信兒，二話不說就急匆匆的走了。倒是也沒說什么時候回來?！?p> 蘇清婉對這件事興趣不大，她和白鹿閑聊了一會兒就進(jìn)了樂閣里面，比起殷九的行蹤，還是早日學(xué)會掌控天眼更重要。
上了樓，蘇清婉找到了之前季景云教她的那本入門的樂譜，放在了古琴上面。
雖然殷九性子實在是惡劣，但是該教的東西還是有認(rèn)真的教給她的。
蘇清婉坐在平日里習(xí)慣坐的位置，默默的思索著殷九先前教導(dǎo)的知識。
這一學(xué)就直接到了晚上。
“蘇公子，喝些茶水吧?！?p> 蘇清婉抬頭，就見白鹿溫笑著端過來一杯茶，她起身道謝，喝了口潤嗓子。
白鹿挑了挑燈芯，坐在一旁：“進(jìn)展如何？”
蘇清婉沉吟道：“不太樂觀?！?p> “好事多磨。”白鹿不多勸，他挑了個輕松一些的話題，“不若我們聊聊別的事？”
“當(dāng)然可以。”蘇清婉沒拒絕。
窗外鳥雀的叫聲和蘇清婉的回答聲交織在一起。
白鹿仔細(xì)打量著蘇清婉：“其實想和九爺締結(jié)因果的妖怪有不少，但是大妖之中，就數(shù)九爺脾氣最古怪。能忍受住九爺這脾性的妖不多，人類更是屈指可數(shù)?！?p> 身為屈指可數(shù)之一的蘇清婉道：“他脾氣怪是怪了點兒，但也不那么難相處。拋去這些不談，他心底，應(yīng)當(dāng)是極為溫柔的?！?p> 白鹿瞠目。
他明白這一點，是因為他追隨殷九多年，經(jīng)歷過太多。蘇清婉不過與殷九相交這幾天，竟已經(jīng)把殷九看得這么透徹了？
蘇清婉蹙眉道：“難道不是？”
白鹿收斂起失態(tài)，輕聲一笑：“不。蘇公子說得很對。只是很多人都不懂這點罷了。既然蘇公子明白，那我就直說了吧?！?p> 蘇清婉一臉靜候下文。
“九爺愛憎分明，他愿意把你留在身邊教導(dǎo)，心中必然是極喜歡你的。”白鹿溫聲開口道，“還請?zhí)K公子好生照看九爺?！?p> “他于我有恩，我自當(dāng)盡心照看?！碧K清婉還當(dāng)是什么，“我蘇氏家訓(xùn)講求有恩當(dāng)報。”
她才不會因為殷九的性子臨陣逃脫。
兩人聊了許久。
蘇清婉沒等來殷九，倒是等來了鬼鬼祟祟的季景云，季景云小聲地問道：“九爺不在？”
蘇清婉道：“出門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