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季景云蹙眉,“復刻靈魂要這么長時間?”
“一般來說自然不需要。”梁非道,“只是容玉淺不允許最愛的人有任何的瑕疵,花費了不少時間,你們才能看到現(xiàn)在的我??晌医K歸不是本尊,也不像梁公子?!?p> 風霓裳側眸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p> 梁非無奈的點著頭,不悲不喜,我一直都很清楚,“我不是梁灼玉,而是紙人梁非?!?p> “倒還不是蠢得無可救藥?!憋L霓裳摸著黑貓的頭,“容玉淺在哪兒?”
一個死人竟還想著作幺蛾子。
“他是個逃出輪回樓的鬼魂,不可能這么明目張膽出現(xiàn)在陽間。他一直都依附在乾坤鏡里”梁非道,“倘若不是容玉淺察覺到了九爺?shù)臍庀?,他也不會離開那個結界?!?p> 殷九道:“他哪來的本事察覺我的氣息?”
容玉淺被束縛在乾坤鏡內,靈體受限,如何感知?這是殷九一直以來無法理解的。
梁非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殷九失去了耐性,說道:“那你告訴我乾坤鏡的下落,我親自去和她談。”
他把梁非帶回后,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風霓裳的靈符叫了出去,乾坤鏡都沒來得及管梁非要。
梁非遲疑了一瞬:“九爺,容玉淺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還請網開一面?!?p> “也正因為如此,你直到現(xiàn)在都完好無損。”殷九道,若是為此牽連到任何一個生靈,第一個不放過梁非的,就是鬼君。
這是他愿意追根究底的原因。
殷九打算和平解決的意圖并不遮掩。
梁非卻還在猶豫。
殷九雙眸一沉,妖力凝成鎖鏈鎖緊了梁非,一個用力將梁非拖拽到自己面前:“你莫非不知道乾坤鏡的下落?”
“我……”梁非疼得吸冷氣。
鎮(zhèn)守九州皇城大陣的老不死的脾氣究竟有多么陰晴不定,季景云躲在白鹿背后,他看著這突變的肅殺的氣氛,終于回想了起來這個事實。
蘇清婉從窗戶探出頭,正見著殷九把梁非丟開的一幕,殷九的妖氣徘徊在梁非周圍。
殷九冷聲道:“我應該告訴過你,我性子不太好?!?p> 梁非緩了緩,艱難的開口:“我知道是個棄子,我死不足惜。但他是我的創(chuàng)造者,他可以丟棄我,我卻不能不為他考慮?!?p> 殷九皺著眉俯視著梁非:“蠢。你以為你這么做,是為他好?乾坤鏡乃是九重天瑤池孕育的神物,他一介鬼怪依附其中,時間越久,他的魂體會越虛弱。既然乾坤鏡不在你這里,必然是有人帶走了?!?p> 殷九瞇眼冷聲道:“說,他的同謀是誰?”
“不清楚?!绷悍强嘈χ鴵u頭。
風霓裳忍不住轉身就走:“我去找!”
找到就立刻讓容玉淺那個攪的她大師兄生前死后都不安寧的混蛋,煙消云散。
殷九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他直接大掌一揮,把風霓裳囚在園內,隨后指向看起來最不會給風霓裳開后門的蘇清婉:“你守著她抄《詩經》,抄完了再讓她吃飯!”
殷九拎起梁非:“你跟爺去找人。”
夜間的清風從遠處帶來了花香,九州皇城的一處城墻上,一位孱弱的俊美公子正抱著一面灰撲撲的鏡子,遙望著遠方。
細看下去,那公子竟是沒有影子。
“溱與洧,方渙渙兮。君與吾,方秉蕳兮?!?p> 公子呢喃著這句話,心中苦悶上涌。
人間多苦楚,無非求仁不得仁,妖亦如是。
“灼玉,灼玉,如果你沒有死,和我這樣朝夕相處,共賞人間風月,該多好?!?p> 這公子便是容玉淺。
城墻之內,一道人影信步而來。
來人一襲繡金紋黑色大袍,周身沉淀著冷冽的氣質,光暗似乎在他身上交織,他嘴角噙笑,給人一種亦正亦邪的美感。
容玉淺不逃不躲,他起身,恭順地朝著殷九施禮,眉眼間皆是淡然:“九爺?!?p> 殷九輕呵,眸中神色極近諷刺:“把自己折騰成這鬼樣子,難為你還認得出我?!?p> 鬼君冷淡的聲音從對面的樹梢傳來:“他和梁灼玉有交情,又不是和你,你和他有什么可說得?”
容玉淺有些訝異,他道:“鬼君也到了。”
鬼君看了一眼容玉淺:“偷盜乾坤鏡是大罪。念在你并未害人的份上,隨我回輪回樓,本君可以從輕發(fā)落你。待業(yè)火燒盡你身上的業(yè)障,你依舊能去投胎轉世?!?p> 容玉淺搖頭:“我不投胎,我不要忘了灼玉。”
鬼君看到這場景,不由得想起婉梨,身為妖族,竟為人類如此,他喝道:“冥頑不靈!”
金色的光點自鬼君手中凝結成巨大的鐐銬,套在了容玉淺的魂體上面。
梁非緊趕慢趕的跑過來:“請等一下!”
鬼君哪里聽他的話。
此時空中突然襲來一枚銅錢,破開了鬼君的法術,與此同時,一位俊逸端方的天師出現(xiàn),將容玉淺護在懷中,他低著頭,溫聲說道:“對不起,阿淺,我來晚了?!?p> “嘖,你又是個什么東西?”殷九劍眉一挑,若說梁非是氣息上與梁灼玉相似,那么他眼前這個,簡直就是梁灼玉的本尊。
麻煩又來一個。
鬼君的心情更不好了,他的怒火波及到了殷九:“能是什么?不就是個贗品。這事兒因你而起,你倒是袖手旁觀起來了?”
殷九揣在袖中的手并沒有動:“有什么不能先講講道理的?一上來就喊打喊殺,多不好?!?p> 鬼君氣急敗壞的道:“你行你上!”
“行。我上?!币缶趴粗ヌm玉樹的梁灼玉,“你一個紙片人,從哪兒來得本事,破開鬼君的術法。我很好奇,你解答一下吧?!?p> “你這叫威脅?!惫砭鹋_道。
殷九非常想給這張死人臉一拳頭:“我問你了嗎?”
鬼君冷睨著他閉了嘴。
梁灼玉輕快的笑了起來:“啊,兩位感情好的讓在下很羨慕啊。殷九,好久不見,別來無恙。不過看起來,你已經不記得我了?!?p> 殷九聞言又看了看梁灼玉,探究的視線似乎想看透對方的靈魂:“嗯,我不記得了。所以還要麻煩你,幫我回憶一下才行?!?p> 殷九終于動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