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誠宮前,一位少年白衣清素,如幽林白鶴,亦如揚頸天鵝。
黎明,穿過了無數(shù)的亭臺樓閣,淡金色的晨光鋪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溫暖的很。
馬車還沒停穩(wěn),殷月便馬上從車輦里爬了出來。
“月月?”
涼修直起了身,本來想攔,后來想了想,笑著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馬車停下了,正好把殷月停在了白灼的面前。
“陛下……”白灼話還沒說完,殷月便撲了下來。
白灼趕忙上前接住了撲向他的小女孩兒,殷月也結結實實的砸到了白灼的懷里。
“白灼哥哥是大壞蛋大笨蛋!為什么不告訴月月你今天不在,為什么不等月月!”
殷月在白灼懷里使勁撲騰著,甚至沒注意到鞋子蹭臟了白灼的衣襟。
“陛下別生氣,臣今早去接三王爺了。”
“不是陛下,是月月!”殷月挺起了小胸脯,盯著白灼絕世而溫柔的臉龐,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看到殷月認真的樣子,白灼忍不住笑了。
“咳咳……”
看到這一幕的殷殤眼睛斜瞥向了一旁,故作無事的扇起了扇子。
這場景,好像白灼更像是小妹的親哥哥,而自己才是那個打雜的……殷殤心里有些無奈的想到:難道小妹這么早就……太后娘娘也不管嗎?
這時,殷月才注意到白灼身后的青衣少年。
“三哥?”殷月揉了揉眼睛。
“陛下……”
“三哥抱!”
白灼把殷月安安穩(wěn)穩(wěn)放到地上,殷月馬上撲到了殷殤的懷中。
“臣、臣不敢……”
殷殤嚇得趕緊趕緊后退了幾步。
殷殤當然不敢,因為就在剛剛,他察覺到了太后看自己的眼神,冰冷又深邃。
“月月,別鬧了。”
涼修慢慢下了車輦,儀容尊貴而優(yōu)雅,她走到殷月的身邊,拉起了她的小手。
“要上朝了哦?!?p> “額娘,三哥來了!今天大哥二哥也會來看月月嗎?”殷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亮晶晶的。
“會的?!睕鲂逈_著殷月微微笑了笑,答到。
殷月聽不出涼修聲音中掩藏的緊張和疲憊,也只有殷月聽不出來。
――
虔誠殿前,群臣恭敬的等候在宮殿臺階之下的空地上。
幾乎所有的朝臣都穿著花紋各異的黑色朝服,除了那個紅衣男子。
大多朝臣都三五結伴,以示自身不被孤立,只有這個紅衣男子,一個人安靜的站在人群之中。沒有人來與他說話,可能因為不熟,也可能是不敢。
晨光,穿過人群,照在了他的臉上。
他的臉龐沒有那么白皙,卻十分清爽干凈。棱角分明的臉,堅毅的眉。微微向上提的眼角帶著幾許妖氣,配著他一身紅衣,讓人只遠觀便可知來歷不凡。
他就這樣一個人獨自站著,堅挺孤傲的身姿,無人看后不驚嘆。
直到一個年老的朝臣,走到他的身邊。
“咳咳……涼御親王大人,近來安好?”
殷夙轉(zhuǎn)身,看到了這個唯一一個上前與自己講話的老者。
這個老頭兒已經(jīng)滿鬢斑白,身形佝僂。然而,朝中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敬。他是先皇的帝師,也是曾經(jīng)三位皇子的老師,司徒兼太傅,梁隕秋,字夏忠。
“小生安好,夏忠?guī)熥鸾陝e來無恙?”殷夙鞠躬回禮,說道。
“親王大人這樣可就是折煞老臣了呦……”梁隕秋趕忙攙扶起殷夙,問道:“好久不見大皇……涼御親王了,老臣也很是思念大人,不知,今晚可否光臨寒舍,共同小聚?”
“那恭敬不如從命?!币筚硇Φ?。
兩人再互相鞠躬,道別。
其它朝臣看罷,都議論紛紛――所有人都知道,當年先帝立公主為帝,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先皇的帝師兼皇子的老師,梁隕秋。如今,所有人明哲保身之時,梁隕秋卻作為朝中最德高望重的臣子,邀請殷夙到家中做客。他難道不怕太后……
一些異樣的眼光投向了梁隕秋。
只見,梁隕秋一甩袖子,哼了一聲,心想:“無名鼠輩,不可共謀事也!”
――
“陛下駕到,眾臣,上――朝――?。?!”
眾臣陸續(xù)恭恭敬敬的走上了虔誠殿。
殷月端坐在龍椅上,龍袍微微褶皺――這是她剛剛在白灼懷里蹭皺的。
太后仍舊坐在殷月的身邊,不同于往常的是,她今日的衣著,似乎莊嚴的很。
白琛一上朝就看到了龍椅一旁的白灼,也因白灼今日微微有些臟的白袍而有些驚訝,不過,他倒也不會去問,所以,白灼也不會告訴他爹這是女帝陛下?lián)潋v臟的。
眾臣畢至,殷月和涼修的眼睛,都定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那個人就是位于朝臣中,中前排的紅衣親王,殷夙。
殷月的眼睛亮閃閃的,正在想下了朝怎么向自己的大皇兄討抱抱。而涼修的眼神卻深沉多了,雖然表面看著有些許欣喜,可是,若是把這份表面的欣喜掰開了、揉碎了,便可見她眼神深處的,是冷冰冰的警惕。
而此時,殷殤正在虔誠宮后殿,隔著厚厚的黃色簾幕,偷偷看向前朝――這是太后上朝前允許他這么做的。
他看見了自己兩年未見的大皇兄,也看到了年少時從來沒有看重過自己的帝師梁隕秋。
殷殤不說,內(nèi)心卻覺得恍若隔世。
自己的大皇兄,仍是那么英俊爽朗,瀟灑如斯,雖最終未成為一國之君,但是,卻也是年紀輕輕功成名就,尊為涼御親王。
可是,自己呢?
從前被尊為皇子,雖是無才無學,但是,跟在兩位哥哥身邊,有什么事哥哥們頂著,倒也沒覺得什么。
如今呢?
想到這里,深淵般的失落感吞噬了這個青衣少年:自己一不能為江山社稷出謀劃策,二不能為帝王百姓征戰(zhàn)沙場,自己這樣一個人,有什么用呢……
殷殤內(nèi)心如同刀絞……
而虔誠宮正殿,群臣們正準備行大禮。
“臣等,恭祝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臣齊跪。
然而,有一個人,卻仍站著。
涼修瞳孔縮小,瞬間屏住了呼吸。而帷幕后的殷殤也嚇了一跳。白灼的手,慢慢的放到了腰間的佩劍上。
這個人,就是涼御親王,殷夙。
來一份香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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