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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明當(dāng)天官

第31章 案件分析

我在大明當(dāng)天官 錢牧 2006 2019-10-22 05:48:52

  馮鏜酒量不錯,迄今為止還沒喝醉過。

  來到京師之后,喜歡上了西關(guān)街一家小酒館釀的江南春。覺著醇香適口,余味綿綿。他幾乎每頓飯都離不開酒,但酒量高,酒品也好,稱得上是小酒怡情。但來到錦衣衛(wèi)之后這一段時間以來,或許是心情的原因,他就沒怎么碰酒了,今日說要,冉清流趕忙到街上給他買回來。

  一道炒豆腐,一疊醬鴨子,前者是冉清流炒的,后者是從街上帶回來的。京師慣吃鴨饌,醬鴨子也是其中的一道特色菜,擺在桌上油亮亮的,蠻好看。

  兩道菜上了桌,開了壇子在碗里倒上酒,冉清流去書房請馮鏜。

  馮鏜在桌邊坐下來,冉清流坐在他身邊,端著碗白米飯,悶頭懟著那盤炒豆腐吃。

  馮鏜瞥他一眼說:“敢情我欺負(fù)你了似的,看你這日子過得,跟在廟里有什么不同?趕明老頭子回來了,非說我欺負(fù)你不可。”

  冉清流沖他笑,勸他,“小師叔,您少喝酒,師祖都說了,酒色財氣不是好東西?!?p>  “呸!”馮鏜對道衍的說教,不管心中如何作想,嘴上永遠(yuǎn)是保持著一副嗤之以鼻的態(tài)度,“你難道就沒有聽說過,‘世上無酒不成禮,人間無色路人??;民為財富才發(fā)奮,國有朝氣方生機’嗎?酒色財氣都沒有了,活著還有什么奔頭兒?就算是老頭子,自詡得道高僧,不還是放不下一口英雄氣嗎?”

  冉清流聽馮鏜放歪理,連忙投降說:“好好好,我是說不過您!”

  馮鏜不再理會他,獨自斟飲,等冉清流吃好了起身收拾碗筷的時候,才見他菜沒吃幾口,酒卻下去了半壇。

  冉清流索性重新坐下來,看著他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輕聲問,“小師叔,您還在琢磨薛大人的事情嗎?為什么不再叫他來問一問?”

  馮鏜搖頭回答說:“他是幾乎死過一次的人了,無論是三法司,還是韓績,于刑訊一途,他們軟硬兼施的本事,都比我要高。我問他,他想說的自然會說,不想說我逼他估計也不會有什么用處。至于前后對照,對他而言也不管用。這番話不知他說過多少遍,謊話說三遍,自己都當(dāng)真。再問他,估計也問不出什么東西來,索性不問?!?p>  冉清流說:“那如果不問他,您如何斷案?”

  “這你就不懂了吧?”馮鏜說,“雖然他的話有真有假,但還是可以推測出一些東西的?!?p>  冉清流認(rèn)真地看著馮鏜。

  馮鏜講給他聽,“你看哈,這頭一處!圍繞著此案的關(guān)鍵人物,他提到了三個。其一是會稽知縣,其二是紹興府姓馮的同知,其三就是他自己,時任會稽縣主簿的薛超。這三個人,生平履歷,為人性格,我都還不是很清楚。他的話里頭線索不多,這是其中一個?!?p>  冉清流點點頭,“那第二處呢?”

  馮鏜說:“第二處則是作案手法!據(jù)薛超交代,他為人細(xì)致,怕出錯怕出錯,所以記賬很細(xì)致,細(xì)枝末節(jié)都記載的清清楚楚,羅列出一本賬簿。他說,同知拿給他看的賬簿的確是他的,但上面記載的內(nèi)容卻有所出入。主要表現(xiàn)在末尾剩額的部分,多了整整六十兩。”

  冉清流插話問馮鏜說:“他自己寫的賬簿,怎么會不知道上面記了些什么?哪里有錯,他自己難道看不出嗎?”

  馮鏜搖搖頭說:“并非是他看不出,實際上,他一打眼就看出來,賬目是有問題的。他不是腦子有問題,他也記得很清楚,自己在末尾算出的剩額是一百一十兩,偏偏到了人家那里就變成了一百七十兩。但問題在于,他自己親自算了,賬目完全對得上?!?p>  “這會是為什么?”冉清流覺得奇怪。

  馮鏜瞪了他一眼,嘆著氣搖頭。

  冉清流說:“小師叔,我……我怎么了?”

  馮鏜彈了他腦袋一指頭,對他說:“你還敢問我怎么了?我是白教你了!薛超那樣的家伙,腦筋是直的,不知道拐彎兒。他弄不清楚也就算了,你都弄不清楚嗎?這么簡單的添筆都想不到,你吃漿糊長大的?”

  冉清流依舊沒折過彎兒來,馮鏜用手指蘸著酒,在桌面上寫下一個‘一’字,隨后添了一筆,變成了個‘七’字。

  冉清流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可是,自己的字被人改動過了,他難道看不出?”

  馮鏜說:“未準(zhǔn)是看不出,也未準(zhǔn)是他真的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沒有想到這一茬兒。但是,關(guān)鍵也就是我剛剛講的那樣,前后賬目一致,他也不知道哪里出錯了。你想啊,他為人小心謹(jǐn)慎,針頭線腦都要記載上去,零零散散幾兩幾兩的花銷多了,等閑沒誰能全部記得住。他能看得出一字被人動過,那是因為他對這個數(shù)字記憶深刻。那前面記得不真切的數(shù)字呢?那么多的數(shù)字,人家有心為之,他能看得出哪一個被人改動過嗎?”

  冉清流點頭,“您這么一說,那倒是真的不怎么好看出來?!?p>  馮鏜說:“這不就對了嗎?這樣,他就沒有證據(jù)可以證明賬簿被人改動過了。而之后,在他臥房床下找到的那六十兩銀子,就坐實了他的貪贓罪!這案子被設(shè)計的環(huán)環(huán)相扣,解開一環(huán),就環(huán)環(huán)皆開,但若是纏在一起,還真不好找到突破口。”

  冉清流若有所思的琢磨片刻,忽然問馮鏜說:“小師叔,那就現(xiàn)在看來,不是沒有辦法給薛超洗脫罪名了嗎?”

  馮鏜看向他,“我什么時候說過要幫他洗清罪名了?”

  冉清流頓感奇怪,“您之前不是答應(yīng)了薛敏……”

  馮鏜哼了一聲,“我只答應(yīng)他把人弄到詔獄來,事情我已經(jīng)做到了。至于要不要給他兄長洗清冤屈……我還不知道他這哥哥到底是干凈還是不干凈呢!左右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急的什么?你吃飽了就去給我研磨,我要寫封信給老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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