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布局
韓績身為代管小旗,權(quán)力大,責(zé)任也是理所當(dāng)然會比其他小旗官要大。
自從詔獄里面的罪囚們重新分了監(jiān)舍之后,規(guī)矩也正式立了下來。韓績知道馮鏜眼中揉不得沙子,自然是不敢懈怠。每天都按時按點的到詔獄巡視,時不時地抽查,過問一切細(xì)節(jié)事務(wù),以防出什么差錯,這日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過,傍晌午的時候,冉清流過來傳話,說是馮鏜要見他。
馮鏜召見,韓績并不敢怠慢,連忙跟著冉清流穿了角門到別院來。本以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卻誰知,馮鏜竟只是叫他一起吃中飯罷了。
馮鏜這邊兒的伙食一向很好,在衣食住行上面,毛驤絕不會虧待自己的這位謀士。能和馮鏜一起吃中飯,除了比隔壁吃得好之外,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可以拉近感情,韓績還是很愿意的。
由于是馮鏜囑咐要單獨(dú)和韓績聊聊,就連冉清流都不在場。
堂屋內(nèi)的餐桌旁,只有馮鏜和韓績兩個人。
馮鏜給韓績斟酒,韓績連忙起身擺手,“不敢,不敢,大人,卑職在當(dāng)值,不敢飲酒?!?p> 馮鏜詫異地看他一眼,“喝一點兒怎么了?又不會誤了事情。再說了,事情自有下面人做,又不要你做?!?p> 韓績只當(dāng)馮鏜在試探他,怎么都不肯。
勸了幾句,見他不肯,馮鏜也就作罷了,自己給自己倒上酒,指指旁邊的位置,讓韓績坐下來,對他說:“不喝也好,我還正好有事情需要你辦?!?p> 韓績連忙說:“大人只管吩咐就是了,卑職一定辦好?!?p> 馮鏜說:“這事情說大不大,卻很棘手。你知道的,我之前把一個犯人從詔獄那邊提過來,叫薛超的。還記得吧?”
韓績點頭說:“回大人,記得!此人是小旗官薛敏的親哥哥,坐貪贓罪,那時候才剛剛從大理寺獄提出來,關(guān)押進(jìn)詔獄。卑職按照慣例,教他一些規(guī)矩,可……薛敏似是很不愿意。其實,畢竟是他的哥哥嘛,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畢竟是犯人,是來服刑的,總不能當(dāng)大爺一樣慣著吧?卑職為此還和薛敏爭論了一番,后來,大人您將他提到別院單獨(dú)關(guān)押,才解決了此事?!?p> “嗯?!瘪T鏜點點頭,抿了口酒,皺著眉頭,嘆口氣說:“我原以為,薛超這個人,為人正派,應(yīng)該不會干出來貪贓枉法的事情,可這么多天下來,他竟然口風(fēng)極嚴(yán),一點兒有用的東西都審不出。我思來想去,昨夜為了他這事情,占了一卦,竟是占出了一個革卦?!?p> 韓績問,“這怎么講?”
馮鏜說:“這一卦,下離,上兌。八卦里頭,離卦代表火。兌卦代表澤,澤也就是水?;鹜鷦t水干,水大則火熄。這一卦,字面的意思,象征著變革之意,是上上大吉的卦象。象曰:苗逢旱天漸漸衰,幸得天恩降雨來;憂去喜來能變化,求謀干事遂心懷。”
韓績文化程度很低,聽見一個‘上上大吉’,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聽得懂后面的意思。這一理解了可不得了,他驚訝地說:“薛超一個犯人,哪來的這么大的喜事?大人,該不會是有人要……”
馮鏜面色凝重的點頭,“我怕的也正是這個!所以,才叫你幫我辦件事情。這個人,不能再關(guān)在別院了。于泓九不敢蒙我,這個我信。但是,總歸犯人還是關(guān)在詔獄那邊,更讓我放心。你一會兒吃完飯,就把這個人給我關(guān)進(jìn)牢里去!你給我仔仔細(xì)細(xì)地看著他,如若出了半點兒問題,我可絕饒不了你!”
“是!大人!”韓績連忙答應(yīng)。
馮鏜說:“這件事情,事關(guān)重大。出我的口,入你的耳,可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不然的話,若讓對方起了警覺,誤了我的事情,我只找你韓績的麻煩!”
韓績面上一凜,應(yīng)道:“是,卑職明白!大人放心就是了,卑職一定辦好?!?p> 馮鏜滿意的點點頭,“我自然是信得過你的,不然,為何要把事情交代給你?只不過,這個人很重要,我不能不多提點你一句!你只看住他就是,別的,不要節(jié)外生枝,懂嗎?”
韓績說:“是,大人,卑職明白!”
一頓午飯,因為這件事情,兩個人都吃得憂心忡忡。吃過了飯,馮鏜就讓韓績拿他的手令,去前院找于泓九提人犯。
韓績帶著薛超回詔獄之后不久,冉清流拿著馮鏜的一封親筆信,交到了毛驤身邊負(fù)責(zé)安全的葉百戶手中。
從毛驤那邊回來之后,馮鏜又把冉清流派了出去。冉清流趁著天色還早又出了門,照例在集市上轉(zhuǎn)了幾圈,買了些蔬菜、肉類回來。期間似是丟了東西,又返回去找了一圈,卻沒有找到。
次日卯時,梁運(yùn)興從詔獄出來回家的路上,撞上一個面色慌慌張張的家伙。那家伙跑得太快、太急,丟下了一包東西自己都不知道。梁運(yùn)興被撞了個晦氣,低頭看見包裹,就撿了起來,掂量兩下。重量倒是不重,他因為好奇而打開看,卻發(fā)現(xiàn)那里頭竟是一大摞寶鈔,面額不小,足足有幾十張。
梁運(yùn)興被天上掉下來的狗屎運(yùn)砸得頭暈?zāi)垦?,抱著那包裹匆匆回了家。誰知道?剛進(jìn)家門沒多久,他甚至都還沒想好把寶鈔藏在哪兒,就被自己的姐夫叫回了衙門。
葉百戶看上去臉色凝重,一見梁運(yùn)興就問,“我問你,你們詔獄里頭,是不是有個叫薛超的犯人?”
梁運(yùn)興說:“是?。⊙γ舻挠H兄長,前些日子一直關(guān)在別院。昨天下午的時候,韓績把他從別院押回牢里了。”
葉百戶點點頭,又問,“韓績昨天把人帶回來之后,跟你說什么沒有?”
梁運(yùn)興說:“倒是沒說什么,許也就是沒審出來什么東西,馮大人那邊兒膩了唄!昨天我是晚上那班,我來了沒多久,韓績就回家了,只說讓我看好別出亂子,旁的沒多交代。”
“這個韓績……”葉百戶咬咬牙,轉(zhuǎn)著眼睛,低聲嘟囔了一句。眼角余光恰巧瞥到梁運(yùn)興在看著他,他便對梁運(yùn)興囑咐說:“你最近離韓績遠(yuǎn)一點兒!該你值崗的時候,能拖拖,能賴賴,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千萬別逞英雄!”
梁運(yùn)興不明所以,“姐夫,這是為什么?再說了,您之前不是還讓我跟韓績……”
葉百戶哼了一聲說:“你總歸聽我的就是!我又不會害你!記著,最近多往別院走動走動。你們詔獄,怕是要出大事情!”